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真的失去理智了,无论如何,我都要维持住这个家,我深信,只要不放手,尽力弥合住全部裂缝,家就不会分崩离析,即使是虚幻的楼阁,即使是愚蠢的自欺欺人,我也不能放弃。
为此,我不断的忍耐,妥协,退让,视而不见闪现的危险信号和灵魂的惨叫。我倔强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所以,请一定要继续下去,索菲亚。
索菲亚露出震惊的神色,她的手停在半空中,久久没有落下,然后她飞快地转身,逃离我的目光。
“不,我没有这个想法。”她穿过用餐区,踏上地毯状似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她平复着情绪,语气有些纠结,“只是,安德廖沙要订婚了,与佛奥洛夫家的小姐。”
我擦干手,倚在餐厅与客厅之间的置物架。
我的手抵在腰间,缓慢的呼吸试着减缓那股疼痛:“阿纳斯塔西娅?”我的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名字。
索菲亚靠向后面柔软的米色抱枕,勾起嘴角 :“所以说,你不必担心安德,他只是需要时间去接受这一切,暂时不要找他,我们要给他时间。”她说完,用被误解的受伤的眼神仰视我,似乎她只是不想我忧虑安德廖沙的婚事,而我却不领情地顶撞她。
“你的意思是,安德廖沙这段时间的反常是婚约造成的?”我多疑得不正常,我开始质疑索菲亚的每一句话。
索菲亚揉揉额角,她扬起脸,有种被问题儿童困扰的疲惫:“是这样,你不必掺和到这些无谓的事情中,我在保护你,弗洛夏,可你···”我数不清索菲亚第几次叹气,我静静地观察,终于确认她的无力和烦闷是真实的。
“对不起。”我踌躇片刻,走到索菲亚身边,跪坐在地毯上,“对不起,索菲亚,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索菲亚就牵起我的手,让我缓缓伏在她的膝头,她再次抚上我的头发,轻柔地抚慰着:“没关系的,弗洛夏。”她温和地打断我,“母亲总会原谅孩子的过错,特别是你,我的弗洛夏。”
“我只是,太不安了···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么恐惧会失去你·····”头顶传来一声沉闷的抽泣,索菲亚的气息不稳,她尝试缓解,但那让她听上去更加难过,我想要起身,结果被索菲亚按住了。
“索菲亚?”这个姿势使胃部的不适感到了极致,疼得几乎要呕吐,我强行忍耐着。
她叹息道:“为什么不叫我母亲呢,我一直等待你,等待你这样称呼我的那天···”她的悲伤比维尔利斯特的雨水还要刺骨,变成一张密密麻麻没有一丝空隙的雨布,将我困在里面。
“对不起。”
我只能这样说,勇敢不总是是褒义词,鲁莽的勇敢会伤害身边的人。索菲亚没有停留很久,夜晚把雨水衬托得愈发繁盛,我透过窗户,外面漆黑的森林剥夺了所有色彩,透明的雨变成浓墨的黑水,尽情污染了整个世界。
她走之前,突然想起来回头叮嘱道:“卡斯希曼医生昨天来到了维尔利斯特,他会在逗留一段时间,明天,罗德夫送你去见他,听说他对你的病情有了新的治疗方法,巴甫契特也知道这件事。”
“答应我,你要照顾好自己。”
眼前一黑,我扶住地毯,然后慢慢蜷缩起来,雨水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已经到了刺耳又吵闹的地步,胃部一阵阵抽搐,我擦了擦额头,一手的虚汗。
愧疚,自责蚕食着我,我干了件很蠢的事情,但我已经不能挽回。
似乎失去了某种控制力,我困惑地爬起来,靠在沙发上,我说不清那种感觉,仿佛一只无形的手产生某股力量干扰着我的判断,煽动着微弱的负面情绪。
我把头埋进胳膊里,品尝着失控的苦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找不出答案,我无力地把自己圈紧,在漫漫雨夜里沉寂。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
第206章
chapter 205.真实(一)
“因为你总想当个好孩子。”
卡斯希曼医生这样总结道。
一大早,只有雨水是清醒的,我就被罗德夫先生送到了贝加尔湖畔的一幢临湖而建的两层建筑,从外面看,这是一座精巧而低调的湖边别墅,看样子为巴甫契特工作的两个多月,卡斯希曼医生得到的不止是罗曼诺夫的重用。
“我难道不是吗?”
“你觉得你是吗?”
“卡斯希曼医生认为我不是吗?”
“唔······弗洛夏,这并不矛盾,即使你原本就是个好姑娘,也不会妨碍你想要做得更好。不拒绝,总是满足他人的期待,循规蹈矩,不断地牺牲个人意志,忍耐,退让,以此获得更高的外部评价。”
卡斯希曼医生叹了一口气:“你没有发现吗?你一直在在强迫自己。”
嘶——倒吸一口冷气,我挺直后背。当我向他讲述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后,卡斯希曼医生的诊疗中第一次表现出了不赞同的神色,以前他会避免出现判断性言论。
治疗手段的改变我虽然没那么快适应,但这让我思考,我看向卡斯希曼医生的眼神开始困惑起来。
“我只是希望我在乎的每个人都能幸福。”
没有隐瞒地讲出实话,我不能想象这会是错误。
“弗洛夏,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答案。”卡斯希曼医生冷静地指出漏洞,“取悦一个人有时候要付出难以估计的代价,更何况是每个人。”
第3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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