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是直接竞争关系呢?如果说,正是因为日本商人,导致万泰和号的收益大大下跌呢?左佑佑说,如果是这样,万泰和号和日本商人的关系还能好起来吗?
你怎么论证他们之间有直接竞争关系?夏博士问。
柏辛树说:别忘了我们在陈氏祖宅找到的新闻。柏杰生的第二个儿子娶了日本女人为妾。从这条新闻来看,柏杰生和日本人结为儿女亲家,说明他们的关系至少是良性的。
左佑佑只是说:让我先来说说史料。
她发了个文档在群里:我拿到了日本驻扎朝鲜的仁川领事馆1890-1900的记录。
几个人纷纷摸出手机。
《驻韩日本公使馆记录》。夏博士念出来。
1894年2月,来自长崎的日本商人今井仲四郎,从仁川日本领事馆拿到朝鲜的旅行护照,前往平壤租店面经营杂货铺。
身为日本商人,这位今井仲四郎多次为日本陆军做间谍活动。
7月20日,今井仲四郎东窗事发,被朝鲜人以间谍嫌疑为由,押送到平壤清国电报局。
档案中记载,今井仲四郎宣称,自己在被强制押送中,损失了总值245元60钱的待售货物,并向仁川日本领事馆报告了案件的全部经过。
随材料附有他损失的货物目录报告。左佑佑在白砂糖这个品类上面用黄色高亮出来。
根据记载,这位日本商人今井仲四郎损失的白砂糖一共4俵,价格为56元。左佑佑说,我查过计量单位,1俵就是1担,折算成我国的计量单位,就是100斤。
可以啊左佑佑。夏博士赞叹出声,突飞猛进,竟然知道俵这个生僻的单位。
柏辛树把办公室里的白板拉出来,手里抓着马克笔,眼睁睁看着左佑佑露出得意的小表情。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快活的人啊?
如果这位日本商人今井仲四郎没有虚报的话,价格为56元,也就是每俵的价格是14元,折合9.8两。左佑佑说。
柏辛树把数据9.8写在白板上。
夏博士和老石迅速核算:没错。
在1894年,万泰和号进口的白砂糖价格为每俵6两。日商进货的价格为每俵9.8两。显然,日本在白砂糖的价格竞争力和流通方面还落后于万泰和号。左佑佑说。
但是,转折发生在1904年。1904年,日本人长森藤吉郎获得日本政府的支援,向朝鲜政府要求委任他拥有所有不确定产权的山林、川泽、荒地的开垦权,有效期50年。除此之外!左佑佑敲白板,根据《驻韩日本公使馆记录》22卷,他除了获得开垦权以外,还要取得对砂糖生产、进口、出售的独家专卖特许权。
柏辛树挑了挑眉,把独家专卖特许权写在白板上,又在下面画了双横线。
没听说过这件事情。夏博士说。
第69章 砂糖战争发现新史料打爆日本人狗头
原始材料有吗?柏辛树问。
左佑佑把档案发在了工作群里。
老石点开档案,几乎把眼睛贴在了手机屏幕上,面色严肃地看了许久:
以往的研究中,从来都没有人提到这一点。
夏博士点头:是,日本人索要朝鲜的山川土地这个事件,在韩国的近代史上十分有名,但关于日本人还要了砂糖的独家专卖特许权,这段史实确实没人提过。
柏辛树问:这个记录有查证过吗?
左佑佑说:我找到了日本人和韩国人签的合同。
她发了一张图片。
签名双方在合同里写着大韩帝国宫内大臣闵丙奭和大日本帝国东京府士族长森藤吉郎,此合同的第一条原文如下:
宫内大臣闵丙奭将烧酒、烟草、白参、食盐、石油、砂糖、铁等商品在大韩帝国领内的制造、进口、专卖以及取缔的权利全部委任给长森藤吉郎本人或者其代理人。为此朝鲜政府严禁一般人制造、进口、专卖这些商品,规定独立设置专卖厅。长森藤吉郎向宫内部上缴一定金钱,其中包办进口出售砂糖的代价是每年扣除2万元经费后另加3万元,合同期限为十年,可以续签。
左佑佑推测:所以,日本人依靠日本政府的补助金和推销津贴逐渐占据价格竞争优势,日本糖在朝鲜市场压倒了万泰和号的香港糖
等等,柏杰生来自上海,万泰和号的货源也主要来自姐夫陈平原的万泰号。所以,万泰和号卖得应该是上海糖你为什么说卖得是香港糖?柏辛树在白板上写下了香港糖三个字。
夏博士说:上海是近代中国最大的砂糖进口港,同时也是最大的砂糖消费市场。1867年上海砂糖销售总额中国产土糖占93%。柏杰生是上海人,怎么会舍近求远,放着上海糖不用,去用香港糖?
不是上海糖。左佑佑反驳,万泰和号的账本里写的是车糖,我查过资料,车糖指的是香港糖。
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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