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溪滚一身土,脸上带着笑走了。俞嬴脚上带着伤,不方便相送,便只是令翊送魏溪出去。
等令翊送完魏溪,回自己院子里洗了手脸,又换了一套干净衣服再回来的时候,公孙启已经来了俞嬴的院子。俞嬴的脚伤没好,这几日公孙启便说什么也不让老师去自己那里上课了,改而换成自己来俞嬴这里。俞嬴也就受了他这尊师的好意。
公孙启看一眼令翊腰上的带钩,又看一眼。
俞嬴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是令翊劲瘦有力的腰身。
俞嬴清一清嗓子,神色极正经地道:“公孙这是看什么呢?”
“看将军的带钩。”
俞嬴:“……”
令翊瞪公孙启一眼。
“头午将军出门的时候,用的好像不是这个花草镂刻的带钩。这想来是刚才换衣服时顺便将带钩也换了,前两天将军还打扮得像个临淄世家子——”
令翊过来捂住他的嘴:“快学你的吧。”
令翊放开他后,公孙启道:“启就是在学呢。老师先前讲孔子时说,为何要择‘里仁’而居,因所居之处、日常接触之人对我们影响甚大。看将军来临淄后的穿着,果然如此。”
俞嬴点头:“公孙所言甚是。”
俞嬴又扭头看令翊,一脸夫子之气:“俞嬴说句话,请将军莫要见怪。将军本是质朴之人,不要被这临淄城繁华富贵之气迷了眼才好。”又正过头来,“公孙也要记住,简朴更能让我们修身养德。”
公孙启起身:“启谨领训。”
令翊:“……”
公孙启眼里闪现出坏笑。
俞嬴又清一清嗓子,公孙启正经起来。
师徒俩又讲起书来。令翊在不远处也拿起一卷书来看。
过了一会儿,庖人送来一些垫补的小食汤水。这几天一直是令翊去取,然后送到后院来的。今日他没去,小食再放就凉了,庖人只好自己送过来。
俞嬴和公孙启师徒便放下功课,令翊也过来,一起吃点东西。
小食多是些软软甜甜的糕饼,其中还有一道枣糕——不独今日,这几天都是这样。公孙启看一眼令翊,没说什么。
在俞嬴这里学完功课,跟令翊去操练时,公孙启才说:“将军每日给先生送吃的,像极了那些宫人为争宠给祖父送汤水吃食。”
令翊愣住,随即抬手摁他的脑袋:“……别胡说!”
公孙启躲开,小声问:“将军,你是不是心悦老师?”
令翊让这小崽子弄得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片刻才道:“你一个小孩,知道什么心悦不心悦……”
公孙启撇嘴——跟他的老师一样的撇法儿。
令翊咳嗽一声:“姑且勉强算是吧。那你看我堪配令师否?”
公孙启连沉吟都没沉吟:“否!”
第43章 财货花出去
令翊气结。
公孙启负着手,从上到下打量一圈令翊:“家师有胆有谋,是祖父称赞为‘国士’的人。将军固然也有勇有谋,但相貌上……”
令翊让他给气笑了:“挑剔我旁的也还罢了,竟然挑剔相貌。我最最出挑的就是这张脸!”
公孙启让这言论震了一下子。
令翊也觉得这话说出来有点别扭,好像自己是靠脸那什么什么的一样。
跟小屁孩说道这个干什么!估计在他心里没人配得上他的老师。令翊横跨两步抓住一脸坏笑的公孙启:“今日加练!”
“我就知道……”公孙启哀嚎。
最后一进院子里,公孙启和令翊走了,俞嬴靠着凭几,身上盖着裘衣,拿着一卷书看。虽拿着书,心神却没在上面,她在琢磨这次夜袭燕质子府的背后之人。
虽然如今的临淄城不是俞嬴熟悉的十几年前的临淄城,但已经来了这些时日,俞嬴对各方势力也摸了个七七八八。与自己和令翊有大仇,能想出这样的谋略,还能把公子仪扯进来的,一共也没有几个,排查寻找起来不难。倒不用指望那位相邦,也指望不上。田向这个人,永远地“大局为重”……俞嬴嗤笑。她都能想到最后这名头扣在谁头上——田克呗。死无对证。
俞嬴的手敲着简策,这个人,找出来不难,但是怎么杀……
果然,不几日,俞嬴派出去盯人的侍从和细作回来覆命,说在大夫于射府门处见到那天夜袭燕质子府的黑衣人之一——那个精通杀术的。
俞嬴点头,这样的能人,其主是舍不得杀掉灭口或者藏起来的。
于射,于斯的兄长。于射于斯一门两大夫,都是策士,都是齐侯的宠臣,既不是田氏子,也不是旁的齐国世家出身。要杀他……便要用到财货了。
俞嬴皱眉,来时太子友固然给了不少奇珍财货,但也架不住花。不知道启要在这里当质子当到什么时候,危机环伺的临淄,以后花财货买路买命的事不知道还有多少,大老远的,总不好再派人回去找燕侯找太子友要东西……日后总要找个什么法门补一些回来才好。
上卿田原府第
田原正在院子里练剑。
宗室田岭在旁边笑着赞叹:“兄长这剑法,这力道,还是当年的样子,甚至更见精进了。”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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