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整个战争过程，张振都没有发挥出全部实力。几乎是在谈笑间，就把九千金军消灭了，自己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有时候张振就想，即使双方摆开堂堂之阵，自己都能把九千金军灭掉。
    陶清小声道：“仗打到现在，其实我军没有什么损失。既然是这样，不如调集兵马，主动攻出去。或许能全部消灭对方人马呢？如果打赢了，才真显我们本事。”
    张振猛一拍桌子：“说的好！直娘贼，主动攻出去，全灭金军，才显我们本事！”
    陶清一愣：“统制真地想攻出去？”
    张振重重点了点头：“不错。现在金军剩下不过五六千人，还被我们吓得抬不起头来。此时不打，便待何时？金军必然我们会紧守寨子，不敢进攻他们，不做防备，我们偏偏就要进攻！”
    第834章 破营
    天还没有亮，张振骑在马上，态度严肃。看着身旁密密麻麻的骑兵，装束整齐，看着自己。张振道：“出城之后前军上前，左军向左，右军向右，迅速列好队形。中军跟在前军之后，后军为前军掩护。明白没有？”
    众军齐道：“明白！”
    张振道：“除了中军之外，我们不是真正的骑兵，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这一点必须明白。所以进攻的时候，主打的就是一个快字。前军出城之外，直冲敌方中军，先冲乱其指挥体系。而后四处袭扰，就一个目的，让敌人的指挥乱起来。中军本来就是骑兵，跟在前军之后，对敌军格杀勿论！”
    舒继明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明白！”
    张振看着舒继明，过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手一挥，道：“今日攻敌不看旗帜，不听号角鼓声，只听哨子。各军一定要记住，不要乱了次序，每一都都要聚在一起。——杀！”
    杀字出口，前方的城门缓缓打开。
    舒继明猛一催马，箭一般地冲出了城门。向着两里外的敌营，直冲了过去。
    等到前军营出了城门，左军营的士卒纷纷上马，跟着冲了出去。而后是右军营，紧跟着中军营。
    金军将领知道了军队要撤，只是怎么撤完颜活女没有布置。原本的计划，是今天商讨撤退的计划，逐步撤退。却没有想到，宋军突然杀出来，来势凶猛。
    舒继明到了金军营前，一箭把外面的哨兵射倒。挂了弓箭，挺起手中长枪，直冲向辕门。
    金军营地离得远，而且兵力占优势，营盘并不牢固。再加上昨日一战，这里营盘的士卒大部被杀，竟然被舒继明轻轻松松闯进来。连踹几座营盘，眼看就到中军帐了。
    完颜活女从睡梦中被惊醒，得亲兵报告，宋军已经到了军营前面了，不由大怒。起身穿了盔甲，一边吩咐亲兵去叫醒各领军将军，与来袭的宋军决一死战。
    刚从帅帐里出来，亲兵来报，孛特将军领了后军一千多人，正准备逃跑。
    完颜活女双眼冒火，冷冷地对亲兵道：“拿我剑去，去斩了孛特，拿脑袋来回报！”
    亲兵接过剑，双手微微颤抖。不敢违抗命令，转身上马。
    完颜活女冷冷地看着亲兵上马，离去。转身命令：“各军立即上马迎战！宋军有火炮，又有投出来的什么东西，拿他们没有办法。今天他们闯进我的军营里来，就不要回去了！”
    说完，转身上马。回头看，此时聚到自己身边的骑兵，已经有三百多人。厉声道：“宋军来袭营，此正是上天赐给我们的机会！宋军奇诡兵器多种多样，我们奈何不了他们的丹头寨。如今来攻，人手不过一杆长枪而已，怎么是我们女真健儿的对手？儿郎们，随我们去取他们的狗头！”
    说完，一挥长枪，带着三百骑兵迎了上去。
    舒继明带兵连闯几座空营，正在纳闷金军是不是有了防备，却见对面一员金将带着骑兵飞驰来。心中大喜，知道自己没有白来，金军终于出来迎战了。握紧手中长枪，冲了上去。
    骑兵的武器当然很多，但王宵猎军中，除了特殊情况，就是一杆长枪，一柄铁锏，一张骑弓，一壶箭而已。花里胡哨的武器，或许有独特作用，但真正实用的，就是这么几种。与其花费精力装备别的武器，不如把这几样练好。而且武器统一了，更加适合标准化训练。
    舒继明和完颜活女两马相交，一个刺，一个挡，便冲了过去。舒继明冲进金军骑兵里，手中长枪如毒蛇吐信，顷刻就刺倒了几个人。
    完颜活女接连刺倒两个宋军，其他人就散开，围住了他。他往哪个方向冲，哪个方向的宋军就跑开来，不与他交战。只是在外围，还是把他围在中间。
    完颜活女连冲几次，就发觉了不妙。自己相当于被包围了，而且这种包围比被围攻还恶心，跑也跑不脱，打又打不到。可能宋军想自己累了，再找机会进攻。
    把马勒住，完颜活女冷冷地看着不断轻轻移动的宋军，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样。
    另一边，舒继明带着骑兵冲入金军当中。手中长枪不断飞舞，挑翻一个一个金兵下马。后边的宋军动作都是简单利落，一刺一收，没有多余动作。
    与金军不同的是，宋军接受的是标准化的训练。上了战场有基本的战斗动作，平时练的时候一步一动，把这些动作练成本能。上了战场之后，大部分都是标准的战斗动作。金军中确实有天赋异禀的人，比使用标准动作的宋军更能打。但绝大部分金兵，就不是宋军的对手了。
    也就是说，如果比平均战斗技能，宋军远强于金军。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大部分金军被挑落马，而宋军只损失了一二十人。
    完颜活女见大势不妙，想尽办法欲要冲出包围圈。就见周围的宋军掏出弓箭，弯弓搭箭，瞄准了自己。
    连续的左冲右突，对马力消耗非常大。此时完颜活女的正略作喘息，再要想冲，却有些力不从心。
    一声弓响，箭矢飞一样射来。完颜活女一枪挑飞，怒目看着射箭的人。就在这时，周围的宋军一起射箭，完颜活女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抵挡不不过来了。
    作为主帅，完颜活女身上的铁甲质量很好。大部分箭，射到盔甲上不过“叮”一声，就被弹飞。但就怕多。不大一会，完颜活女身上如同刺猬一般，插满了射来的箭。
    一声大喝，完颜活女疯了一样向一个方向冲去。前面的宋军让到两边，手中的长枪向他猛刺。完颜活女一格开长枪，立即又被包围起来。
    很明显，这是宋军早就练熟了的招术。无论完颜活女怎么冲，都冲不出包围圈。
    看了看自己身上插满了箭，完颜活女叹道：“难道今日，就是我丧身之期？”
    “你以为呢？”舒继明带人杀散了金兵，重新冲进包围圈，一枪就把完颜活女刺落马下。
    带马到完颜活女身边，低头看着他满眼的怒火，舒继明叹道：“统制有言，活捉你们这些人太耗精力，战场上还是一刀了事。诚不欺我！”
    说完，手中长枪一闪，猛地刺中完颜活女咽喉。
    此时中军营紧跟在前军营的身后，已经杀了进来。他们是真正的骑兵，动作娴熟无比。一旦散开，金军不能形成合力，几乎是注定了被屠杀的结局。
    这些年来，王宵猎一直注重标准化训练。拳脚、刀、枪、锏等武器，一般都是三四招到七八招，完全没有多余的动作。经过几年时间，动作基本完善，士卒也都练得精熟，今天终于见到了威力。
    第835章 真那么厉害？
    太阳被厚厚的云层挡住，一直没有露出脸来。天上开始飘起雪花，零零落落，洒在头上，衣服上。
    张振骑在马上，回望苍茫的原野，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曾几何时，金军如同猛善一般，让人害怕，甚至想起来肝就发颤。时间长了，金人自己也认为三头六臂，冲杀起来勇猛无比，不把宋军放在眼里。可是今天一战，顺利得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自己以三千人打五千人，几乎没有遇到顽强的抵抗，砍瓜切菜一般，不到两个时辰就结束了战斗。三千人的部队损失不到五百人，就把金军全部歼灭。
    怎么会这样呢？
    张振抬头看着天空，伸手接落下的雪花。雪花落到手里，便就很快融化掉，再找不到一点痕迹。宋军士卒在打扫战场，遇到没有死透的金军补上一刀，把他们身上值钱的物品摘下来，放到一起。没有声音，这一切的一切明明是那么不合理，却又天经地义。
    张振想了很久，才想出一个理由。
    这支金军孤悬陕西，其他金军的经验他们无法分享，别人想出来的办法他们不知道，只能以记忆中的对宋军的印象来与宋军作战。而张振这支军队，经过半年多训练，已经比其他军队强了太多。
    不多火炮和手雷这些兵器，单只是单兵作战能力就比别人强了太多。在各军之中，先到姜敏部队中，都是训练特别好的人。再进行半年的集中特别训练，素质特别突出。
    今天的战斗，让张振明白，单兵训练特别重要。真正列开阵来，一百人自己的部队，完全可以和三百，甚至五百金军对打，而不落下风。这样的仗还怎么打？
    雪慢慢下得大了，零星的雪花变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洒了下来。
    回到丹头寨，党宪英看向自己的眼光都变了。说话小心翼翼，好似个后生一般。
    到寨城里坐下，张振一个人出了一会神。等到曹玉和程亮松进来，张振道：“命令后军营当值，其余的人歇息一下吧。今天晚上，厨房的人多杀几只羊，宰一些鸡，让全军庆功！”
    程亮松称是，飞快地出去安排。
    曹玉在张振的旁边坐下，对他道：“一战全歼五千金军，是难得大胜。怎么看你的样子不是非常开心？”
    张振道：“确实是难得大胜，可这大胜来得太轻松了，让人心里慌得很。我们是稀里糊涂到青涧城，稀里糊涂打了场胜仗。然后就开到丹头寨，路上又大胜一场。总而言之，来丹头寨前，我们有些稀里糊涂的。到了丹头寨，才知道这是撒离喝的主力部，诚惶诚恐。可战争的过程，轻松的像儿戏一般。说起来，如果到青涧城之前，我们知道前面有一万四千金军，还真没有胆量敢来迎战。正因为稀里糊涂，这仗才打起来，打起来才发现，一万四千金军不堪一击！”
    曹玉感慨地道：“是啊。现在想来，确实这仗我们赢得有些侥幸。可战争就是这样，怎么可能一切都计划得万无一失呢？总是有各种意外，各种意想不到。真正的强军，就要在这些意外中，来证明自己！”
    张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曹玉知道张振在想什么。一万四千金军，应该是很强大的一股力量，足以搅动一方风云。这样一支力量，被自己一个团，轻轻松松就灭掉了。没有这一万四千金军，陕西就无仗可打，可以算收回来了。
    一路之地，数十州军，就这样被收回了？曹玉不是身份关系，也觉得不可思议，有些害怕。
    等到傍晚的时候，援军终于赶到。张驰害怕丹头寨出意外，组织了全部骑兵一千人，先行赶到。
    戴玉常带着一千骑兵进城，看了寨中情形，对张振道：“张统制，看起来寨中正在庆功啊！”
    张振微笑道：“确实是在庆功。今天凌晨我们主动进攻金军，把他们全歼了。”
    戴玉常奇怪地看着张振，上下打量。过了好一会，才道：“若不是知道你的脾气，我肯定以为你在胡吹大气，随口胡说！数千金军，你们真就全歼了？”
    张振点了点头：“不错。一个不剩，全部歼灭在城外，尸体还在那里摆着呢。”
    戴玉常道：“我的天，虞候在绥德还提心吊胆，生怕你们一时不慎，守不住丹头寨。哪里知道，你们竟然把金军全部歼灭了！你这一功，再无人可比！”
    说完连连摇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过了一会，又问道：“歼灭数千金军可不是易事。你们团，损失很大吧？”
    张振道：“说一句实话，比我们想的要顺利。仗打下来，一共损失了不到五百人。从官山之下算起，到现在连续几战，我们一共损失了约五百多人，不算是伤筋动骨。”
    戴玉常看着张振，像看一个怪物。过了好一会，才连连摇头，觉得意外。
    自有程亮松安排援军，戴玉常随张振到了寨厅落座。喝了一杯茶，戴玉常实在忍不住，问道：“金军在城外总共有多少人？你们能够一战全歼，想来也不会多。”
    张振微微一笑道：“你就不要乱猜了。金军一共来了九千人，第一天四千人来攻城，全被死在了城下。第二凌晨我们发动进攻，全歼金军五千人。守丹头寨一战，实际共歼灭金军九千人。”
    戴玉常拿着茶杯，像是在听故事。过了好一会，才道：“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们一个团，用两天时间就全灭了九千金军。而且金军是骑兵，怎么像听神话故事？”
    张振道：“不要说你想不明白，就连我也想不明白。凌晨进攻的时候，我只想着把金人打退，杀伤一些敌人。真打起来了才发现，金军几乎不堪一击，打着打着就全部灭掉了。有逃跑的金军，也被我们的骑兵追上，一一诛杀了。九千金军，真就是一个不剩，全被都在城外了。”
    戴玉常道：“怎么会这样？”
    张振道：“其实我们一直有个误区，认为金军很强，强得无法想象。根本不是那回事。金军很强，那是跟以前的宋军相比，遇到我们就完全不一样了。自今年以来，我们这支军队组建的时候，就是全军优中选优，选最好的士卒，最好的军官。入军之后，都统的脾气你知道，要严格训练。经过半年多，早不是金军可比。”
    戴玉常点了点头。过了一会，突然问道：“真有那么厉害？”
    张振点头道：“就是那么厉害，不要怀疑自己。”
    第836章 目标延安府
    看了张振送来的战报，张驰愣在那里好一会。撒离喝带来要与王宵猎决战的一万四千金军，就被张振一个团逐次消灭了？这个结果，太出乎意料了。
    过了很久，张驰清醒过来。下令张振，立即带兵赶往青涧城，准备进攻延安府。丹头寨等地方，交给当地的蕃将管理就好。其实除了丹头寨，还有安定堡等许多地方，王宵猎的军队怎么能够管得过来？
    而后给王宵猎去信，要他迅速到绥德城来，主持大局。撒离喝的军队已灭，陕西必然会乱作一团，王宵猎要赶紧到陕西来，才能够收割胜利果实。动作稍微慢一点，就可能被别人占了地盘。
    把公文发出去，张驰站到门口，看着门外寒风呼啸。想想自己进入缓德军，还真有些糊里糊涂的感觉。
    到了义和寨，正遇到李世辅擒了撒离喝，不知怎么回事就占了绥德城。发现金军，命令张振迎击，结果一战于官山之下，二战于青涧城，三战于去丹头寨的路上，四战于丹头寨。从张振发回来的公文可以看出，他并不知道自己正面对撒离喝的主力。反正有金军就打，而且每次都打赢，最后清算战果，才被吓住了。
    出了口气，张驰迎着寨风，挺了挺胸膛。
    张振的连番胜利，说明了一件事。自己手下的这三个团，战斗力远不是普通军队能比的。以前估计的，每个团能面对同等数量的敌军战而胜之，是远远不够的。张振的战斗过程说明，一个团最少可以与一万敌军相当，甚至更多的敌军也能战而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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