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想过离婚的,只是真正回过神来才发现,在齐鑫长期温水煮青蛙般不着痕迹的pua下,他一颗心早已病得奄奄一息,再没有重新开始生活的能量和勇气。
所以即便明知身处地狱,他仍不自觉抗拒“离婚”这两个字。
可是那一晚,他不得不正视自己一直逃避的现实: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人精心算计好了。
从最初,对方就没想让他“活着”出去过。
因为就算没有齐鑫,也会有张鑫,李鑫,赵鑫……
所以,即便痛不欲生,即便对未知充满了强烈的,深渊般的恐惧,他还是拼了命地鼓起勇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201号包厢……
姜楠。
叶知秋垂眸,浓密眼睫将眼底情绪尽数掩去。
“叶少,”大厅经理换了另一种安抚方案,“今天确实是我们招待不周,您看,下次来了新酒,我们优先邀您品尝可以吗?”
如果是十年后的叶知秋,这种小事儿,他只会一笑而过。
可十九岁的叶知秋,还只是个小纨绔。
他托着腮,在经理为难又讨好的眼神中过了好一会儿,才难掩失落地轻轻叹了口气:“那好吧。”
见面前这祖宗终于松了口,大厅经理不由悄悄松了口气。
“您放着吧,剩下我们自己来就好。”金宝宝含笑向大厅经理示意。
待人一转身,他就迫不及待在桌下踢了叶知秋一脚。
“这酒还不好?”他问到叶知秋脸上,“你还真把自己家当首富了?看回头你爹知道不踹死你?”
“今天是我的好日子,”叶知秋挑眉,“喝杯酒怎么了?”
“你就浪吧~”金宝宝无语地扶了扶额,尾音忽然拔高,“我靠,我靠,快看那傻逼,抱那么大束玫瑰,他不会是想在这种场合找人告白吧?”
不用看,叶知秋也知道,齐鑫来了。
“好家伙,”李少君嗤笑,“来这儿的人,不是寻刺激就是找乐子,他这是想要在人群中凸显自己与众不同格外深情吗?”
叶知秋笑了一声,起身:“我去个洗手间。”
“先看完热闹嘛。”金宝宝拉他。
“人有三急懂不懂?”叶知秋不为所动,“万一憋不住在这里解决了,这酒你还能喝得下去吗?”
“我靠,别恶心我,滚滚滚……”金宝宝嫌弃地松了抓着他衣角的手。
“我陪小秋过去吧。”唐乐起身。
“不用,”叶知秋看他一眼,“账还没结,我还能跑了不成?”
明明是句玩笑话,可唐乐心底却蓦地一虚。
眼看着齐鑫绕过舞池就要过来,这么关键的时刻,他还真怕叶知秋跑了功亏一篑。
叶知秋腿长,唐乐怔愣间他已绕出卡座,拐进了后面的回廊。
眼看齐鑫越来越近,唐乐只得重新坐了下来。
卫生间里没人,叶知秋一进去就反身关了房门,原先强行压下的心跳,再次不可控制地在他胸腔里疯狂撞击了起来。
冰水哗啦啦地倾泻而出,叶知秋将因情绪波动而微微发烫的脸颊深深埋进了那片彻骨的冰寒中。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镜子。
镜中的年轻人还略显稚嫩,尚且处于少年向青年过渡的阶段,身姿虽纤长挺拔却也略显瘦削。
雪白的皮肤染了水痕,在灯光下泛出柔润细腻的光泽来,更衬得漆黑发梢下一双眼眸格外冰冷。
叶知秋与镜中的自己对视片刻,随后他情不自禁抬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了挺翘鼻尖上那颗浅绯色的小痣。
这颗痣他之前其实已经点掉了。
因为齐鑫不喜欢。
莫名地,他的双眼变得滚烫。
没有人知道,失而复得对他而言有多么珍贵。
不仅仅这一颗不起眼的小痣,还有曾经那样年轻骄傲,本该有着无限未来的自己,以及自己身边,那些叽叽喳喳,极度珍贵的朋友们……
唇瓣渐渐抿紧,叶知秋抬手,果断扫掉了眼睫间的湿意。
齐鑫有备而来,对他早已做足了功课。
而他,也必须迅速回到十九岁时的自己。
眼中的冷意一点点敛掉,唇角弧度漫不经心勾起,十九岁的灵魂缓缓归位。
叶知秋不再停留,他伸手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而此刻,齐鑫正站在卡座之间的通道里翘首而望。
明明绕过舞池时他还看到了叶知秋的身影,怎么被回廊挡住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人就不见了?
“诶,那谁?”金宝宝晃着手里的酒杯出声调戏,“叶知秋不在,这花儿送我吧。”
金宝宝可不是好缠的,这么一会儿,好话歹话都被他说尽了。
齐鑫有些应付不来,干脆一言不发。
他怀里抱着巨大的玫瑰花束,一路过来时就已经引得不少人侧目,这会儿这边动静一起,更是引得周边卡座中人人侧目。
有人调侃,也有人笑着看热闹,还有人光明正大举起了手机。
“要不,”唐乐解围,“先进来坐坐吧?”
“他谁啊?”闻言,李少君长腿一伸,挡住了卡座入口,“秋爷今天请最好的朋友一起聚聚,他凭什么?”
李少君小叶知秋和金宝宝一岁,是从小跟在两人屁股后面被他们护着长大的。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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