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信护着我,才往后迈了一步,那黑衣人的法术就攻了过来。
他抬手甩出两张黑雾缭绕中夹杂着闪电符箓,薄薄的两张纸带着不容分说的压迫力。那样子若是不小心沾到,只怕不仅仅是受皮肉之苦那样简单。
于信的本命法器拂尘刚碎了无法使用,他便从识海之中抽出一柄木剑,运足了灵气堪堪砍破一道符箓。另一道则沾上他肩头,接着瞬间炸开!
“于信!”我大急,眼前一片模糊。
那黑衣人却没罢手,接连几道符箓流星一般袭来,于信拖着伤臂强撑着去挡,可二人境界差距极大,此举无异于螳臂挡车,根本无济于事。
饶是这样,于信居然还护在我身前,没有移动分毫。
真是个傻瓜,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还不懂吗?!
他血肉模糊的伤口落在我眼里无比刺目。我小声对他说:“他目标是我,等下我缠住他,你趁机回栖翠湖找师父,她会救我的。”
“别胡闹。”于信想都不想摁住我,“你若死了我也活不成,不如死在你前面。”
“你怎么死心眼啊,我又不一定会受伤……”我道。
于信回头,目光落在我脸上,下意识伸手抹了一把眼泪,“他是魔修。”
魔域魔人生性野蛮,茹毛饮血,杀人不眨眼。若是被他们捉去,确实凶多吉少。我犹豫了,心中恐惧更甚,眼泪留的更凶了。
于信以剑支地勉强站直了身子,悄声对我道:“你找准机会逃跑,别回头。”
再看他以自身的血为引,调动体内全部灵气抹在剑上。这种以血为咒的增益法术是修士汇集全力的一击,威力极强,可代价也很大,说是拿生命在打架也不为过。
那魔人也知晓其中厉害,又掏出几张符箓准备抵挡这一剑。
于信动,魔人也动。
只见二人的灵力碰撞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爆炸,周遭的建筑全被炸开,一时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等眼前尘烟散去,黑雾之中仍留一道身影。我盯紧细看,居然是那魔人。他防御的易容术崩开,露出一张满是刀疤的脸。
“!!!”我吓坏了,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只能拼命往后退。
魔人阴恻恻一笑,道:“也就这点本事。”
他向我走来,可才走了一步就顿住了。低头一看,是满身是血的于信,居然还强撑着分出力气抱住那魔人一条腿。
他的声音越过残垣断壁传过来:“白姑娘,快逃。”
眼睛已经被泪水糊满,看不清道路。我咬牙翻起身开始跑,努力忽视身后传来的骨骼碎裂的声音。
笨蛋!傻瓜!缺心眼!
我在心里骂着于信,借此缓解恐惧和愧疚。
他明明可以逃跑的,从栖翠湖开始就叫他逃了,为什么那么老实一定要守在我身边!我有师父有师兄,缺他的保护吗!
迈步的腿自作主张调转了方向,我藏在衣袖中的手变成了利爪,向魔人袭去。
大概是没想到我突然去而复返,魔人一愣,停下了踢打于信的动作。我趁这空挡,幻化出蛟尾一跃而起,缠紧了他的脖子。
我的机会只有一次,所以不能失败。
这样想着,我双手抓上魔人的脸,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扯开!手指传来腻滑的触感,我心里一阵恶心,呕吐感几乎要压抑不住。
他果然吃痛,捂着脸疯狂想要甩开我。我赶紧一跃而下,搀扶起于信一起逃跑。
身后魔人气疯了,火花和电花不要钱似的接连在我们脚边炸开,更甚有几道几乎是划着我小腿落下的。要不是我跑得快,已经是残废了。
身上的于信呼吸变得十分微弱,他受的伤太重了,不仅仅是皮肉伤,刚刚的战斗更伤及他灵脉,若不能马上救治,只怕人就此废了。
此时若是在水中就好了,我能游很快很快,保住我俩的性命。
我就着于信的手狠狠抹了把脸,把多余的眼泪揩净。想起刚刚产生灵识时,师父曾经跟我说过的话。
她说,世间龙脉千万,其中孕育的龙蛋也数不胜数。但并不是从龙蛋中出生的就是龙。若想真正翱翔天际,要经历常人无法想象的苦难,以及千载难逢的一线机缘。
我天生是散漫的性子,从没有过化龙的想法。若是被谁问起,只说自己的蛟,从不提蛟龙二字。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化龙升天是不可能的事。况且我化龙作甚么呢,师父那么强大,她会永远保护我的。
可就在此时,我的想法改变了。我从来没这么渴望能飞翔过,不管是龙也好,蛟也好,只要能活下去,只要不白白浪费有个傻瓜豁出性命给予我的这份守护!
额头的地方很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顶破脑袋钻出来。我的脚步越来越轻盈,四周的空气变得粘稠,如同水一般,只需一踩便能借力。
我抓紧了于信的手臂,使上全力投入空气之中!
青石板路离我逐渐遥远,原本只能仰望一隅的城墙也变得渺小,城镇慢慢在我面前露出了全貌,行人和房屋变成甲壳虫大小,一层层的云在我身下汇集,闪电和水汽夹杂在其中。
拥翠城很快被甩在身后,我看到翠江奔腾流淌着,原本清澈见底的江水变得浑浊翻涌,仿若愤怒一般宣泄着。
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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