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位“花月痕”,一插死铁栅栏,便随手扯下了头上的假发,甩去身上的花衣,露出了本来面目。居然是个男子。只是身材削瘦,低矮些罢了。再看与顾风尘同来的女子,也面带冷笑,插好了铁棍之后,便退后几步,生怕顾风尘隔着铁栅,仍可伤到她。
与此同时,客栈中灯火通明,一下了涌出来不下三四十人。借着灯光看去,这些人中多半都戴着面具,不露真容。
看到这种情况,顾风尘反倒心头安定下来,不用说,自己像那天的泠菱一样,也是身陷重围。只不过自己比泠菱更惨,被人家关进了笼子。
那些人涌出来后,首先奔过十几个大汉,人手一张硬弩,箭已上弦,对准了顾风尘,只要他稍有异动,便会发箭将他射杀。那笼子非常狭窄,不要说跳跃闪避,转个身都困难,要想避开四面而来的弩箭,绝对不可能。可以说,顾风尘已陷入死地。
灯火通明中,对方人群中推出几个女人来,为首的一个正是花月痕,这几个女人都被蒙着眼睛,身子僵直,看似被点了穴道。顾风尘皱皱眉头,不知花月痕到底如何了。
这时对方阵中走出一人,头戴一个鬼脸面具,向顾风尘拱拱手,说道:“顾大侠,久违了。”
顾风尘理也不理他,眼睛只是盯着那引自己前来的女子,目光如刀,刺得那女子不住倒退,最后直退到一人身后,再也不敢露头。
鬼脸人接道:“以如此手段请顾大侠前来,确是礼貌不周,可谁都晓得顾大侠神功盖世,若不如此,只恐请不到您啊。”
顾风尘冷然一笑:“用不着客气,有什么话就直说。”
鬼脸人笑了:“早知顾大侠爽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在下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等绝没有伤害顾大侠的意思,只求顾大侠能答允一事,我等马上放您出来。”
顾风尘道:“你怎知我会答应?”
鬼脸人道:“我知道顾大侠曾是碎心城的恩主,而这干女子为了你的事,不惜准备杀上黄山,与顾大侠同死,此种交情,非同一般。如果这件事顾大侠不应,那么这几位臻首蛾眉,红颜知已,便会香消玉殒,化成一场春梦了。”
顾风尘冷笑:“你要胁我!”
鬼脸人道:“不敢,在下只是实话实说,她们是生是死,只凭你顾大侠一句话。”
顾风尘道:“顾某平生,最恨被人要胁,我今日应了你,办成了事,你不放人我能怎么办!便是今日放了,日后有什么事,再将人抓来要胁于我,我又怎么办!”
鬼脸人道:“一之为甚,其可再乎!这样的事,此后绝不会再有了,我等说话算话,事情一成,立时放人。”
顾风尘打个哈哈:“红嘴白牙,最难相信。”
鬼脸人突然阴冷地一笑:“不错,红嘴白牙是难以相信,我想这样东西,顾大侠总能相信了吧……”
说着他朝边上的人一努嘴,一名汉子会意,突然手起一剑,从一名碎心城女子的后背捅入,由前心冒了出来。那女子惨呼半声,便摔倒于地,立时魂归地府。
顾风尘没料到他说杀人便杀人,不由怒吼一声:“住手!”
那鬼脸人一笑:“怎么,顾大侠想通了?”顾风尘怒道:“你杀一个已无还手之力的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鬼脸人道:“谁说我是英雄好汉?说实话,这里除了你顾大侠和这几位碎心城的巾帼红颜,没有一个是英雄好汉。我们全是卑鄙无耻,唯利是图的坏人。英雄好汉四字,再也休提。”
面对这种坦承其奸的人,顾风尘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鬼脸人冷冷地道:“我再问顾大侠一句,您肯不肯为我等办一件事?”
顾风尘怒发冲冠,胸膛起伏,神色可怖,一嘴钢牙咬得格格作响,说道:“我若不应,你便接着杀人,是不是?”
鬼脸人点头:“自然如此,不过顾大侠也不必担心,等到这几个人杀完了,您若还不应,我就没办法了。”
顾风尘看了看花月痕等女子,那些人脸上无半点戚容,均是平定如常。他明白这些人的身世,都是惨不堪言,因此悍不畏死,虽被制住穴道,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却人人在脸上显露出这般表情,以定顾风尘的心绪,让他不要以自己这干人的生死为念。
看罢,顾风尘的心头也平定了许多,此时此刻,他的心头忽然泛起了久违的诵经之声,以前在少林寺每天诵念的经文,赫然变得无比清晰。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一切颠倒梦想,究竟涅盘。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在心头的诵经声中,顾风尘突然平定了下来,对鬼脸人淡淡一笑,说道:“你杀了她们吧。”(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第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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