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辣书屋
首页剑出峨眉我为锋 第129节

第129节

    “季伯伯,请借文房四宝用一用。”
    叶孤鸿提出要求,季大宝立刻让人取来笔墨纸砚,亲自起身磨得墨浓,讶异道:“孤鸿,你如何会知道陆路能通。”
    叶孤鸿顺口编个理由:“小时候,看我父亲同兄长们讲解天下地理,隐隐有些印象……”
    一边说,一边持笔,划出一条曲曲折折的海岸线。
    季大宝摇头道:“你家的事,我听你季师姐提起过,‘风见愁’叶大侠虽然是铁骨铮铮好汉,亦做水上买卖,但他常来常往的乃是赣江,和大海毕竟不同……你且等等,我唤一个真正精通天文地理的大行家,来瞧瞧你说的路线。”
    说罢起身出去,叶孤鸿笑一笑,顾自完善地图。
    他自长江入海口往上画起,渤海黄海,日本海,鄂霍茨克海,一直画到勘塞加半岛,白令海,阿留申群岛,画了整整一张纸。
    灭劫先还有些不信,只道是徒弟担心她安危,编造虚言哄她。
    谁知叶孤鸿信笔画来,竟似成竹在胸一般,不由越看越是认真。
    这是季大宝匆匆回来,身旁跟着一位年近四十、书生摸样的中年人。
    此人大耳长目,长髯伟貌,神情威严间不失温和,见了灭劫师太,微笑拱一拱手,也不多言,便探头去看叶孤鸿所画地图。
    看得片刻,此人“咦”了一声,伸手一指:“此乃登州?”
    叶孤鸿看他一眼,见他形貌不凡,不敢小觑,点头道:“不错。”
    那人点点头,又指了指渤海黄海:“那么这是东海了。”
    随即连指两处:“这里是高丽,这个大岛是扶桑国,其间乃是鲸海。”
    叶孤鸿笑道:“先生法眼无差。”
    那人摇头道:“不算什么。”
    伸手指着后世海参崴所在一点,自语道:“此永明城也。”
    又指着后世库页岛位置道:“此骨嵬也!”
    指后世尼古拉耶夫斯基区道:“此征东元帅府所在。”
    指鄂霍茨克海道:“此北海也!”
    季大宝接口道:“这就是辽阳行省所在吧?”
    那人点头,伸手沾墨,于北海之西,浅画一道:“此外兴安岭也,女真人叫东金山,蒙古人叫金阿林,再向北去,便是驱度寐、夜叉、流鬼诸国。
    随即伸手指向勘塞加半岛,缓缓道:“此乃极北之地,历代版图,罕有企及,你若问别人,一百个人一百个不知,在下却是略知一二——”
    他拈须思考片刻,点头道:“此处应是流鬼国所在,唐贞观十四年,其国王子‘可也余志’来长安纳贡,唐太宗封其骑都尉。《唐书》明言记载,‘流鬼国三面阻海,一面通陆,北至夜叉国’,‘来长安,跋涉一万七千里’。”
    叶孤鸿很是佩服,抱拳道:“先生博学,晚辈佩服。”
    那人忽然笑道:“我原也不知其国所踪,见你所画地图,辽阳行省以下,与我所知皆无二,外兴安岭以上,夜叉、流鬼等地,亦合典籍记载,方能对照认出。小兄弟,你这副图,天下怕无几个人能画出,愿求姓名。”
    叶孤鸿道:“这位师太乃是我师父,峨眉掌门灭劫师太,晚辈乃是峨嵋弟子叶孤鸿。”
    那人惊讶道:“武林门派,竟有教出这般有学识的弟子,师太了不起啊!”
    灭劫听此人言语,已晓得乃是大才,得他夸赞,心中大乐,笑道:“贫尼只教他武艺、为人,这份识鉴地理的本事,却是他家传。这位先生才真正时饱学大才,不知先生姓甚名谁?”
    那人笑道:“师太谬赞了,在下姓刘,名基,字伯温,乃是青田县南田乡人士,元统元年中了进士,在朝廷做了十年官儿,因依法处置了几个为非作歹、欺压良善的蒙古人,遭上司构陷责难,实在受不了窝囊气,索性辞了官回乡读书,恰好季门主去沿海一带,重金礼聘能识天文地理之人主持海贸,刘某囊中艰难,便想着来替季门主奔走几载,挣些钱财养妻活儿。”
    刘基刘伯温?叶孤鸿一愣,心想这厮还做过元朝的官儿?
    灭劫却是脾气直的,眉头一皱,斥责道:“伱既是汉人,大好男儿,又有不凡的学识,如何竟去做鞑子的走狗?”
    刘基不慌不忙,微笑道:“师太,刘某生于蒙元至大四年,此时天下已亡,某虽也不忿鞑虏腥臊、玷污祖宗河山,但自家无拳无勇,又能如何?时局已然如此,某若躬耕田亩,自己落了轻快,于天下人有何益?因此想着,倒不若入朝做官,借元廷之权,全心中之义,若掌一县权柄,则可清一县风气,若掌一州权柄,则可护一州民生,那岂不比独善其身更有担当?”
    灭劫不屑道:“照你这般说,你这官儿也当不长。那些狗官沆瀣一气,若出个清官,岂不加倍显出他们污秽?自然不肯容你。”
    刘基苦笑一声,点头道:“全被师太料中!所以刘某如今方才晓得,借来异族的权势,果然行不了自己的道义,汉家的主张,大约还得咱们汉人自己来做。”
    灭劫听了,转嗔为喜:“你能转过脑筋来,倒还有救!你既做过官儿,也是好事,若真想为百姓做主,你且去峨眉山等我,贫尼办完事回来,让你先做峨眉县的父母官。”
    刘基一愣,试探道:“师太,莫非你识得西南哪位大员不成?县令乃是百里侯,若非真正权臣,谁能轻易安排得?”
    灭劫大笑道:“贫尼一生,哪位大员也不识,只识手中宝剑!元廷派来的知县,来一个,贫尼宰一个,保你坐得安稳便是!”
    刘基惊道:“这不是造反?”
    灭劫神态睥睨,淡然笑道:“你这不是屁话?你都说了,借来人家的权,行不了汉家的道,那汉家自己的权,你不造那狗鞑子的反,哪里便能夺来?”
    刘基微微一震,心道这个尼姑好生霸道,这要是男子,那还了得!
    便听叶孤鸿笑道:“刘先生,若论我师父,晚辈这里有半阙《满江红》,你且听一听。”
    他轻咳一声,朗声念道:“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算平生肝胆,因人常热。俗子胸襟谁识我?英雄道路当磨折。莽红尘,何处觅知音?青衫湿!”
    此乃后世鉴湖女侠言志之作,原句是“英雄末路”,叶孤鸿信口改了个‘道路’。
    他声如剑鸣,一句句念罢,灭劫只觉轰的一声,血为之沸,一把握住叶孤鸿德手掌,颤声道:“好徒弟!真知为师肺腑!”
    刘基亦听的肝胆皆开,抱拳长揖:“师太虽非男子,普天下男子,却有几人堪比师太?刘某这就辞了东主,回乡接了妻儿去峨眉山!”
    季大宝又是激动,又是惆怅,摇头道:“罢了,峨眉县多了个为民做主的县令,金鞭门少了个能招财进宝的掌柜。”
    刘基大笑道:“东主不必失意,学生家乡,多有熟知海贸的故友,定当荐一个胜我十倍的人来,不会误了东主大事。”
    季大宝听罢大喜,他也看出来灭劫、叶孤鸿很是器重这个刘基,因此着意接纳,令人重新换了一桌酒席,大家且吃且谈。
    刘基席间自然问起叶孤鸿为何画那极北舆图,叶孤鸿看一眼灭劫,见她并无阻止之意,便把要去北面寻冰火岛报仇之事,说了一遍。
    刘基听得全神贯注,不断细问,好在叶孤鸿一来记忆极佳,二来在武当这一年多,多次听张翠山提及往返冰火岛,以及在岛上如何谋生度日的细节,倒也应答如流。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一个多时辰,刘基又向叶孤鸿取过所画舆图,细看一回,道:“叶兄弟的意思,是沿着大海北行,绕过北海,抵达这流鬼国,然后出海向东,顺着这一串儿小岛,一个一个寻去?”
    叶孤鸿道:“正是此意,如此一来,虽然也要入海,但是顺着岛链而行,不如重洋,想来定然安全许多。”
    刘基点点头,又摇摇头,指着勘塞加半岛道:“叶兄弟到了此岛,且不要急着东渡入海,只顾往此岛最南端走上一遭,我瞧那谢谦,多半在这岛上。”
    叶孤鸿一愣,急忙问道:“刘兄莫非有什么洞见?”
    刘基拈须道:“你方才说,那张、野夫妻,连同谢谦,在岛上住了十年,但岛屿究竟多大,却是始终不知。我想他们都是武林高人,足迹轻便,十年不曾探明大小,可见此岛极为辽阔,绝不是寻常小岛。”
    叶孤鸿、灭劫齐声道:“不错,有理。”
    刘基又道:“你还说,那张五侠曾说,他和妻子曾携手北游,见这岛屿向北延申不知尽头,走出数十里,见一片浓密丛林、老树参天,阴森森遮天蔽日,将前路尽数挡住,张五侠有意入内一探,野清清却是胆怯起来,生怕有什么古怪,因此放弃。”
    叶孤鸿眼神一亮,拍腿叫道:“啊呀!我明白了,这就是说,他们虽在岛上生活十年,却根本不曾往北面去过?因此即便所处是个半岛,他也无法发现。”
    刘基点头道:“是!所以他们所居之处,第一极为广大,第二北面通往哪里,十年竟不得知,我瞧你所画的图,那一串小岛,只怕万难有此规模,因此刘某有五分把握,谢谦所居,正是这流鬼国半岛之南端!你们只须走到岛屿南缘,寻到火山,便可找到仇人。”
    灭劫惊道:“啊哟,那若是当初张五侠和他婆娘往那林子里探去,说不定不必等到遇见谢谦,顺着大海,径直就能走回中原?这……这当真是造化弄人。”
    说着连连摇头,心想张翠山和他婆娘正邪有别,若是早知有路归返,世俗礼教四个字横贯心中,那么是否还会结成夫妻,怕也尚在两可之间。
    随即又想,既然有了可以通达冰火岛的陆路,那自己这一趟报仇之行,不必经历大洋中的惊涛骇浪,危险可谓减少了九成九,至少不会像之前想的,迷失在茫茫大海中永远回不了中原……
    想到这里,看了一眼徒弟年轻俊朗的脸庞,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一刻,只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叹了口气。
    更不会去想,究竟为何要叹这一口气……
    次日醒来,刘基得了季大宝赠予的一二百两金银,又持了灭劫师太书信,先行告辞,回老家去接妻儿前往峨眉。
    送走刘基,灭劫、叶孤鸿也乘船离了汉阳,要循长江前往扬州,再自陆路北上。
    第247章 路见不平,怒斩妖僧
    数日功夫,船至扬州。
    师徒两个下船,商议要去集市买两匹坐骑代步,正欲行时,忽听得不远处喧哗之声大作。
    这个码头,乃是长江、运河共用,长江自西往东,运河自南往北,船来人往,热闹非常,吵闹厮打之事,哪天不发生几十起?
    灭劫不欲多事,带着徒弟正走,只听得一声凄厉嘶喊:“妖僧!青天白日,公然夺我妻女遗骸,王法何在?豁出老夫这条命去,也不肯同你干休。”
    灭劫脚步一收,惊疑道:“夺人妻女也便罢了,夺其遗骸又是什么勾当?孤鸿,同为师去看一看。”
    叶孤鸿也自好奇,便随灭劫走去。
    然而那吵闹之处,早被无数看热闹的围得密不透风,暑天气候又炎热,隔得老远,便闻见汗臭冲天。
    灭劫爱洁,远远于一棵树下驻足,支派徒弟道:“孤鸿,你自去看一看是何情形,来报为师得知。”
    叶孤鸿点点头,走到人群近前,本想发力挤去前排,险些被汗味冲一跟头。
    看着那些黑乎乎、油腻腻的躯体,微微思索,一个鹞子冲天,跃起两丈来高,就空中一拧腰,一串利落至极的转身,及落地,已至场内。
    这手轻功亮出来,看热闹的人们微微一愣,随即訇然叫好,倒把争吵的两股人马都惊住,纷纷扭头看来。
    叶孤鸿负手而立,一眼扫去,只见一艘官船泊在运河河道,数十个膀大腰圆的番僧,抬着两具棺木,棺木上泥土犹湿,显然从土里掘出未久。
    中间却是数十公差挡路,为首的是个五十余岁老汉,身穿官袍,鼻涕眼泪,一直流到胡子上。
    老官儿看了叶孤鸿两眼,不再理会,依旧冲番僧们嚷道:“你们放下我夫人和女儿的遗体,此事便算作罢,不然、不然便随老夫去走一遭公堂,这官司同你打到御前也不怕。”
    叶孤鸿心想,这棺木之中,莫非是官儿的妻女?至亲坟墓被掘、棺木被夺,说是死仇也不为过,他竟只要索回棺木便肯作罢,那么这伙番僧的来头必然不小。
    那番僧中有一个格外壮健的,上前两步扯住老官儿,压低了嗓子喝道:“老东西,你的死鬼婆娘和女儿,能被国师看上,乃是你家天大的造化,从今以后,你和国师也算连襟,升官发财自有国师关照,你若不识相,哼哼,区区一个扬州提举,国师宰伱便似宰狗一般。”
    壮健番僧话音极低,但叶孤鸿什么耳力?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他听得越清楚,心中反而越疑惑,心道这番僧说的是汉话没错啊,老子怎么听不懂他意思?那国师要抢两具尸骨作甚?怎么变成了连襟?
    又听那番僧低喝道:“你自家想清楚些,不过是两个死人!你若为两个死人不要性命,佛爷成全你又何妨!”
    说着一把将那老官儿推倒,便唤众番僧上船。
    不料老官儿却有几分骨气,虽被吓得两股战战,兀自一个鱼跃,紧抱住壮健番僧小腿,颤声叫道:“来人,与我拿下这干妖僧,老夫不信当今天下,真个任凭妖孽横行。”
    那番僧眼见公人们扑来,脸上露出狞恶之色,挥拳乱砸,顿时把四五个公人打得扑跌不起,又一脚踢得那老官儿贴地飞出一丈多远,高声大喝道:“一干汉狗,命比驴子还贱,打杀了也自无妨!给我打出一条通路!”
    有元一朝,人分四等,上等人杀死下等人,只须赔偿驴子一头。
    番僧这话喊出,却是犯了众怒,那些围观汉子,有不少都是帮派中人,多少练过些拳脚,纷纷发怒道:“陆提举乃是我扬州有名的好官,你们这些番僧,如何这般欺负他?”
    那壮健番僧毫无惧色,反而冷笑道:“好啊好啊,怪不得这姓陆的,连国师之令也敢不遵,原来早有不臣之心,姓陆的勾结刁民,存心谋反!佛爷们今日便杀人平叛,给我杀!”
    一声喝出,除了八个抬棺材的,其余二三十番僧同时暴起,各自抽出钢刀、铜杖、金刚杵,呐喊着向四下杀去,前面的公差,后面的水手、挑夫,顷刻间死伤一片。
    其中一个番僧,大约平生念经都不曾用心,因此菩萨不佑,提着刀直奔叶孤鸿杀来,迎头一刀狠狠剁下。


同类推荐: 全息游戏的情欲任务(H)娇门吟(H)快穿之睡了反派以后这些书总想操我_御书屋活色生仙魔君与魔后的婚后生活四大名著成人版合集如果人外控痴女成为了勇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