牺牲一个人，能保下全族。
    哪怕这个人，是她最为骄傲的小孙女，也必须得牺牲……
    云初神色了然。
    不管结果是什么，只要能证明伯远候身份是假的，那么，遗诏就是假的。
    “我有罪！”伯远候重重跪在了地上，低着头，失去了所有的尊严，“是我谋杀了真正的伯远候，取代了他，霸占了侯府！这遗诏，也是我伪造的！我愿以死谢罪！”
    她说完，猛地朝最近的柱子撞去。
    云泽一个箭步拦住了她，冷声道：“你伪造遗诏，让摄政王登基，是受谁指使！不从实招来，岂可就这么轻易死了！”
    “云大人逾越了吧。”大理寺卿走上前，“审问犯人，是我大理寺的职责，与你何干！”
    云泽眼眸阴沉。
    自楚瑞给皇上下蛊毒之后，除了提拔林家冯家人，还把楚翊的亲信大理寺卿给换了。
    如今的大理寺卿，就是楚瑞的一条狗。
    “这还需要审吗？”平津侯忍不住开口，“这假诏对谁最有利，那便是谁指使的！”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楚瑞身上。
    他冷淡开口：“我方才也在想，为何皇叔会让我继承皇位，我承认最初是有狂喜，但，冷静下来后，我意识到，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云初接着开口：“虽然此伯远候是冒充，但未必与整个侯府没有干系，我认为，可将整个侯府所有人关起来，一一拷问，传假圣旨可不是轻罪，必须好好查清楚！”
    闻言，伯远候浑身一抖。
    太子妃分明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知道她乃侯府血脉，因此，拿整个侯府威胁她。
    若她不招，整个侯府便同她一起从京城消失！
    可若是招了，摄政王也绝不会放过伯远侯府……
    她咬了咬舌尖，开口道：“是、是摄政王妃命我伪造圣旨！”
    第394章 苏子月死亡
    皇帝驾崩，作为宗室妇人，摄政王妃自然也早就来了。
    她跪在人群之中，当听到假冒的伯远候如此言，整个人惊得抬起了头。
    她怎么可能指使伯远候伪造圣旨……
    可是，当她对上楚瑞的眼眸时，她就知道，她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代替夫君承认罪行。
    只有这样，夫君才能摘出去，才能保住摄政王的位置。
    她的夫君是摄政王，就算她承认了罪行，被打入地牢，夫君一定会想法子救她的吧，毕竟，夫君曾说过，她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他昏暗的世界……
    “摄政王妃有什么可说？”大理寺卿大声道，“一介女子，胆敢插手朝政，还捏造圣旨，你可知犯了什么罪！”
    “是、是我……”苏子月走出人群，跪在了台阶下，“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与其他任何人无关，是我想做皇后，想成为一国之母，便瞒着夫君做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罪人苏子月任凭大理寺卿发落！”
    大理寺卿不由看了楚瑞一眼。
    说实话，他也蒙了，不知道如何处置。
    楚瑞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走到了苏子月身边。
    他看向跪在下头的文武百官，一字一顿开口：“本王的王妃不懂事，闹出了此等笑话，本王代替她在这里向大家说声抱歉。”
    底下的文武百官不由交头接耳。
    “笑话？”
    “假传圣旨是笑话？”
    “差点颠覆了皇室血脉，道个歉就完了？”
    “摄政王未免太不把我们这些朝臣放在眼底了……”
    众人刚开始议论，还未有人站出来谴责反对之时。
    只听得楚瑞继续道：“可是她犯下不可饶恕的滔天罪行，一句抱歉怎能服众，本王便只好，做个大义灭亲之人了！”
    他弯腰，将苏子月扶了起来。
    苏子月脑袋嗡嗡作响，她还在想，什么叫做大义灭亲，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可是，她看到楚瑞温柔的笑容，多情的眼眸，她又觉得好像是自己想多了。
    然，不等她再有其他想法。
    忽然！
    楚瑞猛地从身后御林军统帅林大人的腰间，抽出一柄佩剑，狠狠刺入了苏子月的腹部。
    “噗嗤！”
    长剑贯穿了苏子月整个身躯。
    五脏六腑被刺穿，她嘴角也溢出了鲜红的血。
    她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夫君……”
    楚瑞靠近她的耳际：“夫人，放心去吧，我会为你立长生牌，我心中也永远会有你的位置。”
    “夫君……”苏子月浑身颤动，嘴角不断流血，“我、我……”
    她依稀还记得成亲的那个晚上，他和月光一样温柔，他多情的眸子里，盛满了她，她便将自己的身心全都交了出去。
    她为了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包括死……
    可是啊。
    她颤颤巍巍抬起手，抚摸着自己鲜血淋漓的腹部。
    “我、我忘了告诉、夫君……”苏子月说几个字就呕一口血，“我、怀、怀孕了……”
    楚瑞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不是伪装的神情：“你说什么……”
    “我……呕……”苏子月大口喷血。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软倒在了楚瑞怀中。
    楚瑞一把握住了她的脉搏。
    他久病成医，把脉对他来说最容易不过。
    当感受到脉搏微弱的跳动后，他的心脏不由一阵紧缩。
    他真的有孩子了，可是……
    “夫、君……”
    苏子月艰难吐出这两个字，闭上眼失去了气息。
    “夫人！”
    楚瑞悲痛，低吼出声。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些告诉他。
    为何要等刀子刺入了腹部，才来告诉他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幼年时，亲眼看着父亲在眼前断了气。
    少年时，亲眼看着母亲死去。
    再大一点，连一直护着他的长姐也死了。
    如今，他的孩子，也死在了他的眼前……
    他不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为何却总是孤身一人，为什么！
    文武百官全都被这样的场景给震惊了。
    在他们的印象之中，摄政王就是个病秧子，平日里面色苍白，看起来就很弱，没想到，说杀人就杀人！
    杀的还是自己刚娶进门的妻子！
    说他作假吧，可他脸上的悲痛根本就不似伪装！
    云初离得近，清晰的听到了苏子月断断续续的话，她那稚嫩的身体里，有了孩子。
    那尚未成型的胎儿，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一刀给捅死了。
    若不是这个孩子，楚瑞恐怕是伪装都难挤出一滴眼泪吧。
    可怜了才十六岁的苏子月，一心扑在楚瑞身上，却成了楚瑞的垫脚石。
    “本王已清理门户！”楚瑞满脸泪痕，艰难的朝众人说出这句话，“本王无心帝位，一片赤忱之心，请诸位知悉！”
    “摄政王大义灭亲，乃朝臣典范！”大理寺卿连忙拍马屁，“来人，将假的伯远候关押，摄政王妃的尸体……送回摄政王府！”
    宫女太监上前，将地上的污渍迅速清理干净。
    就好像，一切从未发生过。
    但躺在龙榻上的皇帝遗体，提醒着众人，在新君尚未确定下来之前，一切并未结束。
    内阁首辅大学士开口道：“既然皇上未留下遗诏，那便由内阁与翰林院，并三公大人，共同商定大晋朝未来新君……”
    “稍等。”站在人群中的许太师走到了前方。
    尽管许太师还并未说什么，云初就意识到，许太师应该已经被胁迫，成了楚瑞的人。
    许太师，是楚瑞为自己留的后路。
    首辅大学士开口：“不知许太师有何见教？”
    “昨天夜里，皇上曾单独密宣本官觐见，商议储君之事。”许太师给了身后副官一个眼神，副官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圣旨，恭敬的递到了许太师手上，“当时皇上忧心龙体，便早早与本官定下了太子人选……方才伯远候宣旨之时，本官以为，皇上在临危前更改了主意，便不打算拿出昨夜写下的圣旨……但既然伯远候那是假诏，那么，就只能以本官手上的圣旨为准了，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平津侯一向胆子大，开口道：“那也得看太师手中的圣旨是真是假啊，别说了，先宣旨！”
    第395章 第二道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