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尸体旁的唐泽转过头来。
“听说是你
指名要我来验尸的?”
“是我僭越了,但我料想若由唐泽检视官出马,当场便能判别此案与三云命案的共同点。”
笘篠的回答让唐泽苦笑。
“共同点啊,就算不是我来验尸,答案也一样啊。这次同样是饿死和脱水。才遇过两具尸体,我就成了饿死尸权威了。”
笘篠在唐泽身边蹲下观察尸体。正如唐泽所说,尸体全身肌肉萎缩,和三云一样。嘴巴四周与四肢也同样有绑缚的痕迹。
“封箱胶已经拆掉了,但以我所见,与第一起命案中用的酷似,恐怕是同样的东西。”
“什么时候死亡的?”
“要等解剖,不过大约是两天前,二十七日前后吧。这个也和上次一样,是饥饿造成的衰弱致死。比起没有进食,没有水喝更要命。”
“是同一人所为吗?”
“绑缚的方法和部位一致。就检视官的立场,只能说非常类似。”
三云命案仅报道了死者遭绑缚、弃置。因此若非同一凶手,连绑缚的部位和所使用的封箱胶种类都一致的可能性接近于零。
“死者是渐渐衰弱,容易被当作不确定故意杀人,但换个角度来看,没有比这更残虐的杀害方式了。办案最忌先入为主,但这个方式让我感到凶手非比寻常的憎恨。”
唐泽的言外之意,笘篠不难理解。
“只要站在被绑缚的人的立场就知道了。得不到任何食物、饮水,甚至无法呼救。小屋外却是鸟语花香
,有时候还听得到说话声。小屋外明明平静如常,缓慢的死亡却一步步朝自己逼近。很难想象还有什么别的方式能让一个人在如此孤独与恐惧的折磨下死去。姑且不论肉体上如何,精神上就算发疯也不足为奇。”
“可是检视官,找不到任何痛恨或讨厌三云忠胜的人啊。”
“反过来说,明明无冤无仇却能这样杀人我才更担心,让人想起纳粹的人体实验。”
笘篠将视线移往尸体,除了膨胀的腹部,全身的肌肉都收缩了。与古代绘卷上画的饿死鬼如出一辙。当上县议员少不了饭局,就算没有饭局,应该也是丰衣足食。看到属于富裕阶层的人竟落到这般如同饿死鬼的模样,任谁都会觉得唐泽的话说得中肯。
他找了一个忙着在小屋四周查看的鉴识课员问了一下。
“是的。凶手使用的封箱胶与第一起命案用的看来是同样的。只不过这是大量生产的商品,很难过滤出终端用户。”
“是在穿着衣服的状态下直接绑的?”
“是的。西装内口袋里的钞票也原封不动,衣领上的议员徽章也是。凶手似乎完全无意隐藏死者的身份。”
没错。辖区也是因为看出死者身为县议员,才立刻向县警本部通报的。
“其他迹证呢?”
“老实说,不太乐观。因为地点的关系,不可能开车到小屋。这么一来,无论是用扛的还是用拖的,凶手也应该会留下不少迹证
,可是……”
鉴识课员指着从小屋搬出来的农机具。
“如果是用那个搬运,我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他指的是用来搬运杂粮等物的手推车。的确,有了这个,即使是小孩也能轻松搬运一具大人的身体。
“手推车是这座小屋本来就有的,凶手应该是以不费力的方式搬运了死者。正如您所看到的,通到小屋的路,连兽径都算不上。杂草长得如此茂密,要采集鞋印也很困难。要是像第一起命案那样也穿了拖鞋就更糟了。”
“可是至少是开车到森林入口的吧?”
“死者是十天前就失去联络的,十天的交通量累积起来相当可观。森林旁边又有公园,要追踪轮胎痕也不容易。啊,还有……”
鉴识课员的语气显得更加懊恼了。
“像这样的地点,也不能期待有监控摄像机拍到。”
不等他说,笘篠就已经注意到了。小屋四周就不用说了,连森林入口也没有看到任何形似监控摄像机的东西。
行人多的闹区、金融机关或便利商店门前、学校附近,这些地方姑且不论,连白天也没有人会进去的森林当然不可能装设监控摄像机。如果凶手是考虑到这一点来选择场地的,那么果真是熟悉此地吗?或者曾经在附近勘察,偶然间发现了这个条件绝佳的农机具小屋?
“手推车的把手上,只采到主人五味先生的指纹。小屋里呢,则是散乱着各种毛发,其
中恐怕有一半以上是动物的毛。我想,光是区分就需要不少时间。”
接着笘篠又找上辖区盐釜署的署员,他也难掩懊恼。
“说是调查地缘关系,但森林里又没有不良少年聚集,这里天黑之后连行人都没有。目前也没有搜集到曾有人在这附近看到陌生人的目击情报。”
本来就是个少有人会经过的地方。只要是深夜开车来,把人带进森林以后恐怕谁也不会发现。
正当笘篠对毫无线索的情况开始不耐烦时,莲田一脸泄气地对他说:“笘篠先生,你听说过遇害的城之内县议员的风评吗?”
“我对县政生疏得很。知道县长叫什么就不错了。”
“人家都说他是县议会的头号正派人物。不爱钱,不好女色。人人都说,他是清廉洁白的化身。”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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