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我就能告诉自己,没错我不难过,我一点也不难过,然后我就能默默接受这个事实,
米拉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她很想说点什么,但支吾几下还是垂手立在一边,她看上去有点沮丧,
我慢慢平复呼吸,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于是干巴巴地重复:“我真的没事。”我晃荡双腿,栏杆的高度不低,我就这么跳下去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会加重右腿的伤,一瘸一拐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感觉可不太好受。
米拉···应该扶不住我,我要是跳下去,我们俩一起摔在坚硬的地面上几乎板上钉钉。
我半侧过身子,高高仰起头深呼吸,没有比新鲜的空气更好闻的味道。
疲惫压塌了肩膀,我愣愣地望着草地,真近啊,草叶挂着露珠坚韧与柔软共存,就算摔下去也不会怎样吧。
不,也许会折断脖子也说不定,不能小看自己废柴的程度,我被自己逗乐了,终于甩开这有点危险的念头。
睡袍盖在膝盖上,冷风吹拂钻进去,裙摆鼓鼓得被撑开。
“阿嚏···”激烈的情绪散去,热量也一同离开,我有点冷地摩挲手臂,迎着风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早知道还不如迷迷瞪瞪地装睡,起码不用遭这份罪。
就在我以为会在栏杆上迎风而坐变成冻僵了的雕像时,弗拉基米尔再次踹开玻璃门,风风火火地重新出现了。
玻璃门被不小的力气撞开,重重地磕在石墙上,玻璃有些松动,老旧的接缝处发出不堪重负地呻 shen|吟,悠长地回荡。
我震惊地睁大眼睛,滋生出的害怕让我想要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手心里的冷汗一时打滑,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
“小心!”弗拉基米尔拉住我的胳膊。
我条件反射地握住他的手,保持平衡。“谢谢。”我小声地嘟囔,好吧,他总是一个巴掌一颗糖,我缩回手,道谢声里有些不情愿。
弗拉基米尔神色晦暗,还是没说什么。他用手里抓着的水貂毛毯从背后披到我的肩膀上,毯子很长,将我从头到脚裹地严实。
他顶开我的双shuang腿,上前一步快速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然后一手环绕着我的腰,一只手托着臀部,面对面将我抱起来。
我咬紧牙齿,把脱口而出的惊呼咽回去,我有些尴尬,让剑拔弩张,恨不得拿刀子捅死对方的两个人下一个场面就跳跃到含情脉脉的亲密戏,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我吞了一大口口水,发出响亮的“咕嘟”一声,我更不知所措了,恨不得找个土堆把头埋进去。
“抱歉。”弗拉基米尔的动作一顿,他声音的音量比我还要小,但我们离得太近了,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他的话挨着我的耳朵,不想听到都难。
我的腿下意识地夹住他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嗯。”像是从肚子里发出的声音,轻不可闻,但是他一定能听到。
紧张盖过了尴尬,温暖从毯子上,从他的身体里传过来,冻得有些失去知觉的手脚慢慢暖和起来。
我好像心律失常,心跳时快时慢乱了节奏,一会是每分钟一百四十下,一会急速降到每分钟六十多,大起大落。弗拉基米尔的呼吸回荡在耳边,热气熏得我晕晕乎乎的。
我紧靠着他默默数数,也许是失去了一个标准的参照,我恍惚觉得弗拉基米尔的心跳也很不正常,我乱了,他似乎也乱了。
弗拉基米尔抱着我离开露台,走进他的房间,从两扇门里进入卧室,他的脚步不停,穿过我躺了许久的房间,走了出去。
走出卧室,门口站着守卫,斯达特舍先生一袭剪裁合体的燕尾服,笔直地立在门边。
“斯达特舍,在花园里准备好下午茶。”弗拉基米尔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他神态自然地使唤衷心的仆人。
说完,他扭头就走,斯达特舍先生弯着腰,目送我们离开。
弗拉基米尔没有提前吩咐,想也知道看似毫无波澜平静的表面下,女仆们和糕点师傅们正兵荒马乱地做准备。他随心所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想必巴甫契特的仆从们早已习惯了这份忙碌。
走进昏暗的长廊,弗拉基米尔步履平稳,拐进一个略微狭窄的楼梯,石壁厚重,只在顶部开了一个小小的窗子,微弱的光线透进来,楼梯向下延伸,末端被黑暗吞没。
我眼前一片漆黑,虽说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眼睛一下子很难适应,像似误入幽深的隧道,只有远处一点光亮指引方向。
弗拉基米尔脚步不停,没有任何迟疑和犹豫,他早已习惯了迷宫般的巴甫契特,对各个阴暗角落烂熟于心。
他步伐坚定稳固,走下台阶,他的呼吸很平缓,抱着我似乎不是一个负担,一根羽毛那样轻。察觉到我因为看不见而不安地左顾右盼,他搂着我的腰的手上移,轻轻按住我的后脑,贴在他的肩膀上。
“别怕。”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弗拉基米尔胸腔前的因为说话而微微震动,他的手安慰似的轻轻在我后背上拍了拍。
我突然觉得一种陌生的情感在内心中发酵,明明不是负面情绪,却让我有了鼻子一酸想要落泪的冲动。
奇怪,我什么时候变成一个爱哭鬼,身体没有新伤口,所以不疼,心里也不难受,找不到任何能造成流眼泪的因素,那么为什么我会这样呢?
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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