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一手里还拿着刀给她消腐肉,一手按着她肩膀呢,哪里还有多余的手可以压住她的头?
情急之下,钱玉只好将拿着刀的手撑起来,勾下自己的身子,压着吻住她嘴唇,不让她乱动。
这招有效,木雪果然不乱动了,只是眼角透明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淌。
她看得心疼得很,恨不得替她伤了,可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把嘴唇压在她唇上,跟她对着鼻尖,陪着她一块儿流眼泪。
可能真是疼得厉害,木雪忍不住地伸出牙来咬嘴唇,她看着唯恐她把自己咬伤了,赶紧拿舌头翘开她唇,抵在她牙尖上,不让她动。
俩人以这样的姿势僵持了一会儿,又大眼瞪小眼似的淌了好一会儿眼泪,才听见淳于敷如释重负的声音,“好了…箭簇拿出来了。”
她闻声放开她的唇抬头,就看见淳于敷拿着一个沾了血银质小勾的箭簇,对她皱眉道,“殿下,这箭…看起来不像是中原的东西,倒像是北魏羌人之物。”
她现在不管这箭是哪里的东西,也不想管是不是她爹齐孝衍和北魏串通一气,她只想知道,木雪怎么样了。
连忙问淳于敷,却见她为难地摇摇头,道,“虽说没有伤到筋骨,但文施没有本事…四小姐体内的余毒…未清,恐怕以后,左肩…”
钱玉声音沉下来,“会废?”
“倒也不至于如此…只是会像殿下一样,行动不便罢了。”
“是么。”钱玉自嘲地笑了笑,“那咱们俩还真是巧,她伤了左肩,我伤了右腿,凑齐了一半身子残废的人竟然曾经拜过堂,那可真是缘分。”
淳于敷无奈对她笑了笑,放下手里的医药,对她淡笑道,“殿下…没得什么事的话,文施先出去了。”
“嗯,你快下去看伤吧。”钱玉点头。
望着她出去了,钱玉才转过身。
木雪经过方才那么折腾竟然也没昏过去,只是虚得不能再虚了,目光盈盈地望着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看得心里难过的厉害,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安慰她道,“你就在这儿好好休养吧,孤这几天陪着你,放心,你因为孤伤的,孤自然不会不管你,哪儿也不会去的。”
许是她这番保证有效果,木雪眼眸弯起来,当真她看了一眼后,缓缓闭上了眼睡过去了。
陪着她呆了一会儿,望着她清丽的睡颜发了会儿呆,钱玉才唤过来几个宫人,让她们好生看护着木雪。
而她自己则带着几个护卫,下到天牢里头,去看望钱世勋。
头次进监狱,是她被人逮进来的,第二次,就是她逮人家。
呵,上天就是有这样巧的事。
唤狱卒开了门,钱玉望向那端坐在枯稻草上的中年男人,淡淡道,“爹,我过来看你了。”
钱世勋闻言,缓缓睁眼,看着她,笑了,“不错,如今不怒自威,有些当帝皇的派头了。”
“爹可真会说笑,爹不是属意齐孝衍当皇帝?”
她爹闻言,胡子抖了两下,好一会儿,才轻轻抬眼看她说,“玉儿,你这是在怪爹么?”
“难道我不该怪你么!”
听见他这话,钱玉瞬间红了眼眶,跛着脚走到他面前,指着自己的腿道,“难道,它是平白无故伤的?!你让人伤我就算了,毕竟你养我长这么大,比我的生父母都有资格享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这句话,但你为什么要伤木雪!她和你根本就无怨无仇!”
“难道不是那女娃过去替你挡的箭么。”她爹却微微一笑,道,“玉儿你怎么颠倒是非了?”
“我不管,我只知道你伤她了。”
钱玉眼眶更红,“我的一条腿我不在乎,但她的一条手臂我不能不在乎,我向来不是有仇不报的人,所以,就委屈爹您断一条胳膊了。”
话落,她冷声吩咐带过来的侍卫,“抓住钱大人,把他的一条胳膊卸下来。”
“是。”护卫们听从她话,上去就抓住钱世勋。
她不愿意看见这样残忍血腥的画面,抬脚正要走,就听钱世勋在后面唤她,“玉儿,你难道不想知道,爹为什么要这样偏心么?”
“爹都说了偏心了,除了爹的心长偏了,难道还有别的理由?”
她不想听这些话,捂着自己的耳朵,出了监狱的门。
身后似乎传来她爹的惨嚎声,钱玉眼眶酸酸的,加快了离开监狱的脚步。
在路上走得时候,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情绪受不住地就崩了。心里头都是苦的。
一个人抱着头,在京都壮丽的皇城里嚎啕大哭起来。
为了喜欢的人,连养她十几年的人都能伤,她可真是这世上最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了。
她这么对人家好,人家却没有对她这样掏心掏肺,她这都是图得什么?
木雪的伤势很重,在床上一开始除了眼睛,其它的地方,根本动都不能动。
没办法,她只能一手从喂吃饭到穿衣,全包办了。
能看出木雪很不好意思,常常害羞得脸上都是红的,一双泠泠的眼眸瞅着她,似乎含了千言万语一样。
钱玉故作不知她想说什么话,只是常常在喂她粥的时候,和她正经道,“木姑娘,你这伤得太重了,孤实在是过意不去,这样做是应该的,还望木姑娘千万不要介怀。”
第2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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