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娘骂道：“偏你们这么多事！脱了衣服，我们早早做完了，各自睡觉，岂不是好？”
    一个汉子道：“姐姐生得俊美，说话却太也无趣。唉——”
    一边说着，一边又拖过春春来，捏了她的大腿一把，道：“还是这个姐姐会哄人，真是我见犹怜！可惜，今天身子不好，不然我们舒舒服服做一对夫妻。”
    柳三娘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三人在那里调笑，冷哼一声，继续吃自己的南瓜子。
    两个汉子喝了一会酒，对柳三娘道：“听说姐姐是南方人，家里还有一个弟弟，是也不是？”
    柳三娘道：“不错。我那个弟弟，长得身高体壮，一身的力气。若不是当时被金人砍了一刀，他岂会容我一个人北走？唉，也不知道他活下来没有。”
    汉子道：“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南方来的兵，你没有出去问问，有你弟弟没有？”
    柳三娘笑着摇头：“这次打仗，从南方来的兵听说有几十万人。我弟弟纵然在里面，哪里找得见？”
    说完，转过头幽幽地看着窗外。
    第930章 总攻西河
    西河县，位于吕梁山下，汾河西侧，背山面水，为汾州州治。曹智严的军队占领了北边的郭栅镇一带，彻底堵死了完颜银术可北去道路，已经被宋军团团包围。
    前军统制柳承义在西河城北，是攻城的主力部队。这一日，牛皋和曹智严来到军中，与陕西军将领会面。
    看了军队的布防，曹智严对身边的柳承义道：“完颜银术可若逃路，必然是北来，你的军队很难挡住。攻城时你还是全力攻城，防守交给彭冈的中军。两支军队配合，把完颜银术可牢牢拖住。”
    柳承义叉手称是。
    看过了军营，曹智严对柳承义道：“一会陕西军将领来，牛都虞候要与他们商量事情，你看住了，闲杂人等不许靠近！还有，准备些茶水来。”
    不大一会，吴玠、刘锜和关师古到来，纷纷进了柳承义帅帐，牛皋和曹智严两人得了消息，一起回来。
    牛皋进了帅帐，与陕西将领见礼。
    柳承义带了亲兵，上了茶水，退出了帅帐。
    牛皋看了看众人，道：“王宣抚令，命我来西河，凡围城部队，皆由我指挥。攻城之前，我们先开个会，成立攻城司令部。在座的诸位都是司令部的成员，有什么想法，先提出来为要。”
    吴玠道：“什么是司令部？为什么设立司令部？我们是司令部的人员，要干什么？”
    牛皋道：“总的来说，王宣抚认为，现在的战争参与部门多，人员组成复杂，要做的事情很多。以前的宣抚司、制置司的指挥方式不能适应现实情况，需要成立一个把这些事情集中起来统一处理的机构，也就是司令部。司令部是保障指挥人员能够正确指挥的部门，首先要保障指挥员的军令的落实。”
    关师古摇了摇头：“不懂。”
    牛皋笑道：“这些大话、空话就不讲了。简单一点讲，司令部叫作司令，司的什么令？当然是军令。攻城期间所有的军令都出自于司令部，直到攻城结束，司令部解散。原则上，所有的皆出这里，由指挥员认可。你们是司令部的人员不是一句空话，而是要讨论军令，保证军令的正确实施。司令部的日常工作由参谋负责，我们的参谋就先由曹智严暂代，掌书记由曹智严军中的掌书记童瑛暂代，你们觉得如何？”
    吴玠三人对视一眼，没有什么办法，而且自己也是司令部的一员，只好点头同意。
    牛皋道：“都没有意见，今天就第一次开会吧。曹都统，把童瑛叫进来。”
    不大一会，童瑛进来，向众人行礼。
    牛皋道：“童瑛先暂代司令部的掌书记，司令部所有的会，都由你记录。”
    童瑛称喏。
    牛皋道：“我们这个司令部，人员太杂，纪律未立，只好慢慢磨合。因此部攻的时间，定在三日之后。”
    关师古道：“这么急？我在西河城外已经半月多，三天后攻城，还觉得太过紧张。更何况别人？”
    牛皋道：“三天之后已经不急了。若是还不能准备好，趁早就不必攻城了。”
    关师古看了看吴玠和刘锜，见两人没有说话，只好闭嘴不说。
    牛皋看了看众人，才接着道：“攻城，讲的是围三阙一，不要包围的死死的。特别是西河这里，完颜银术可还有一万多军队，更不能围死。此次我们虚留北门，进攻东、南、西三面。在三面城墙之中，主攻的是南门。”
    关师古道：“南门由刘锜围住，兵力有些不足。”
    牛皋笑道：“当然不能全由刘锜进攻，那样不行的。我会把军中的火炮集中到南门，预先测好地形，三天之后的晚上，全力进攻南城墙！几轮火炮之后，就要把城墙轰塌！”
    吴玠听了皱眉：“为什么在晚上？到了晚上，士卒们不好登城。”
    牛皋道：“西河城高，白天攻城，城上的火炮总是优势，破城不易。到了晚上，城上看不见城下，我们的火炮就占了便宜。城墙塌了，士卒们也就免了登城。”
    听牛皋这么说，吴玠想了一下，暂时也想不明白，只好闭口不说。
    王宵猎的军队使用火炮的时间长，研究也积极，火炮的各种利用方法都实验过。晚上火炮攻城，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不过在这个时间，还有很有效的。
    牛皋多年在军中，金军不管采取什么防守方式，都有应对办法。这是是牛皋聪明，更不是什么灵机一动，这是军队多年的研究成果。这些成果牛皋烂熟于胸，随时可以拿出来。
    这种常规的作战方法，依靠的是平时多研究、多实验，是依靠官兵的智慧，而不是哪个人的智慧。在面对金军的时候，这些智慧就开始发挥作用。
    牛皋道：“晚上攻半夜，应该能够破城了。将近天亮的时候，完颜银术可脑子正常，应该带兵向北边突围。应该指出，完颜银术可是宿将，当然知道我们会围三阙一。所以我们其他三面，要真的彻底封死，让金军绝不可能从自己防守的方向突围。不要虚张声势，假做聪明。我们围三阙一的目的，是要在野战之中消灭敌人。”
    说完，牛皋看着陕西三将道：“你们明白吗？”
    三人点头：“明白。”
    “明白就好。”牛皋点了点头。
    其他三个城门是陕西三将把守，要让完颜银术可不敢从他们那里逃跑，三人必须拿出全部力气。
    牛皋点了点头：“好，你们有两天时间，把自己如何布置、如何防守送到司令部来。如果后天中午没有送来，别怪我军法从事！现在是打仗的时候，报歉，没有时间客气了！”
    吴玠等人听了，俱都一惊。他们对牛皋不熟，只知很早就任王宵猎军中的右都虞候，没打过什么大仗。今天是初次相见，发觉不能小视。
    当然，曹智严以前也没有听说。但这几天所见，曹智严不逊色于任何大将。知道王宵猎的军中，许多将领虽然名不见经传，但实力小看不得。
    第931章 插翅难逃
    汾州州衙，完颜银术可端着酒杯，愣愣地看着地面，好久都不说话。
    平遥被宋军占领之后，完颜银术可稍一犹豫，便就被堵在西河，再也冲不出去。现在，四面被团团围住，再也没有机会逃跑了。完颜彀英兵力太少，无法来救，几乎是死路一条。
    就在几年前，完颜银术可带兵攻略京西，所向披糜，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这一天。
    端起酒杯，把酒一饮而尽，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完颜银术可重重叹了一口气。
    宋军已经不同了。最开始的时候，完颜银术可与关师古小规模冲突了几次，感觉宋军还是老样子。这也是他坚守西河，把宋军引过来歼灭的原因。但是前些日子，曹智严的军队到来，一切都不同了。
    军队是有组织的武装集团，组织至关重要。金军比宋军强，是因为宋军的组织混乱，战斗意志与士气又远低于金军。几年时间，曹智严的军队主要是加强组织能力，已经远不是金军可比。不客气地讲，曹智严对金军是降维打击。
    城外，仅仅是曹智严的军队，完颜银术可就一点机会没有，更何况还有数万陕西的军队呢？
    如果没有意外，完颜银术可只能在西河等死。
    八月的汾州，已经是一副秋天的景象。风中没有了温热，树叶已经泛黄，田中的谷子已经成熟了。
    由陕西军的失败，曹智严调到了西河县，第一师改驻平遥。后边的第六师也已到了，驻县城，第一师改驻桑垣村一带，作为防备金军的第一道防线。
    县衙里，王宵猎仔细看过牛皋送来的进攻西河方略，对亲兵道：“去知会司令部其他人，下午开会，讨论西河战事。”
    亲兵称喏，急匆匆去了。
    王宵猎站起来，走到窗口，看着窗外一片秋天的景色。
    从曹智严与完颜奔睹的战事，王宵猎粗略估计，自己一个师与两倍的敌人相当，还牢牢占据上风。一个团与两倍敌人的战力相当，应当还有些优势。再往下，就不好说了，只能说自己有优势。
    军队就是这样，组织力的优势要靠大规模的战争体现出来。规模越小，优势越不明显。到了单兵的战斗力，就与组织力无关了。所以太原战役，规模越大越好。王宵猎认为，自己十五万兵力，金兵必须五十万兵马才能够取胜。
    这与以前估计的不同。现在看来，在太原地区，自己的兵力太多了。
    拿下西河县后，宋军将要停止进攻，静候金军援军到来。如果北上直取太原，金军可能就会放弃太原盆地，对歼灭金军主力不利。王宵猎的目的，还是利用太原的地位，吸引金军主前来，围而歼之。
    窗外一棵杮子树，上面结满了红彤彤的果子，好像火一样。两只喜鹊叽叽喳喳，在树上穿梭。
    王宵猎转过身，回到位子坐下。
    现在还有一个麻烦，就是如何安排陕西军。三个将领数万兵马，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不能置之理。但用起来，跟王宵猎的军队战力有差距，用起来会非常不顺手，只能当查漏补缺的力量。
    这几年，王宵猎在占领区建立起了完整的动员体系。只要需要，兵力可以源源不断地补充。现在王宵猎已经建了十个师，接近二十五万人。现在看来，这支军队过于庞大了。
    不一会，司令部的人到来，几人商量了牛皋总攻西河的计划，觉得没有什么大问题。王宵猎签署了命令，同意总攻西河。县的末尾，王宵猎特意加了一句，务必生擒完颜银可。如果不能生摛，就当即斩杀，绝不能让他逃走。
    傍晚时分，牛皋收到了王宵猎军令。仔细看过，才叫过来曹智严。
    曹智严到了帅帐，向牛皋行礼。
    牛皋道：“宣抚的军令已经回来，同意我们总攻西河！”
    曹智严一听，拍掌道：“完颜银术可这厮，在西河城里也坐不住了。这几天，不断派兵出城试探。这下好了，我们总攻西河，让他省了许多烦恼！”
    牛皋笑了笑。道：“宣抚特意指出，绝不能放走完颜银术可！这次总攻，总的来说其他三路为虚，真正要打仗的是你们师。你可千万不能出岔子，让完颜银术可溜走！”
    曹智严道：“我两万多人，对阵完颜银术可的一万多人，若让他跑了，不是笑话？我以前军柳承义部在城北五里设伏，完颜银术可到来之后，假装不敌，逃往西边子夏山。以军队主力设伏郭栅镇，等候完颜银术可。西边汾河上的桥梁全部拆除，使他渡不了汾河。到了那时候，完颜银术可插翅也难逃！”
    牛皋道：“要防完颜银术可不顾一切，逃到西边子夏山去。若到了山里，抓他可不容易。”
    曹智严笑道：“所以我让前军柳承我先到山那里，看住金军。完颜银术可向山里逃，带的兵马必然不多，柳承义足以把他们牢牢盯死了！”
    牛皋仔细想了想，曹智严的布置基本完善，没有什么破绽。道：“靖康年间，在郭栅镇这里，我军与金军发生了一次大战。最后我军不敌，军队溃散，连身后的汾州都不能守，很是惨烈。你设伏在这里，一定要干净漂亮地把金军击败，一雪前耻，千万不要出岔子！”
    曹智严叉手称喏。
    让曹智严出去，牛皋想了想，让亲兵把吴玠、刘锜和关师古找来，交待后天总攻的细节。
    西河是汾州的驻地，是一座坚城，不是平遥能比的。架起火炮，也不能一下攻下，要花些心思。陕西军是用来吓金军的，把金军从城中吓出来。真正作战，牛皋不放心他们，还是要靠曹智严。
    对于陕西军，牛皋也感到头痛。如果让他们作战，他们打不过金军，会出现很多意想不到的情况。不让他们作战又不行，数万大军总不能在一边看着。想来想去，只能在攻城战中做为疑军，吓唬一下金人。
    当然，曹智严守住的是金军惟一退路。只要出了城，金军在其他方向都无路可走，只能北撤。而郭栅镇正位于西河到太原的要道，绕也绕不过去。
    第932章 攻城
    “大王，不好了，宋军攻城了！”
    睡梦中的完颜银术可被吵醒，恼怒地坐起身来。清醒了一会，才匆匆下床。见一个亲兵在卧房外，惊慌失措。
    完颜银术可怒道：“攻城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个样子，实在有失体统！”
    说完，匆匆穿上盔甲，命亲兵引着自己去看。
    一出州衙，就听见隆隆的炮声，好像从四面八方传来。驻足听了一会，完颜银术可道：“好似没有北边的声音。”
    亲兵道：“宋军从东、南两个城门进攻，独留了西门和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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