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高盛集团核心部门忙得人仰马翻。
白亦行把控着两项目,嫌楼上楼下跑麻烦,干脆长期霸占股东会议室,把蜂堡IPO推进的法务,券商,财审,投行人员全部塞进屋子。
一个个屁股挨着屁股,脚撞着脚,手指把电脑键盘噼里啪啦敲得哐哐响,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写律师函和通缉令
成祖推门而入,一夜过后,桌面上文件资料几部门又混得乱七八糟,就赶上那桌子底下白的黑的各种颜色电源线,罗织密布好比泰国电线
虽如此,却是乱中有序。此时,会计师倾身往桌子里头又够又扒,半秒不到,找到自己需要的资料,随后憨傻地冲站在门口的成祖一笑,又迅速埋头工作。
别说其他人了,活力最足的孙娅微,也着火入魔般,金黄的发好似抓耳挠腮过,爆炸地横七扭八竖着,明明眼睛都快涣散了,愣是折腾白亦行同款眼药水,整得眸珠炯炯,还热心肠地人手推荐一瓶
白妮刚从洗手间出来,看他敞着门,站一边,她说借过。
成祖原本展着的眉头轻蹙,身体让个位,又说:“你没闻到什么味道么?”
白妮嗅了嗅,会议室冷气长期开着,除了生硬的空气里混着些咖啡的苦味,还有股新市下雨天之后,未干衣服发酵的馊臭,另外男同胞们压力略大时会去楼梯间来上两口,残留一点点烟味,她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然而成祖说:“没生气了。”
白妮看着他们想了想,“这样吧,今天大家早点走。”
顿时有人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白亦行不知什么时候来了,里头的人心跳了跳,孙娅微手指停住,眼睛亮亮地只听她说:“有个好消息,南郊那事,DNA结果已出,找到逝者后代家属,已征得同意,将尸骨挪走,也同政府商定,我们工期照旧。”
大家无神的眼一下子就亮了,尤其是VP底下几个兵,白亦行看了一眼孙娅微,又接着说:“走之前记得把桌面收拾干净。”
所有人脸上又欣慰又雀跃。
白亦行转身离开之际,看眼白妮,擦过身时低语:“你都瘦了。”
白妮看眼小小姐,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抿唇没讲话。
白亦行没在意,同成祖说:“你来一下。”
成祖跟着到办公室,她指着电脑上aSun的股,“从开盘时的53.50美元,半小时就突破了55美元,一直到全天交易结束,以57.10美元收,涨幅6.7%。我已经让Jones收手了,有人故意拉抬操作,再玩下去,我怕你裤衩都要被套牢了。”
白亦行抱手靠着桌子,心虚地瞟眼他,饭桌上只是随口一说,倒是没料到他出手还挺大方的,直接丢了一张银行卡给她。
白亦行侧头打量他,男人神情泰然,随后她从包里掏出那张卡推到他面前,补充道:“没都用你的,还有高盛蜂堡和我自己的。”
成祖倒是没看那张银行卡,手机响了一声。
预料之中aSun股价会大涨一批,却未曾料到涨势飙升迅猛,根据突然涌进的散户和投资者,Jones凭借经验查看分析除了他们以外的买方,频繁出现大量买单的还另有其人,就是不知是机构还是个人。
故意哄抬股价,造成aSun需求不断增长的假象还好,如果这人要是在另外账户中设下大量卖单,等股价在预期高位达到峰值时,果断将所有持入股票一并抛售,大赚离场,那其他散户,譬如成祖这样的,就只能被高位套牢,血本无归。
白亦行不自觉地去揣摩他现在的心情,要不然两人再像那天停车场一般大吵一架,要么他上老太太那儿告她一状,再申请赔付离职走人她咬咬唇,忍不住地推他一把,语气不善:“钱花出去就再赚回来。”
见他低头拨弄手机没说话,白亦行心想着怎么找补一番,便站直身子打算好好说道说道——成祖却收了手机,合上电脑,捡起银行卡丢到她包里,散漫语调:“就当我提前投资了,等把aSun吞了,你再想想怎么补偿我。”
白亦行一眨不眨盯着他意味深长的笑,小心脏跟着桌面上的小手机震动几声。
许久,她略微不爽地抓起手机,是白纪坤来电,称白骨那事同政府几位领导齐心协作,高盛和蜂堡才解决得算体面,老爷子言明让他们特地抽出时间去感谢几位,另外钟老头的项目上传下达,落地生根,又听得高盛‘重操旧业’的ESG产品,特别交代白纪坤这次宴席,要带白亦行出去‘熟悉熟悉’。
白亦行听完应了声好。
她问:“你待会儿有事吗?”
成祖抬表看时间,“最近太忙,都没顾得上陪我哥。”他又问:“怎么了?”
白亦行犹豫几秒,“没事。你下班吧。”
说完,她拎起包就走,成祖叫住了她:“确定没什么事吗?”
白亦行挎着包倚在门边,意犹未尽地瞧他:“我说有事,你会舍下你哥来陪我么?”
成祖双手插兜,挑眉道:“我尽量征得他的同意。”
白亦行朝着人抬起脸蛋,扔下一句:“晚上八点半,白宫会所。”
她先回去换身衣服,又抱着虎虎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最后把它摆正在床中央,虎虎水灵灵大眼睛盯着自家妈咪,叫了两声,白亦行点着它的鼻子说:“这回不带你去了,那地方不吉利,免得你又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人。”
虎虎头一歪,朝她伸出爪子,隐隐不舍地钻进她怀里,白亦行蹭了蹭它脑袋,摸着它顺滑光亮的毛发自言自语道:“你是软的,他是硬的。不过最终还是会降服于我。”
虎虎回应她,白亦行猛地亲了它两口,小花园车灯闪了闪,她放下虎虎,不拖泥带水地出门。
虎虎高扬的尾巴一瞬耷拉,不多时,便钻进薄被里呼呼大睡。
一上车,成祖便闻到她身上气味——猫身上软绵懒洋加上纸张与颜料的化学碰撞,产生出的独一无二味道,只能在她卧室里品尝到,男人嘱咐:“安全带。”
白亦行系安全带时,顺带摘下领口的猫毛,瞥见男人的着装,竟同自己一个色系,她笑笑不说话。
成祖发动车子,透过后视镜瞟眼她的裙子:“这什么场合?看来你不太重视。”
白亦行半眯着眼躺靠着椅子,回答:“一些不重要的人。”
车子按时抵达,白宫会所臣门如市,门口安保尤为记得白亦行和白纪坤,他俩刚碰上,白纪坤往成祖这厢瞧了眼,问他小侄女:“我还以为你早到了。”
白亦行表示:“我挺不喜欢这儿的。”
白纪坤无奈摊手,“老爷子声声叮嘱,我也不敢不从啊。”
成祖冲人一点头,白纪坤应了应,看向白亦行道:“走吧,来的人可不少,你妈咪早到对付去了。”
这次包间更大,像小型舞池,里头数张面孔,白纪坤一一粗略介绍,白亦行宛若走马观花,只听得某行长某部长某议员,更有李家千金。白亦行一扫而过,不想还有上次匆忙一面的几位,那人端着酒杯带着笑意迎上来,问候白纪坤:“白总和小白总好。”
那人又看向白亦行身边的成祖,笑说:“成先生好。”
白亦行不认识,白纪坤提起兴趣,看眼成祖道:“哦,纪检和成助理也认识么?”
成祖笑着提醒:“坤总,上次我朋友马丁从美国远道而来,也是在白宫会所,您和小白总都是见过的。”
白纪坤抿了口红酒,一拍大腿道:“瞧我,美国出差一圈回来忙得脑子发懵了。没想到成助认识的人还挺多。”
“那会儿,成先生还不是成助。当时啊还是我找、”白亦行打断,“叁爷,这位纪检您还没介绍呢。”
白亦行笑看两位,也不知道白纪坤是不是喝多,冲那位纪检津津乐道,熟到什么话都往外讲。成祖看一眼白亦行,主动介绍:“纪望,纪检,同我朋友马丁协作过一段时间。这一来二去吃饭打牙祭就都熟了。”
白纪坤笑而不语,纪望笑着对白亦行伸出手:“早听说新市金融明日之星,果然不同凡响。那天见面匆忙,没来得及打招呼。白小姐你好。”
白亦行递出手握了握:“纪先生好。”
酒会角色颇多,自由落座,由穆介之主持。
几杯酒下肚,场子也热络起来。
白亦行连日来精神高度集中,这会靠在椅子里一松懈,整个人便昏昏欲睡。
又适逢各界人物端着酒杯,前前后后来招呼,她少不了应付。
说起酒量,白家出了名的酒坛子那只有白妮。
白亦行喝了一杯半,眼皮开始上下打架,然身边一群起哄的,仗着酒胆,笑嘻嘻口无遮拦:高盛老板这酒量不行啊,老板不能喝,那就找个助理代替等等
不远处跟人闲聊的成祖往她那方向瞧了眼,小女人喝得眼睛都弯起,踩着高跟鞋脚步不稳地朝自己走来,根本不理会旁人的声音和眼神,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位置。
成祖掸了两下烟灰,笑着打发了周围的人,脚勾着她椅子脚,拉得离自己近些。
这个视角是盲区,他抬眼望向池子中央热舞的男男女女,都找不到白纪坤和穆介之。
白亦行身子骨软塌塌半伏在他怀里,成祖掌着她的腰,又拍拍她的脸,“喝了多少?”
白亦行抬起脸,高挺的鼻梁在他脖颈处蹭了蹭,又冷不丁一手卡着他的脖子,朝人一呼一吸道:“我头晕,我不舒服。”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蹿出个人,非要朝白亦行敬酒,成祖看眼这人,是国会议员,他朝着酒气熏天的人恭维道:“酒多伤身,议员业务繁重,还是要多保重身体。小白总身体不适,这杯酒,我替她。”
说着就要接过酒杯,那议员身子一扭,挪开手,朝着他怀里的白亦行笑眯眯道:“你这个,怎么不会做人,我敬你酒是你的荣幸。来来来,别睡了。”
他抓着白亦行皓白秀臂,要把人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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