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盛开无甚新奇,落去却还有点意思。
江照雪淡淡道:“坐马车去罢,如今我还吹不了风。”
此时上方的酒楼窗口里,萧濯豁然起身,险些捏碎手里的酒杯。
“哟,陛下,息怒息怒,不就看个花么?谁还没看过似的?都是过时的花样!”苟询连忙劝道。
“看花?”萧濯咬牙切齿,“他怎么不去看星星看月亮?!”
黑白喃喃:“或许,看完花就去看星星月亮了。”
第101章 他不会喜欢云有行的
“去备马。”萧濯站在窗台边,从半掩的漏窗缝隙里瞥见江照雪被云有行扶上马车,两人有说有笑若无旁人。
苟询应了声,连忙跑着下了二楼。
萧濯深吸了口气,胸膛随着气息起伏,搭在窗边上的手险些要要将掌下的木框绷断。
黑白瞅了他一眼,偷偷伸出手,从桌案上那碟点心里捏了一块芙蓉糕塞进嘴里,几口咽下,“陛下,您又醋了。”
萧濯转头,眉目间凶戾未褪,“你又偷吃东西,怎么,暗卫营又短了你的伙食?”
黑白讪讪地抬手,用袖子擦去嘴边的碎末。
“他不会喜欢云有行的。”萧濯低声道。
黑白:“为何?”
“若是喜欢,相伴这么多年,还需等到如今?”萧濯嗤笑。
黑白黯然道:“陛下你的手在发抖。昨日红红将钱还我时,我也忍不住抖。”
“吃你的芙蓉糕,再多说一句,就给朕滚回宫去。”萧濯阴恻恻抬眸。
黑白压低声音嘀咕:“若是喜欢,怎会不害怕呢?还不让人说……”
……
“阿雪,怎么了?”
云有行轻松跃上马车,身后马尾荡漾出洒脱的弧度,可前方的人却站着没动,反而目光望向了别处。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只有一扇半掩的漏窗。
“没什么。”江照雪收回目光,唇角微勾,俯身进了马车,“只是上云京近日,流落街头的野狗越发多了。”
云有行跟在他身后钻进马车,随意在他身侧坐下,卸下肩上未来得及拆卸的肩甲,“冬日已过,如今春意正浓,本就是野狗发情的节气,估摸着在觅食求偶呢。”
江照雪拨弄香炉的手微顿,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话里有话?”
“哈。”云有行哼笑一声,懒洋洋往后一躺,倚在车壁上,斜着眸子看他,“阿雪先话里有话的。”
“不过话说来,这次我回来,的确觉得阿雪不一样了。”
“有何不同。”江照雪垂眸压平香炉里的灰烬,重新点了支香,浅淡白烟萦绕在他雪白袖袍上,又从袖摆弯弯绕绕缠上素白如玉的指尖,端得是公子矜贵,郎艳独绝。
“不还是这副弱不禁风的身子么?”
云有行伸出一根指头晃了晃,“错了。”
“上次见你时,整个人虽然还是冷冰冰的,却像是冰层下压着什么,瞧得让人心慌。”他认真道,“如今那股郁气却是不见了,不像是睡了一觉,倒像是重新活了一回。”
“与我而言,并无不同。”江照雪转过脸,从飘荡的窗帘里往外看了一眼。
一片桃花飘进来,恰好落在他掌心。
城郊的见南山快要到了。
“诶?这好像不是你一贯用的香?”云有行耐不住安静,凑近香炉闻了闻,“倒是挺好闻,这香气稀罕得紧。”
“千步香,南郡的贡品。”江照雪淡淡道。
“这香我听过,熏人肌骨,不生百病,一年到头就进贡那么一小盒,先帝渴求长生,连龙涎香都停了,就为了用它,六宫妃子便是想要都不给。”云有行状若随意地笑了笑,“咱们这位陛下,倒是大方,又是送夜明珠又是送千步香,难怪……”
“云有行。”江照雪打断他,眉头拧起,“三句不离他,你再说一句,便从马车里出去。”
又是野狗,又是送香,他又不是傻子,真听不懂?
平日里只知云有行不拘小节,何时也这么多心眼了?
“好好好,我不说他了行不行?”云有行忙道,“对了,昨日我收到了父亲与表哥的信件,特意提及了你,你醒来的消息还未传到南明,有些担心。”
“萧觉与侯爷想要整顿南明,还是担心自己更为紧要。”江照雪淡声道。
“巧了,我也是这么说的。”云有行笑嘻嘻道,又被他迎面甩来的冷眼堵上了嘴。
阿雪哪里就好,就是嘴硬心软,还不让人说。
“大人,见南山到了。”无杳掀开了车帘。
见南山上的桃花林,每到春日,总是倍受京中才子佳人青睐,放眼望去,云鬓襦裙与粉色花瓣相交辉映,便是一幅仕女图。
但如今已是晚春,桃花林中的花瓣,大多都入了泥,只剩几片零零落落地随风飘荡。
江照雪对桃花无感,自然不是特意来看什么桃花谢,不过是许久未见,寻个清净地方说话罢了。
“军中那群兔崽子,知道我要提前回京,还惦记着当初我惹恼你,将你气回京的事,拿来笑话我。”云有行在树下席地而坐,仰头笑着,“那时你的气性可不是一般大。”
江照雪知道,他说的是那次偷偷病好了,两个偷偷去了一次北境。
那时云有行与他都年少,一个未曾科举,一个也没在军中任职,趁着夏日他身子好了些,便想着去北境看草原与牛羊。
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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