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灵界灵境被毁，妖魔两界也不例外，只要是混沌之气充沛的灵境，全被魔尊沾染损灭。
    天道：“问潜汲取了三界灵境之力。”
    “嗯。”权维持着那日的坐姿未曾变过。
    “你可曾后悔？”
    “从未。”
    天道向四仙降下敕令：灭魔尊元。
    四仙分别是凤昭、畈嘉、燕遥、清漓。
    天下人眼中的神尊、天主的宠爱者、天道维护者“权”陨落了。
    死而复生的权终于能做自已了，可如今他不需要。
    一日，天道说：“你也去。”
    在画圈圈的权：“不去。”
    天道：“去。”
    “不。”
    天道拢了一朵金团凝成漂亮的花，飞至权眼前。
    权抬手拂开。
    他继续画圈圈，修长如竹的手指在弥漫幻云飞线的虚空划出一道绚丽的弧度。
    无趣。
    若要问他，为何画圈圈？他也不知道，大抵是过去在问潜那里画圈圈画多了。
    他从何时开始画圈圈的呢？
    权倒格外清楚，是在他的十指残缺后，他为了不让问潜伤心，动不动就转手玩，彰显自已是个正常不过的人似的——他知道他是为何画圈圈的了，缘故正是在此。
    问潜给他做饭——好吃。
    问潜给他玩，银灿灿的龙角，一条小小的龙，金色的眼瞳——好看。
    问潜给他种双生花，种了一片地又一座山，漫山遍野——好看。
    我这是……
    权手指收回，扶膝枕首。
    无趣。
    关于自已和问潜之间的疑窦，权想了解又不想了解。
    迷雾遮眼，扰心；又忧，重蹈覆辙。
    问潜是个怎样的未知。
    权早就明了，多有衡量。
    无非是蔚灿祭龙族气运结成的孽。
    蔚灿，（是）愚蠢的仙。
    为了伴侣之愿，不顾族人，枉为族首。
    以前就说过他。（早知为孽何悔当今，大道不扶尔等私欲。）
    这样的一个仙，偏偏死得光荣（指，世人眼中的因族献祭），可笑。
    问潜，不该存在的恶种。
    恶种，扰乱魔界运数。
    权以最大的恶意判定他。
    无趣。
    -
    某天，权心尖一扎。
    他的第一反应：问潜受伤了？
    不是他要如此想。
    天下只有问潜与他亲密无间过。
    权终是起身。
    天道：“去哪。”
    “明知故问。”
    “你该迷途知返。”
    “当随本心。”权脚步坚定，衣摆摇曳生姿，“我要种花，天主保重。”
    原以为他要去寻问潜的天道：“……回来。”
    “不。”
    权走下天境，神识寻遍三界，寻了一堆五颜六色的花。
    很多好看的花，好多他没见过的花。
    不知名的野花与珍贵的灵花。
    他带着花，入了灵界的一个小灵境。
    境灵主动认他为主，权不假思索答应。
    因为，他缺一个属于自已的地盘。
    他在其间种花。
    他有一把轻巧的小锄头，一枝花苗一个坑。
    他施术引渠浇花，溪湖岸芷汀兰，闻水潺潺。
    他的花出奇地好养活，不多久就春意盎然。
    花地吸引来了一群兔子，兔子生下小崽，灰的、白的、黑的、粉的……
    这里一只兔崽，那里一只矫兔。
    兔子们在花地里冒出来，蹦蹦跳跳。
    -
    心久违地疼起来了。
    不可抑制的疼彻心扉。
    权捂住胸口，有些喘不上气。
    噗——
    他吐了一滩金色的血，随即昏倒在清香芬芳的花海。
    金光闪过，刹那出现的金发男子捡好他未栽的花，放在一旁，才弯腰抱起了他。
    第303章 前尘传·问潜x权12
    凤昭砍下了问潜的一只龙角。
    怎么会？
    怎么……会？
    怎会？
    权一清醒就离开了天境。
    当凤昭满脸嘚瑟地展示那截破损的龙角时，权毫不留情打了他一掌，将其重伤。
    权拿走了龙角。
    形状强健的龙角上带有干涸的血迹，截面崎岖不平，比锯齿边更怖人的模样，更像是硬生生扳断的。
    权仔细擦净上面的污渍，擦着擦着，泪水砸在他的手。
    兴许是过去的情感在作祟罢。
    龙角被他收进了丹田，他的丹田空无一物，正好可以用来放龙角。
    权坐了一天，他想起，他对问潜说过，“一条小龙，护得起。”
    问潜当时的反应是又哭又笑的。
    神明为自已找了一个理由，一个偏袒祸害的说辞。
    权找到在魔界禁地闭关休养的问潜，雷厉风行拽着对方入了他的灵境。
    灵境内，权松开问潜，“在这养伤。”
    问潜怔了怔，“好。”
    “龙角。”
    闻言的问潜深深埋头。
    “看看。”
    问潜艰涩道，“不好看了，有碍观瞻。”
    权重复道，“看看。”
    熟悉他性子的问潜明白他再看不到就要强来了，只好露出龙角。
    权探指触摸，摸至残缺的龙角，问潜抬手止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