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珍之爱之,所以想将最好的都给他。
灯火迷醉的晚宴上,俞冀安再次与某位大人物碰杯,并简单商议了下一次合作的内容。
文光咏陪在他身边,以防止他没有控制好酒量而失态,他趁碰杯的间隙望向邢望那边。
黑发少年在斯特林夫人身边矜持微笑着,像是画中走出来的贵公子,俞冀安见此渐渐舒展了眉眼。
他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似是无奈般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文光咏曾“恨铁不成钢”地质问过他:“以前我就觉得奇怪,快三十了连恋爱都不谈,我还真以为你是断情绝爱了,没想到你是早就想吊死在一棵树上了,还什么都不肯说?我怎么不知道,原来在感情上,你竟然这么有奉献精神?”
一向慵懒的人眯着眼,瞧起来有些混迹情场许久的风流精明,俞冀安不认可文咏光的措辞,只沉着嗓音回他:“光咏,注意你的言辞。”
文光咏像是被气笑了:“你现在倒是沉得住气,等以后小孩长大了,我看你后不后悔。”
后悔吗?
俞冀安没有再回文光咏的话。
实际上,这个问题他已经思忖过许多次了。
他平复着胸腔传来的震动,告诉自己:不会。
其实更多的,是不能。
在不久后的将来,邢望可能会结婚、会成家,甚至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这是属于邢望的圆满的人生,而他……既然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那就更加需要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安安分分地待在“兄长”的位置上,不逾矩,不冒犯,他要走的这条路会很难走,俗世的眼光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得了的,他没理由让自家小孩来陪他走这一遭。
毕竟他早就过了任性的年纪了——我喜欢他,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恰当的距离意味着另类的保护,及时止损才能有后路可退。
可是当俞冀安面对邢望那声“我只是喜欢你”的时候,他却发觉,他苦苦建造的名为“理智”的城墙,被邢望称为庇护的城墙,竟然在这一刻露出了真面目。
以往这城墙缄默守护着城内的珍宝,此刻这城墙却在守着一颗摇摇欲坠的心。
温暖的春日仿若幻象,有什么比它更柔和的东西从身上穿刺而过,俞冀安回头一看,粉饰已久的卑劣与偏执便尽收眼底。
邢望只是用了一句话,便让他情难自抑地、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
只是一开始,他像是在跋山涉水的间隙里窥见了海市蜃楼一般,对邢望的那句“喜欢”贪恋而不确定,以至于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邢望的意思。
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邢望已经离开了。
他一边担心着邢望的身体,一边犹疑着那是否又是海市蜃楼,他本来是要追上去的,但更为重要的事情阻止了他的脚步。
楚勤的电话来得猝不及防,通话的内容事关邢望的安全,而在俞冀安心里,邢望的安全比确认那一份心意要更加重要,所以他选择了前者。
剧组面临的问题,加上他安排楚勤去查的东西对邢望的安全有所威胁,所以俞冀安只好将表明心意这种事情放在了后面,可他没有想到,他离开了邢望还没多久,便见到了酒店发生的那场意外。
那个时候,俞冀安感觉自己的心跳即将在下一刻消亡。
直到邢望结结实实地落进他怀里的时候,俞冀安才明白,即使他所担忧的那一切在他身后追赶着他,他也要想尽办法留在邢望身边。
哪有什么恰当的距离和另类的保护,那只不过是他想要待在邢望身边而找的狼狈又仓促的借口。
哪有什么及时止损和退路可言,恳切的爱意本身没有对错之分,他自然舍不得放手,故而当这份感情在他身上萌发之时,就注定了他没有退路。
邢望的那一声“喜欢”敲碎了俞冀安的所有顾虑,在城墙倒塌之后,俞冀安踏上了瓦砾碎石,走出了城墙,便看见城门之外,站着一个邢望。
——自此之后,对于俞冀安来说,义无反顾变成了最顺其自然的事情。
在邢望的床前,俞冀安看向邢望的目光专注极了。
熟睡时的邢望看起来十分乖巧,俞冀安却记得他告白时眼睛里的“坚决”,想到这里,俞冀安便控制不住地觉得欢喜。
他微微躬下身子,看着邢望的睡颜,弯唇呢喃道:“是真的……长大了啊。”
邢望醒来的时候,屋外阳光正好。
是清晨,太阳光像是被轻薄的白色纱幔裹起的碎裂黄金,它们落在邢望的黑眸里,将里面朦胧的水汽尽数驱散。
邢望无奈似地看了一眼受伤的左手手背,昨天他的身体状态说不上很好,又贸然和别人争斗了一番,这便导致他这一觉睡得很沉。
然后他又低头看了看身上换好的睡衣,他昨天已经睡过去了,衣服当然不是他换的……
那又是谁呢?
邢望不免多想起来。
须臾,等邢望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猜测抹去之后,他才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打算先洗个澡。
至于伤口……
邢望瞥了一眼床头柜——有人早就将东西准备好了,
于是邢望处理了一下左手,以防待会洗澡的时候沾湿绷带,其中邢望还稍稍庆幸了一下,幸亏伤的不是右手,不然连日常起居都会变得困难。
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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