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张丰下盘不稳,令翊虚晃一矛,纵马与他错身时,扭头回手扎去,张丰忙也回手来挡,哪知那矛却是冲着马臀去的,张丰被甩下马来。
不待张丰起身,令翊已经一矛扎在他的胸口,将张丰毙于马下。
令翊伸矛挑起张丰头上戴的皮胄,抬声对齐军将旗下的田唐笑道:“这种人也配与我动手?还给你!”说着将皮胄朝将旗方向甩去。
皮胄自然甩不到田唐面前,却也足够让他生气了。况且张丰是他爱将,这样不过几个回合就毙了命,怎能不心疼?
田唐虽怒,却没有失了神智另外派将上去与他拚杀,而是亲自指挥,战鼓换了鼓点,方阵变圆阵,要把这“雁”包在里面。
那令氏子显是有些慌了,也急忙令身旁旗兵挥旗,换阵撤退。
“雁”的两翼越发展开,方便“雁身”后撤。
那令氏子倒也有种,竟然亲自带着骑兵断后。
燕军狼狈后撤,齐军追赶,眼看燕军开始涉水过河,田唐扼腕,差一点就把这点燕军包住了,这些燕人变阵也太快了,像早有准备一样。
早有准备……
田唐抬手,战旗挥动,战鼓再次换了鼓点,齐军停住。
“将军,如何不追了?”身旁众军将忙问。
“只怕燕军有诈。”
“可就这么白白将他们放走,岂不可惜?”
田唐有些犹豫,说话间,燕军断后的都已经入水了,再不追,就晚了。再看对岸,燕军已列阵,但兵卒车乘实在不算很多。若对岸燕军趁着追击的齐军半渡而击,田唐算一算,以齐军兵力,倒也能打败燕军,只是齐军损失略大。就这么直接打吗?
田唐尚未决定,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弩箭射在身旁将旗的旗杆上,竟是那令氏子!
他竟然一边骑马涉水,一边回头射箭:“哎!别以为我好欺负!老匹夫,你有什么了不得的?你是不是田氏之人都很难说,装什么将帅之才!今日不过是我的人少,改日定将你毙于马下!”
对“你是不是田氏之人都很难说”这句话,齐将中有人知晓个中原委,有人不知。明白其中原委的知道,今日与燕军大战,已无可避免。
果然——田唐怒声道:“追!”
狼狈撤回北岸的燕军绕到已经摆好的战阵后面休整,令翊却拨转马头,留在了阵前。
齐军已经追了过来。
因战车难以涉水,故而过来的多是步卒,并少量骑兵。
北岸平坦,正合用战车。燕军战车冲击着上岸的齐军兵卒们,齐军死伤不少。
命令追击时,田唐便做好了燕人中渡而击的准备,当下令鼓手敲响战鼓,命令过河的兵卒往一起聚拢摆阵。
燕营空地处升腾起狼烟。
夕阳的余晖中,桃花渡浑浊的河水滚滚而来。
俞嬴看一眼大战的齐燕二军,和几名士卒将手里最后剩下的柴扔进火堆,拍拍手上的土。
第5章 师门有绝技
齐军半渡,河水滚滚而来。尚在河中者,多因不谙水性,被水冲走,溺水而死。其中包括大将田唐。
将旗已倒,战鼓漂在水上,本已经聚集成阵的北岸齐军失了主将,身后又有滔滔河水,登时大乱。没有战阵的齐国兵卒面对摆着严整阵势的燕军,便如羊入狼群,有的被剿杀,有的被战车冲击,自己跳进河水。
有幸尚未渡河的后队齐兵见大势已去,纷纷后退溃逃。待负责断后的齐将宋易收拢残部,齐国五万大军,只余一万多了。
经弱津城北无名渡口一战,齐军元气大伤,宋易不敢再与燕军对战,退回到不远处的弱津城,并遣使回国报讯。
燕军大捷,还是近些年对齐军从未有过的大捷,燕军营内,不管军将兵卒都兴高采烈。实在是这几年太憋屈了。从前齐人偶尔也侵燕,但没近几年这般频繁。自齐侯剡继位,似乎就认准了燕国欺负。
比方说前年,不知怎么的,魏竟然约同秦国一起攻打起了一向与自己较为亲睦的韩国。韩国在三晋中最为弱小,哪里禁得住魏秦之兵,立刻向齐国求救,齐国答应去救韩国,整军——转头来攻燕国!这就譬如三只凶悍大鹅嘎嘎打架,吵醒了黄犬,黄犬转头把老老实实趴着的鸡咬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齐国前年侵燕,去年侵燕,今年又侵燕,简直比秋冬季来劫掠的东胡人来得还勤!
燕国打不过齐军,每每只能向三晋求救。真是难得有这样燕军自己的大捷!
营地里就跟过节一样。兵卒们不饮酒,但也吃上了平时吃不上的肉羹,军将们则开了庆功酒宴。
令朔郑重向诸人介绍了俞嬴,极恭敬地称呼她为“亦冲先生”。
从前,只有当时参与讨论军机的少数高阶军将认得俞嬴,其他诸将只是听说,这回都认得这位亦冲先生了。
令朔请俞嬴居左首而坐,俞嬴十分推辞:“此大捷,上是燕国和君上的福祉,中是将军指挥得当,诸位协同谋划冲杀之功绩,下靠兵卒们浴血奋战。俞嬴不过建言一二,在此大宴上,岂敢居左位?”
诸军将有真心认了俞嬴这位谋士的,有对谋士为女这种事别扭的,也有自恃功高的,却没有没眼色的——这位亦冲先生是将军门客,代表的是将军!
当下便有一个相貌极憨直的军将道:“先生不坐此位,吾等越发该去帐外了。”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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