他起身披衣,沉默半晌,不可思议地说:“我真的……有一个孩子?”
甘棠君没听清楚:“什么孩子?”
姬小戈问他:“同源基因个体是什么意思?”
甘棠君也是初次听到这个词语,翻遍手头的古籍没有找到相关释义,只能自己揣测:“从字面上来看,应该是你身体的一部分?可是残肢应当不会被称作个体……”
姬小戈说:“有一个孩子,他可能跟我有血缘关系。”
甘棠君下意识接话:“哦,这样就说得通了,确实是同源基因……”他蓦地愣住,“等等,你、你是说……你跟寻常人……生了个孩子?”
姬小戈皱眉:“具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自己没有这个印象。”
这一刻,甘棠君沉浸在“阁主有后了”的震惊中无法自拔,他整个人都懵了:“怎么会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是不允许的!”接着又去疯狂地翻书,“不对,你能生吗?姬凭戈虽然是肉身……按理说阁主不可能有后代啊,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记载,一直以为这副肉身是被特殊阉|割过的,徒有其表,不能人道……”
姬小戈:“……你想死吗。”
第94章 久别
姬小戈凝视着口出狂言的甘棠君:“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具身体的各方面都很强健,没有什么功能的缺失。芯片可能会对子嗣有所约束,但我没有亲身体验过,自然也没见它启动过这个功能。”
甘棠君如梦初醒:“对哦,这么重要的事,芯片应该会有记载的,如今芯片里没有痕迹,你本人也不知情,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小戈烦躁道:“先不想这个了,我必须先去找到那个孩子。”
当时他突然进入濒死状态,估摸着左年也被吓得不轻。刚认了师父,还没过上几天快活日子就又被孤零零地丢下,那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难以想象是用怎样的心情来面对的。姬小戈猜测,多半是左年把他埋在了封寒城外的乱葬岗,那之后他去了哪里?
转眼十三年过去了,他们的相聚太短暂,不过数十天,分别却如此漫长。
历经世事,也不知这孩子如今是何模样了。
甘棠君想了想道:“姬宗主,容我提个建议,你可以去问问阁主。我们多罗阁可谓是消息最齐全最灵通之处,但凡此人在江湖上行走过,势必会留下些许蛛丝马迹,或许阁主收集到过这样的奇闻因果也未可知?”
姬小戈怔怔:“我?去问阁主?”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甘棠君说:“是啊,阁主就在问天阁,您来都来了,何妨去问问呢?”
***
姬小戈恢复之后,把江故的左臂交给甘棠君:“这个还你,跟他心脏放一起吧。”
甘棠君如珍如宝地接过:“太好了,这下阁主真身的心脏、芯片、眼睛、右臂和左臂都回来了,重塑一具完整的躯壳指日可待!”
姬小戈讶然:“芯片、眼睛和右臂也回来了?哪儿来的?”
甘棠君简述了沙依格德二世送还的经过,姬小戈不禁沉思,直觉自己像是深入了某个局中。
不过此时他无暇顾及这些,离开地宫就径直来到问天阁。
水荇君已去找过木丁西,这会儿如往常一般守在此处。
隔着黑色幕布,里面传来阁主温和的声音:“按规矩来,来我这里问询因果,你得排队。”
姬小戈三两下拆解掉水荇君的阻拦,掀开幕布就闯了进去:“我排你个大头鬼!都是躯壳,在我面前装什么神仙,还不可窥见天颜了是吧!”
水荇君垂首请罪:“阁主赎罪,我不敢拦……”
两边都是主子,主子的左手跟右手打架,他们这些外人如何拦得住。
阁主和姬小戈同时道:“没你的事。”“忙你的去!”
水荇君欠身退去,阖上了问天阁的门。
姬小戈打量着坐在机关椅上的阁主,目光在他空荡荡的衣摆处扫过,感叹道:“你这样子看着怪可怜的,终日被困在此处,很是无趣吧。”
阁主说:“我不像你,渴望莫名其妙的自由,左右不想出门,就算安了双腿又有何用?”
“你是生来受限的残次品。”
“是啊,原本只是用来代班的,现在倒好,不得不常驻了。”阁主斜眼看他,用毫无起伏的语调抱怨,“我最怕麻烦,还要天天给你们这些到处闯祸的收拾烂摊子。”
“把完美躯壳整没了的是江故,你们硅基自己骂自己,有意思么?”
“你一个碳基在外头快意江湖,开宗立派搅得天翻地覆,还不知道怎么弄出来一个子嗣,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们?”
“……”
“……”
“咳,还是说点要紧的吧。”两副躯壳拌了几句嘴,姬小戈转移话题,“我的经历你也知道了,这些年有没有与左年相关的消息?”
“没有。”阁主回答。
“没有?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姬小戈不信。
“我说没有,本身就是一个线索。”
“什么意思?”
“你总是以为,自己喜欢肆意洒脱地征服江湖,别人也会喜欢。但那个孩子或许只是与你长得想象,内里的个性截然不同。你忍受不了的寂寞,他可以淡然面对两百多年,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真正能留住他的,除了你。”
姬小戈心中微动:“这十三年来,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是因为自我死后,他就从来没有入世,再去做别的事情?”
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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