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让季鸣霄把自己当成个傻子,总比把俩人之间的关系看成做出来的感情要好。易晗峥对此坚信不疑。
——
次日一早上,易晗峥从浔渊宫离开的时候,宫内大多数的弟子还未从沉睡中苏醒。
他拿定了主意要一个人出门,动作轻轻的,也未打扰与他同枕的季鸣霄,就这样从浔渊峰溜了下去,独身一人前往宁州城内。
宁州探星楼是属于他的情报势力,在这片大陆上,要查到什么东西,绝非十分困难的事情。就算真是查不到,要么就是根本无人知晓,再要么也能将一个固定的情报源甩到人眼前。
许多日前,他就一直在让楼里的人从暗中搜集从古至今,大陆上所有有所记载的天道封神事迹,与那些神明原本的姓名。
结果对于那些神明,除却最早时期的坤神与当今时期横空出世的季鸣霄以外,竟是无一人有详细记载,姓谁名谁,不知,所修派别,不知,家中亲属,亦不知……书面上,亦或其他渠道能探查到的情报,俱是十分有限,且大同小异,毫不具备参考价值。
他沉吟许久,猜测是天道暗中插手,抹消了那些神明曾在世间行走存在过的痕迹,也就是方馨予曾警告于他的,专属于天道的制裁。
可当真是毫不留情。
那么,若就这般放任下去,他可以断定,季鸣霄也会与那些神明无异,走上同一条思路。而到那时候,他还能怎么办?或许那时候,他也会如从前的那些人一样,连季鸣霄姓甚名谁都回忆不起来吧……
这种事情,他不能容忍,那么他就只能从现在开始就做出举措。
广泛的情报来源,与一颗还算好用的头脑,就是他如今的全部依仗。
……
他无数次地想过了,季鸣霄这个神明的存在,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不合理之处。最明显的地方,就在于季鸣霄当初封神的天劫,众目睽睽之下,几乎是所有在场修者都知道,季鸣霄并未能在咎通压迫之下通过天劫考验。然而,季鸣霄就是封神成功了,还在上一次讨伐对抗咎通的战斗之中,做出不小的贡献。
若这一点可以以天道妄图利用季鸣霄铲除咎通来解释,那天道又是为何那般想要铲除咎通?且同为神明,咎通这个魔神,他……为何与史料上记载的所有神明,甚至是与季鸣霄也截然不同?
——咎通根本没有任何丧失七情六欲的迹象。而同样的,他也分毫不能通晓天意,不受到天意的待见。
那就很明显了,是否保留原身的七情六欲,与是否通得天意,其实就是一个突破口。
倘若将魔神、神兽和神明都论作承载天意的容器,拥有完全自我的魔神咎通就是空荡荡的容器。除了坤神与大人以外的神明,则是装满了的容器,因此他们彻底沦为天意一体。
而作为天道执行者的方馨予,她必然是处于一个巧妙的平衡点,虽然通得天意,却不曾丧失七情六欲,或许……她承载的天意总量,根本就未达到与天同化的程度。
至于另外一个特殊的神明,坤神,他早期不曾被天道拔除情欲,后期封神归天,无法再做根除。那么可以想见,他的走火入魔绝不会是天意有意引导,而是他个人意念的主导所致。
而数千年来,坤神与天意本体互相争夺主权。在这途中,坤神于天意本体有缺失,却亦有补充——自主掠夺天意,始终未让其占领自己的意识,反而喧宾夺主。也就是说,坤神本身同样是一个特殊的平衡点。
这般一看,其实就很简单了。
他若是想救回季鸣霄,当下要做的第一手准备,便是拔除天意的手段。
……
思考罢了,易晗峥自己也觉得头疼。拔除天意……这件事情,自然不像单纯地说出来那般好做。
他怎么办?
方馨予那条路是行不通的,他不能将方馨予也拉下水来,和他一起惹得天道愤怒。更何况,方馨予若是有办法,早该在先前就或明白或暗示地提醒于他。
那么就……
他沉思半晌,忽地脑海中灵光一现。
有的,剑走偏锋的话,他其实还有其他办法。
而在那之前……他还能去做一件同样剑走偏锋的事情。同时,咎通的事情也该放在一并解决。
他心中迅速地拿定了主意,从探星楼中离去。
——
上次彤州边境一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咎通当时处于败境,迫不得已才落荒而逃。
此次再想寻出咎通,首先,定要排除距离新晋神明季鸣霄最近的浔州。原因无他——倘若选在浔州,无论咎通下次是主动还是被动发起大战,都将无可避免地率先与季鸣霄对上,连撤离与反应的时间都少了许多,这样并非如今的咎通所愿。
其次,考虑上次战斗消耗的时间,以及先前搜索咎通得来的各方面经验,易晗峥有一定把握,此次要尽快搜到咎通所在地,并非难事。
实话实说,此次咎通会藏在哪里,他心里有个大概估计。
他最先巡查的地方,毫无疑问要定在宁州。
宁州有掌握预推一部分门道的隐苍门。除却方馨予与易晗峥所在的浔州,完全可以说是侦查手段最为强力的州域——这对他的盘算相当不利。
为求个心安,他几乎在跟隐苍门抢时间,不分昼夜地往宁州各处探查。当然,还要顺带在途中悄悄给隐苍门弟子的侦查使了些绊子。
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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