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学了一身医术,却没能救得了她最爱的人。
萧玥紧紧抓着长枪,指关节泛着白,英气的面容上此时阴郁如黑云,带着暴怒之色,似乎随时会发作。
国公夫人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靠在萧国公身上无力起身。
“威武将军死时,是几时?”宁镜此时已是这屋中唯一冷静的人。
程初容抬头,看向宁镜清俊的面容,声音已经低哑到发不出来了。
“正月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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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正月初十,萧玥便是在那一日被余庆所咬,染上疫病。
当时萧立靖死讯还未传来,他们不敢确定,便只能想办法将他们困在武威,让他们无暇顾及其它,直到萧立靖死,消息传回永安,此局才算定下。
“程姑娘先起来吧。”宁镜走上前,将一直坐在地上的程初容扶起来。
程初容已经有些脱力,她面上的伤被泪水冲刷,有些地方的血痂已经又裂开,又有血渗出。
这时萧玥也走了过来,扶住了她:“此事个中复杂,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自责,先在府中住下,治好脸上的伤要紧。”
姜老很快便过来了,看到程初容脸上的伤,眉头皱得死紧:“怎么伤成这样,这肯定是要留疤的呀。”
程初容却并未在意,她自己本就是大夫,自己的伤势自己自然是清楚的。
雍王纵火焚城时,许多还未感染时疫的人都还没来得急逃出便被他关在了城中,萧立靖已死,他的尸身却一直停在城中未出城,她救不了他,只能在烈火中抢回了这一杆银枪,替他送回永安。
那一夜是所有花锦城人的噩梦,亲眼看着亲人,挚友被关入城中,火光冲天而起,凄厉的尖叫声传遍所有人有耳朵,哪怕逃出城的人也无法逃开那些声音,至今还在她的耳边回响。
烈火焚尽,尸骨无存。
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如今已被焚烧得干干净净,再也回不去了。
国公夫人带着程初容离开了,此时屋中只剩三人,萧玥拿着鸣龙,此时神情已经平复许多:“时疫发作迅速,若是再染上鼠疫,病弱者不过两三日便会死,从最近的疫病爆发之地到花锦城快马也需一月,流民病弱,徒步怎么可能那么快到达花锦城?还能坚持那么久?而蛮夷又是如何算得这么清楚,在二哥病重最危险的时刻突然来犯?”
这是宣离早就算好的,包括程初容在内,他早就查清楚了。
这步棋,显然不是一两日的功夫,早在天未寒,雪未下之时,他便已经将种子埋下,只待合适的时机。
宁镜说道:“花锦城这把火,也算是雍王替桓王烧光了所有的证据,但是……”
疫病无法查,蛮夷来犯之事呢?
蛮夷此举,无非是想将震慑他们十年之久的萧立靖杀死,可他们没想过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若宣离真有与蛮夷里应外合,那这是叛国!
说到此处,萧国公却是眉中一肃:“他敢与蛮夷勾结,那此事便危险了。”
此时,屋中三人都想到了另一层。
宣离为了杀萧立靖敢与蛮夷勾结,那鞑靼呢?
萧立靖之死动静太大,若非雍王那一把火,南疆怕是不会如此快地能了结,必有一场大战,而一旦战火燃起,漠北的鞑靼肯定不会如此安分,今年的雪这么大,对于漠北来说,只会更大,以放牧为生的鞑靼受了白灾,为了生存,他们也会出兵骚扰大渊的边境,抢掠粮草过冬。
今年的冬天,鞑靼却是异常的安静。
三月的春猎因皇帝再次身体抱恙而取消,这一次,皇帝停了朝会七日,如今雍王身在南疆,只有太子在朝,局势之变,令朝中人心皆动,一时猜测无数。
而就在此时,宁镜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鞑靼来犯了。
永安的春已经来了,可是漠北的雪还在下。
鞑靼今年遭的白灾比往年还要重,无数的牛羊在大雪中冻死,而迟迟未来的春天让广袤的草场无草可食,牲畜无法捱过寒冬,纷纷死在了寒夜,鞑靼忍了一个冬天的饥饿,却始终见不到春天的太阳,忍无可忍之下鞑靼十六部汇聚三十万兵马朝着邈云关而来。
皇上见到奏报之时大怒,命漠北十八万大军迎敌。
漠北三关依天险而建,邈云关有十万漠北军镇守,剑门关五万,嘉临关三万,此时雨雪未去,天寒地冻,万里坚冰,任鞑靼叫嚣,萧平川亦守城未出。
四月春暖,澜沧河上的花船摇晃开一池涟漪,沿岸的花灯亮了起来,照亮一张张晦暗不明面孔。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一个低柔而娇媚的声音响起来,昏暗的花灯下,正是一张风韵犹存的脸。
秦杜鹃。
她斜斜地靠在椅上,脚下便是沧澜河水,一双绣鞋沾了些水,浸湿了袜,她却并不在意,只是看着眼前河上摇晃着的花船,露出一点鄙夷的笑来。
她身后的暗影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抱着手站在那里,声音极低,只听出是一个男声:“自然妥了,不然哪里有心情来你这里摇船。”
秦杜鹃看着那只刚离岸不久的粉色花船,上面女子银铃一般的笑声隐隐还能听得到:“若不是孝期未过,我这儿的姑娘都不够他的花样多,这样的人,能入主子的眼便已经是他毕生之幸了。”
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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