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上下各个身心疲惫，要不是大家没得选择，脱离大部队又更加危险，怕是早就已经崩溃。
    皮尔斯伯爵的脸色很是难看，刚刚他才收到消息，哈德逊率领的援军在几个小时前，就按照之前的约定抵达战场。
    因为他的一道命令，让双方的距离再次被拉开，错过了和援军汇合的机会。
    幸好他机灵了一回，将负责侦查的士兵换成了自己人，这个消息才暂时被隐瞒了下来。
    可纸里终归包不住火，这个“好消息”，早晚都会被联军之中的贵族们知道。
    可以想象，在众人情绪爆发的那一天，会有多少口诛笔伐向他而来。
    损失惨重的省内贵族，大概率会将这笔账记在他的头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皮尔斯伯爵依旧开始考虑善后事宜。
    哈德逊做事滴水不漏，原本还想着拿“见死不救”做文章的，结果现在也没有了机会。
    这波不仅没有算计到敌人，反而将自己置于了“小人”的位置上，妥妥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经过这一波的折腾，战后科斯洛家族崛起几乎成为了定局。一想起自家的后花园冒出一个竞争对手来，皮尔斯伯爵就暗骂自己愚蠢。
    当初只想着打压北地贵族，不给那帮家伙站稳脚跟的机会，却忽略了哈德逊这条隐藏的蛟龙。
    一想到这里，皮尔斯伯爵就越发后悔了起来。
    明知道哈德逊能力强，这种潜在的威胁，不放在眼皮子底下进行约束，送出去让人家自由发挥，不是自讨苦吃么？
    风云际会之下，现在已经是“飞龙在天”，再想要进行打压，就没有之前那么简单了。
    绞尽了脑汁，各种对策在皮尔斯伯爵的脑海中过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好办法。
    元气大伤的道尔顿家族，虽然综合实力依旧能够碾压新兴的科斯洛家族，但在军事上已经丧失了绝对优势。
    拳头不够硬，很多可能激化矛盾的策略，现在都不能用出来。
    不同于作为挑战的科斯洛家族，守擂的道尔顿家族所面对的敌人，可是要多得多。
    要是和科斯洛家族拼个两败俱伤，很容易被第三者捡了便宜。
    唯一可以倚仗的还是科斯洛家族底蕴不足，作为后起之秀，刚加入圈子里，必须要谨小慎微。做事的时候得留一线，要为自己争取一个好名声。
    想到这里，皮尔斯伯爵就暗骂自己愚蠢。这么重要的一点，居然被自己给忽略了。
    不过没啥好懊恼的，这种事情要是重来一次，他大概率还是会这么干。
    冒着全军覆灭的风险去赌对方的节操，实在是太不理智。
    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过去和哈德逊汇合。
    放了对方一道鸽子，接下来人家就算是见死不救，舆论也不会太过苛责。
    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在皮尔斯伯爵的控制中。
    带着部队靠拢过去，不光是面子丢光了，还把人给得罪了一大帮。
    死撑下去，同样不是一个好选择。
    没有援兵，仅凭他手中这点儿残兵败将，想要摆脱兽人的追杀，着实有些难度。要是运气不好，甚至还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第121章 人情债
    “什么援军过来了？”
    哈德逊难以置信的问道。
    人族联盟的援军，在莫西公国磨磨蹭蹭了两个月，都不见任何动静。现在居然这么快就抵达前线，不让人惊讶都难。
    事实上，这个个“快”也是相对而言的。哈德逊还在赶往北地的路上，他们就已经出发。
    一路磨磨蹭蹭到了奥古斯堡，又给停了下来。直到北征军决定突围，他们才再次采取行动。
    算算距离，他们这个时候抵达紫荆关，也只能算是正常行军速度。
    “是的，伯爵。这份是紫荆关守军给您的文书，剩下的人族联盟援军各路势力发来的文书。”
    从传令兵手中接过一叠厚厚的文书，哈德逊就气得想要骂娘。
    人族联盟议会那帮官僚，居然没有任命一位军事总指挥官，所有的援军都是各自为政。
    现在他突然明白，为啥兽人帝国这么活跃，还能够一直存在了。
    要是人族联盟一直这么玩儿，能够覆灭兽人帝国才有鬼。
    联盟之中大大小小的势力加起来，足有一百多家，光协调内部关系的难度，就足以令人窒息。
    没有一个统一的军事指挥官，大家各玩儿各的，还能够将兽人揍回去，纯粹就是靠力量碾压。
    生气没有意义，文书还是要看的。这可都是正式公文，每一份文书都代表着一方势力。
    大略扫视了一遍各方大同小异的公文，哈德逊的耐心已经被消耗一空。
    单看眼前这堆文书，他就知道接下来最大的任务不是打仗，而是协调人族联盟的各路援军。
    亲笔回信是不可能的，一百多封书信都要他来写，估摸着今天晚上就甭想睡觉了。
    “赶了这么远的路，你们几个先下去休息吧！汤姆，召集军中子爵以上贵族军官过来议事。”
    议事是扯淡，帮忙书写公文回信，才是需要他们干的。
    这种精细活儿，只能让中高层贵族来干。要是交给下面的小弟，没有一定的政治经验，回信都能够给回出事故来。
    各方发来公文，虽然总体意思差不多，都是例行公事的问候，顺便提出了各自对接下来作战的构想。
    可到了具体细节上，每家的侧重点又不一样。出于政治上的互相尊重，必须要进行针对性的回复。
    面都还没有见到，工作量就增加了这么多，哈德逊也是无语。
    不过有援兵不用，白不用。先把人给忽悠过来，这才是正途。
    眼下兽人已经分兵，仅凭他们留下来追杀北征军的部分骑兵，可不是联军的对手。
    ……
    比蒙大军营地中，布茨威格亲王正一脸惬意的享用烤羊腿。旁边放满的香料盘子，仿佛在诉说着他的豪气。
    这次南侵，别的收获或许没有多少，但经济上的收益，兽人帝国还是血赚。
    一路上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劫，着实是抢到了不少好东西。
    原本价值不菲的香料，到了布茨威格亲王这里，现在又变成了餐桌上的普通食物。
    在以往的时候，这种高档货色，必须要和魔兽肉搭配。普通的牛羊，根本就没有和这些香料放在一起的资格。
    “亲王殿下，丹尼尔公爵邀请您一起出兵，全歼阿尔法王国的援兵，顺势拿下敌人的防线，再长驱直入覆灭阿尔法王……”
    最后的“国”字还没说出口，布茨威格亲王手中的大羊腿已经落在了地上。就连张大的嘴巴，一时间也合不上了。
    信息实在是太劲爆了，长驱直入覆灭阿尔法王国，他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
    集中整个兽人帝国的力量，无数兽皇为之奋斗终身，都没有能够完成的目标。
    仅凭他们手中这点儿兵力，还全部都是骑兵，就算是一路杀进阿尔法王国腹地，都只能望着城墙叹气。
    冷静下来之后，布茨威格亲王拿出手绢擦了擦嘴，开始盘算了起来。
    丹尼尔公爵，他还是比较了解。这位银月狼族的战神，要是没有特殊原因，绝对不会提出这种天方夜谭的计划。
    联想到现在兽人帝国的局势，他突然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不是丹尼尔公爵脑子进了水，恰恰是因为他太清醒了。
    想要扭转兽人帝国的秃废之势，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制造一场惊天大胜。
    战场上的胜利，不仅能够压制住国内矛盾，更能够刺激观望中的大陆各族。
    战锤王国和莫西公国都不够份量，想要真正震慑群雄，唯有拿阿尔法王国开刀。
    问题在于这只是理论上可行。谁都知道覆灭阿尔法王国的战略意义，可问题是他真看不到成功的希望。
    难道这就是战场宿将和战神的区别？
    正准备说点儿什么，布茨威格亲王就发现自己的谋士在使眼色，瞬间他就明白了过来。
    “告诉来人，就说此事牵扯太大，我无权进行做主，必须要先请示比蒙皇后决定。”
    军事上是否可行，还是一个未知数；但在政治上，他是绝对不能够去掺合。
    打赢了，要引来比蒙皇更大的忌惮，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一个未知数。
    打输了，那就更不用说，被追究责任是必须的。能够名正言顺的清除一个威胁皇位的隐患，他可不认为比蒙皇会手下留情。
    任何一个充斥着野蛮的国度，皇权斗争都非常的激烈。秩序规则，在这里通通都不适用，能够通行的只有弱肉强食。
    看似已经尘埃落定，事实上比蒙一族的皇位之争，还没有真正落下帷幕。
    作为新任兽皇的阿历克斯，受限于之前的个人风评，他在皇庭之中的声望并不高。
    包括布茨威格亲王在内，还有好几名挑战者，都拥有威胁他皇位的实力。
    没有爆发内乱，那是因为现在的局势太过复杂，谁也不敢贸然采取行动，引发不可测的危机。
    不动，不等于不能动。阿历克斯想要坐稳皇位，要么清洗掉竞争对手，要么收服竞争对手为利用。
    涉及到派系斗争，已经不是布茨威格亲王自己能够说的算了。就算是他想要退下来，身后的利益团体也不会答应。
    ……
    狮人族营地中，近乎在同一时间，乌苏赫侯爵也收到了类似的信息。
    相比布茨威格亲王借故拖延，乌苏赫侯爵的表现，就要干脆利落的多。
    “让来人转告丹尼尔公爵一声，他提出的伟大战略计划，谁爱干就让谁去干，反正不要带上我！”
    乌苏赫侯爵没好气的说道。
    丹尼尔公爵提出的战略计划，他压根儿就没看明白。经验告诉他，遇上看不懂的计划方案，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离远。
    ……
    “伯爵阁下，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我们必须要向援兵靠拢，不然……”
    话只说了一半，皮尔斯伯爵还是感受到了压力。没有办法，他苦心封锁的消息，还是在军中传开了。
    当日的决定虽然是皮尔斯伯爵主导，但也是众人共同的选择。即便是大家的心情非常不爽，也不好意思在这个问题上指责他这个老大，顶多也就在心中埋怨。
    可是到了现在就不同了。看到哈德逊遵守了承诺，毫无私心的四处救援，大家的感受就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