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来了大祁,一顿饭多吃几道菜就会被礼部官员殷切问候,和蔼朴素地教育道:“大祁祖制,非年节,亲王一顿最多可食九菜九汤,违礼即为大不敬,要削藩的。”
“郡王常日里最多食用七菜七汤,王子,您又僭越了。”
南越国的王子们心里不知骂了多少遍大祁的太祖太|宗“抠搜”。
但他们大多是正常人,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他们在南越确实过着舒心日子,可那早已经是过去式了,近些天,官反民也反,人人都想屠杀他们皇室子弟,他们这些普通小王子好不容易求着父王母后,一起到了大祁,再也不用担心一觉睡醒人头落地。
生活差点就差点,能忍。
小命安全就行。
他们是这样想,他们的十四弟弟可不这样想。
落荒而逃的小十四看见追上门的祁峟,也没觉得皇帝陛下是来算账的,只呆萌地问了句,“你是要把皇宫让给我们,自己住进这藩坊的吗?”
“皇宫应该比景王府漂亮,我也是能勉强接受的。”
祁峟:!
熊孩子这么敢说吗?
他懒得搭理小孩,扭头瞧向小孩的爹,声音阴寒,“怎么,王弟也想住进朕的寝殿?”
南越王在小十四开口的一刹那就已经吓的心肝脾肺肾乱飞,他早早就跪下,待到小儿子把作孽的话说话,才大嗓门吼道:“陛下,皇兄,好哥哥,孩子还小,口无遮拦,咱不能跟孩子一般见识呐!”
祁峟笑容灿烂,“朕当然不会跟小孩一般见识呢。”
“你家太孙御前失仪,冲撞了朕,朕也没想着罚他,可惜啊,朕的狗是个通人性的,见不得朕受委屈,狠狠咬了他几口。”
“王弟可不要生气,人哪里好和一条畜生计较,你说是不是。”
祁峟散漫地说着话,暗一的人很是知情识趣地将被狗咬了腿、又被人揍了脸的胖太孙搀扶到南越国王眼前。
南越国王王后、连带着太子太子妃,各个瞪大了眼睛,看着伤势严重的心肝宝贝,眼里顿时蓄满了眼泪,却又不敢放纵眼泪流下,只举了小手帕捂住嘴,偷偷的哭。
祁峟瞧着一家人心痛到难以呼吸的模样,心里直觉讽刺,就他们家这破小孩,仗势欺人的事肯定不是第一次干,他们纵容孩子欺负别人家的小孩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别人家父母的感受呢?
风水轮流转罢了。
“王弟,”祁峟加重了语气,“大人不跟小孩计较,您也就别和一条狗置气了。”
南越国王颤栗地咬牙,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我孙儿脸上的伤,又作何解释?”
祁峟不想搭话。
祁邖很和适宜地开口,“我打的,我把我的神农氏庇护转让给他,转让过程一定要仪式满满的,否则成功不了!”
“所以我揍了她两拳,神农氏真的庇护他了呢!”
“不信你问他,腿上的伤是不是比脸上的轻。我若不把庇护给他,他可能早就死在疯狗口下了。”
“你们都要谢谢我,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南越王听着自家孙子如此蠢的囧事,心恨得简直在滴血,很好!很好!堂堂南越国王太孙竟然蠢笨如斯,真的很好!
大祁也不要欺人太甚!
他心里暗恨,嘴上还是要小心翼翼地讨好祁邖,笑道:“是吗?那王叔爷爷就代替我那不成器的孙儿谢过姑娘了。”
他不知道小姑娘的身份,不清楚她是郡主公主还是县主,就用了姑娘代替。
谁知道一句话惹毛了小姑娘,“你是谁爷爷,你分明管我皇兄叫哥哥,你怎么能在我面前自称爷爷?”
“乱辈了。”
南越王只好赔不是。
祁峟看着小姑娘耍了会儿威风,才幽幽开口,“朕不和小孩计较,但子之过乃父之错。小孩的惩罚可以减轻,但相对应的,大人受的惩罚就要加重。”
南越国王像是听到了笑话,“你说什么,小孩不懂事,难道还要祸及家人吗?”
“凭什么不呢?”
祁峟笑容璀璨。
“小孩犯错难道就可以放任不管吗?”
第36章 藩坊庙小
“可他们还只是孩子啊!”
南越国王垂死挣扎。
祁峟失去了和他废话的耐心,只轻轻取出袖中卷着的卷轴,慢条斯理地展开,动作极其舒缓极其优雅,“这是盛靳大将军的来信。”
“盛靳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吧,我们大祁最能打仗、最有威信的将军,他现在驻扎在溪南,细算起来,你们先前还是邻居呢。”
南越国王猛然抬头,心里暗道不好。
他不是一个完全不管政事的国王,他当然知道盛靳是谁,盛靳大军开进溪南,断了他南越百姓的生计活路,他心里恨死了盛靳。
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离间盛靳和大祁皇帝的关系。
只要大祁的士兵撤出安南、溪南,只要这绵延千里的南疆仅活动他南越一国的军队,那么,南越当前的粮食危机、政治危机又算的上什么呢?
只要南越的军队能开进安南粮仓,凭借安南百姓的淳朴能干、水土的丰沃肥美,他南越差得那零星几点粮食,岂不是分分钟补足。
解决了粮食危机,又能发出百官的俸禄,那崩塌的政治基本盘,又算得上什么事?
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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