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惊讶道:“你怎么会这么想?系统不会让我这样钻空子的。”
他之前就已经与曹宏讨论过这件事, 曹操没有盲目乐观, 他对自己寿命看得很开, 生死有命,是生是死都随缘, 生的时候做好自己的事, 死的时候顺应自然规律, 这才是曹操的价值观。他不追求永恒的生命, 也没想未来有一个人会来“复活”他,此生无憾就够了。
曹宏则道:“你都不尝试挣扎一下, 怎么就能肯定这件事不能成?还是你打算抛弃我们那么多被你复活的孩子, 抛弃这好不容易有一统可能的天下,自己去享受死后的宁静?我告诉你,这不可能!”
曹宏神情阴郁, 怒意熊熊燃烧着, 而已经变成了娃娃的曹嵩挣扎了起来, 激动地哇哇叫个不停。
曹操只能告诉曹嵩:“父亲,我想你也猜到了, 阿宏也是复活之人。”
曹操称呼为阿宏的, 自始至终唯有一人, 那就是先灵帝!
曹嵩蓦然瞪圆了眼,他想到了这些年来先灵帝恭恭敬敬孝顺自己,叫了他那么多年祖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有谁,还有谁不是我曹家的孩子!
曹嵩没有了胡子可以吹, 气得胸膛起伏,直翻白眼。
曹操解释给幼年的父亲听:“父亲别担心,我们曹家有五个孩子都是我血脉上的儿子,是真正的孩子。阿昂与阿丕都是,还有阿彰,阿植与冲儿,其他的就都是我复活的人。”
违逆天命,逆转人性命,这逆子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能耐,难不成还真获得了仙人传授术法?
曹嵩再生气,也已经无力回天,成了任儿子安排的小娃娃,还控制不住得吃喝拉撒睡。
曹家算上小九郭嘉,曹嵩竟排在了小十!
曹操应付着怒意上头的曹宏,再三保证不会再随意复活人,他指天发誓:“我听你的,一定好好教导冲儿!”
曹宏为了避免曹操应付自己,将他每复活一人都会消耗自己一年寿命的事情告诉了所有被曹操复活过的人。
戏康、郭弈、曹典与曹嵩。
软乎乎的曹冲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全村人的希望,窝在曹宏的怀抱中,勾着曹宏的脖子撒娇,想要二哥陪他玩。
曹宏哄着曹冲,将他交给曹操,要求曹操即刻接受冲儿的教育。
曹操摸了摸鼻子,僵硬着接过了软乎乎的小孩。
曹冲眼角挂着泪包,怯生生地望着陌生人曹操,带着哭腔叫曹宏:“二哥,我怕!”
曹操闻言,用尽量温和的声音道:“冲儿,我是你爹啊!”
回应他的,是曹冲的哇呜哭声,张着小手就要曹宏抱,嘴里说着“爹爹吓人。”
这下不止曹宏责怪他,曹嵩都哼哼地怪他惹哭了冲儿。
曹操摸了摸子的脸:“我真那么吓人?”
他长得挺俊的呀!充满了男人味,怎么会吓唬人呢?
冲儿不愿待在他怀里,惧怕曹操身上隐形的威势,反而黏糊着慈祥如母亲的曹宏。
曹操理直气壮道:“你看,不是我不教冲儿,而是他不喜欢我!”
“那是因为你吓唬孩子,收收你身上的气势,我先带冲儿去睡午觉,你与你的军师们好好想想接下去该怎么操办祖父的丧事吧!”
曹操刚回到家里曹嵩就死了,大胜归来本该封赏有功之臣,举朝同庆,却不想发生了这样的事。谁都知道魏王曹操重视自己父亲,是个大孝子,接下去该怎么平衡其中,又该如何与弟弟曹德交代,都需要曹操出面去妥善处置。
“我虽然将秘密与最重要的家人说开了,却气死了爹,”曹操低落地面对着戏康与郭弈:“之后该怎么处理,我心里也有底了,只是刚拿下北面,政务必定会有大的变动,我还打算迁都,到时候势必又会离开许昌。”
戏康笑道:“主公只管去吧,家里没有人会束缚您,子高也不过是关心则乱,对你才凶了些,您也不必为了这件事改变了自己的处世。”
“我也确实为了天下大业而忽略了家人,”曹操坦白地承认了自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主公几时有过这样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时候?”戏康安慰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您将大部分精力分给天下,拼搏出来一片能令孩子们安心成长的乐土,您是一个好父亲,只是您的付出更伟大,远在天边,一般人看不到罢了。”
为了操办曹嵩的丧事,曹操将外出做事的曹昂与曹丕都叫回了家中。
弟弟曹德要求曹操将为父亲入坟写墓碑在之事留给自己,冷眼相待:“兄长心在天下,家中事务岂能劳烦到您?您也不配为父亲送葬!”
曹操也不知道自己这位性子敦厚的异母弟弟为何会心生怨气,他一方面平衡着朝堂,将平定北方的赏赐压后,一方面邀请曹嵩生前存活的旧友前来,将丧事尽快操办完毕。
曹昂听闻祖父病故的消息,伤心不已,待回到家中,只见夫人吕玲绮眼神躲闪,多次欲言又止,不由问起了她:“怎么了?”
吕玲绮小声道:“我听祖父身边的仆从说,祖父是被父亲活活气死的,他们二人在书房里发生了争执,二叔为了这事,已经连着好几天给父亲冷脸了。”
她忧心忡忡地询问曹昂:“我真怕二叔会当初将这事说出来给父亲难堪。”
曹嵩病逝前还好好的,确实是曹操进去后才突然得了急症去世的。
吕玲绮亲自送曹操进的书房,还真信了仆从说的内幕,这些天来吃不好睡不好,看到威严日盛的曹操,强忍着将惧怕藏在心底,当丈夫回来后才关起门来垂泪诉说。
曹昂才不相信这些呢!
他坚定道:“父亲敬爱祖父,他是不会伤害祖父的,外人泼父亲脏水,咱们自己人可不能相信这些误传,别寒了父亲的心。”
吕玲绮见夫君坚定站在曹操那边,无奈叹息:“可是……”
“不用可是,我亲自去问父亲,”曹昂不在背后谈论这些,坦坦荡荡地将疑惑摆在明面上,他来找到了曹操,询问祖父的死亡真相。
面临长子的询问曹操尴尬极了,他捂着自己良心,痛苦道:“父亲确实是被我气死的。”
曹昂蓦然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曹操叫住了外头的仆从:“你去将小十带来。”
仆从应声而去,很快就将骂骂咧咧的曹嵩给抱了来。
曹操抱起了曹嵩,将他放在自己腿上,耳听自己亲爹咿咿呀呀口吐着说不清的芬芳,神色严肃地告诉曹昂:“这是你祖父。”
曹昂:“……”
他颤抖着手指着曹嵩宝宝,倒吸一口凉气:“母亲竟连祖父都能复活!难道父亲是唯恐祖父像祖母那样去世,这才故意气死祖父,好让母亲将他复活?”
是了,曹昂到现在还不知道貂蝉与曹操是一个人。
曹操叹息一声:“其实,貂蝉……”
曹嵩抓着他的手指,张开长出来的乳牙恶狠狠地咬他。
曹操僵了僵,感受到来自亲爹的威胁,再不敢继续说下去。
曹嵩眼神危险,龇牙咧嘴。
他甚至能从他的眼神里就能想象到他骂他的词汇。
逆子!
曹昂疑惑:“什么?”
“不,没什么,貂蝉已经回去了。”
曹昂恍然大悟,反过来安慰曹操:“孩儿知道,母亲身份特殊,不能随意下凡间,父亲不必忧虑,孩儿都懂。”
再不用硬着头皮解释了,曹昂的体贴令曹操热泪盈眶,直夸他:“好孩子。”
曹昂为难道:“只是二叔不知祖父得救之事,听了仆从之言,以为是您害死了父亲,现在恐怕心有怨怼着。”
曹操惊讶道:“竟有这事,原来误会出在这里。”
“父亲打算如何向二叔解释?”
“你将小十带去给你二叔看,”曹操认真道:“天下一统就在眼前,我已再无敌手,不必惧怕世人窥视我家,这个秘密已经不是会威胁到我家人性命的秘密了。你二叔毕竟还是咱们自家人,日后就不必对家人避讳着这些了。”
家里没有了老夫人,总不能让吕玲绮接手养育曹嵩,还是将曹嵩交给曹德夫妻二人比较合适。
甭管曹德接手曹嵩时有多么风中凌乱,至少曹操自己,解决了一桩心事后轻松了许多,终于能够腾动起大动作来收拾朝堂了。
他将袁熙送到了袁绍院中,又是一出“感人肺腑”的好戏上演。
袁熙跪在袁绍面前痛哭流涕,诉说着自己有罪,诉说着他与袁尚逼迫袁谭,又眼睁睁看着袁尚下令杀死袁谭,他们兄弟三人斗成了一团,将父亲留下的基业都败光了!
袁熙说完这些就开始向袁绍告状了。
那袁尚他不是人!
他杀死了异母兄长,连嫡亲兄弟都杀啊!
袁熙悲痛道:“孩儿一辈子都忘不掉那样的景象,正是那时候袁尚将刀子捅入了我的腹部,我瘫软在殿内,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差点就见不到父亲了啊!”
若非是曹军救了他,他就是没有流血过多而死,也会死在冰冷的宫殿内。
袁绍阴沉着脸听他说完,捂住了自己的脸,突然笑了起来。
从刚开始轻笑,到之后的扭曲大笑,整个屋内都是他发狂一样的笑声。
“好!好!好!好一个曹孟德!”
难怪,难怪他迟迟不攻打北面,原来是早就料准了他后方不稳,算准了他三个儿子野心勃勃又愚蠢至极。
袁绍大笑:“儿子没出息,是我这个父亲的没教导好啊!这一场,我输得不冤,不冤,哈哈哈哈!”
他冷笑着,指着袁熙的鼻子:“你给我跪在外头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袁绍冷冷道:“我不过三个儿子,就能闹到将北方的基业都给砸了,曹操却有八个儿子。”
袁熙犹豫道:“可能不止,就我所知曹操已经有了第九子。”
“就这还不乱?”袁绍不看好曹操,他率先唱起了衰:“我倒要看看,日后曹操的儿子会为了那后嗣之位上演怎样的大戏!”
说着,他将袁熙指出去,厉声道:“还不快滚出去!”越想越来气!
另一边曹操出手利落,先是颁布政令,昭告天下并州、冀州与幽州已经平定叛乱的消息,为这三州安排上地方官,提拔、奖赏立功之臣,给为战事起到重要积极作用的降军将领授予官职。
汉帝刘协已经从少年人逐渐蜕变,跨越到青年时期,他就像是最华美的花瓶,不发一言地坐在上首听着曹操指点江山。
刘协的耳边传来了伏皇后的悲泣声:陛下,曹贼一统天下那一日,还需要你我帝后二人吗?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曹贼的子民,你我都将万劫不复啊!
第一百四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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