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些想哭的人,这回是真哭了。
而且一边哭一边下跪,嘴里说不出话,就只是呜呜呜。
孟昔昭:“……”
对于这种场面,他有点招架不住,所以很快就跑了,等大家哭够了,再抬头,却发现知府大人已经没影了。
百姓们也不气馁,心里想着,等回去以后,在家里给孟知府立个长生牌,保佑孟知府平平安安,而且能在他们隆兴府多待几年,如果能待一辈子,那就更好了。
很快,百姓也心满意足的散去,而赵澄立被衙役拉起来,准备带他回牢里,继续关着。
赵澄立却不停的回头,看向身后的公堂。
孟大人,谢大人……
我不会再做这么糊涂的事了,我、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
来到谢原那里,趁着谢原现在有点空闲,孟昔昭把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其实他没有跟谢原汇报的必要,但今天审的不是赵澄立吗,谢原是苦主,于情于理,他都应该通知一声。
谢原听完了,点点头:“如此也好,虽然我对挨打一事并不怎么生气,可他打的不仅是我,还是隆兴府同知这个身份,让他去做一些苦差事,也是应该的。”
孟昔昭点点头:“能来抢官粮的,肯定都是硬茬子,别人的品性一时半会儿难以看清,他这个人,倒是不错,可以利用他,盯着其他囚犯,也免得出什么岔子。”
谢原笑了一下:“大人英明。”
“借几个小人之手,名正言顺的免除了囚犯的死罪,下官佩服。”
孟昔昭挥挥手:“哎,这不算什么。不过,我总觉得,此事有蹊跷,几个外乡人何必要来隆兴府闹事呢?说不得他们背后,还有另外的人指使,等把他们全都抓住了,我再去好好的审问一番,府城里的诸多事宜,就还是麻烦谢同知,多多照看了。”
谢原:“…………”
罢了,就是孟昔昭不说这句话,本身,这些事也是要落在他身上的。
谢原心累的点点头,孟昔昭见他答应了,这才高兴的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进入卧房,孟昔昭先伸了个懒腰,然后才坐在书案旁边,思索起接下来的事情。
如今只落网一个,等他的同伙一起落网了,孟昔昭准备带着这些人,去一趟江州,直接从源头上,把那群乌合之众一网打尽。
然后,他还得想想给隆兴府创收的问题,总不能每一次缺钱了,都去找大户们要捐款吧,那也太不要脸了。
而隆兴府的地缘问题,他也要想想办法,离南诏真的是太近了,哪天南诏想不开了,隆兴府就要倒霉。如果能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南诏忌惮起隆兴府就好了。
越想,自己要干的事就越多,沉默了好一会儿,孟昔昭晃晃脑袋,决定给自己放半天的假,更多困难,还是留待明日再解决吧。
至于现在,他摊开宣纸,执起毛笔,准备给应天府的家人们,写几封家书。
给父母的,可以写在同一张纸上,主要写的都是隆兴府这边的风土人情,也说一说自己如今如鱼得水的情况,让他们不要担心。
给大哥的,就另起一封,说说自己遇到的一些困难,以及是怎么解决了这些困难,然后不忘敦促他,大哥,你很快也要做官了,你看看,外放是多么艰难的事情。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出来没关系,但你要是外放了,总不能让县主也跟着你吃苦受累吧,所以,你还是留在应天府,领个闲散职务算了。
闲散职务实权不多,想贪污,也很难。
……
再之后就是给孟娇娇的信了,前面跟写给大哥的差不多,就是说说自己这边条件有多艰苦,然后告诉孟娇娇,找老公,就找自己这样的,能吃苦,能担事,而且爱惜自己,洁身自好。
也不管孟娇娇看见这封信以后会有多无语,把这张纸也塞进信封里,然后,他又重新摊开一张。
这回就应该是写给太子的了。
可刚刚还侃侃而谈的他,对着这张空白的信纸迟疑了好久,也没想出自己应该写什么来。
手又下意识的摸向那个玉坠,想到太子是以何种心情为他送别的,孟昔昭突然放下毛笔,叹了口气。
自从来了隆兴府,除了忙就是忙,睁眼要处理公务,闭眼还要思考前路。
想出去吃个饭放松放松都不行了,一来,没时间,二来,没人陪他。
想到这些,孟昔昭看着信纸,神情有些低落。
但也有好的一面,他这一低落,倾诉欲就上来了,于是,他又重新拿起毛笔,洋洋洒洒的写了起来。
而另一边,应天府中。
太子没有待在东宫,而是出来了,在望江楼上,独自啜饮。
上一次他突然提出自己想去匈奴,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天寿帝盯着他看了好久好久,并没有当场答应或回绝,而是说容后再议。
这一容后,就容到了三天后,而三天后也没有再商议,天寿帝直接宣布,由礼部侍郎和鸿胪寺卿一起去匈奴,把契约和交易的物品都带回来。
鸿胪寺卿陆逢秋就是上一次送亲队伍里的一员,他有经验,而且上一次商议的时候,他也在那,匈奴人看见他这个熟脸,估计也挺高兴的。
不管怎么看,派这俩人过去,都是十分合适且官位相当,但大家听了天寿帝的话,眼神都往太子身上飘。
出师不利呀。
他们想知道太子如今是什么心情,可惜了,太子的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看着还是那么的精致柔和,像个假人。
文武百官们没有人替他说话,大家也像忘了那天他开过口一样,全都对天寿帝高呼陛下英明,发现没人因为太子的异常,而打算投诚,天寿帝也感觉很满意。
这就对了,投诚太子,那就是跟他这个皇帝过不去,百官们还是聪明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
大概人上了年纪之后,都有这种自信心过剩的问题。
总觉得这个世界就跟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依然是围着自己转,丝毫变化都不会有。
很可惜,一般有这种想法的人,最后都会发现,丝毫变化没有的,只有他自己。
这不,虽然在崇政殿上,没有一个人支持崔冶,可崔冶只是出来喝了杯酒,就有人过来找他了。
第64章 魔怔
来人是谁不重要, 他官职如何也不重要,他的出现,只是一个信号而已。
太子展现了自己想插手朝中事务的想法, 暴露了一点点的野心,而朝臣们, 也开始注意到他了。
不怕太子蠢, 就怕太子没野心。
哪怕三皇子那德行的,都有人支持他呢, 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占着太子之位的活靶子呢。
朝臣认为太子这是想发展自己的势力了,所以都持观望态度, 哪知道, 那人进去跟太子殿下说了两句话,然后就被太子殿下客客气气的请出去了。
后来他回了东宫, 再后来,就传出太子又病了的消息。
朝臣们:“…………”
这是真病还是假病啊?
是太子自己想病的,还是陛下让他病的?
太子闭门谢客, 整天待在东宫是既不上课也不见人, 都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搞得外面的人心里怪难受的。
太子过了年, 已经二十岁了, 正常太子就该这时候出来讲学,然后正式进入朝堂了。
而天寿帝明显最喜爱的六皇子, 也是即将议亲的年纪,天寿帝一直没提这事,搞不好就是想先弄个大的, 把太子扯下来,然后再把六皇子换上去, 用找太子妃的规格来给六皇子找媳妇。
反正不管天寿帝想法如何,最早今年,最晚明年,他都该有动作了。
而这时候,也是最适合朝臣们赌一把的时候。
是支持太子?玩一把猛的,来个玄武门之变,搏一搏这从龙之功;还是支持六皇子,安安稳稳过渡皇权,必要的时候,替六皇子把太子铲除了。
要说功劳,那肯定还是前者大,六皇子有他爹的支持,就是他最大的依仗,朝臣态度如何,他根本不关心,哪怕大家展示了自己的忠心,他也可能觉得这都是理所当然的。
而太子就不一样了,太子孤立无援,这时候不管谁过去,伸出一只手,那都是雪中送炭啊。
要论这俩人谁当皇帝更好一点,说实话,大家都不怎么抱希望。
看看前面那四个皇帝吧……有一个正常的吗?六皇子虽然自幼跋扈,但说真的,他跟那四个皇帝比起来,还真不算什么。
至于太子,他现在倒是看着挺和和气气的,可谁知道他有没有在这些年的压抑当中变态呢?无数历史证明,越是这种看不出性格的皇帝,等上位以后,本性暴露的越快。
所以啊,大家都没怎么想过是追随明君还是追随昏君的问题,他们想的,就是买大还是买小的问题。
买大,身家全都投进去,赢了,一本万利,输了,血本无归,连命都没了。
买小,适当投资,不论输赢,日子都还是如今这个模样,好不到哪去,也坏不到哪去。
有人认为富贵险中求,宁愿把命都投进去,也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也有人觉得,求稳最重要,自己拖家带口的,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这段时间,凡是有点地位的,几乎都在想这件事,搞得大家精神都比之前萎靡了不少,而引起这一切的太子,正稳坐在东宫里,静静的看着孟昔昭给他写的信。
孟昔昭的字迹在进步到一个水准之后,就稳定了,要是让别人看,肯定会说,这字有形没有骨,一看就是学识平庸之辈所书,不堪入目。
而让太子看,他就一个想法,歪歪扭扭的,也很可爱。
…………
面带微笑的把这三页纸看完,太子仔细的把信纸收起来,这时候,郁浮岚走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听完,崔冶点点头:“知道了,备车吧,我现在就过去。”
郁浮岚应了一声,出去准备了。
半个时辰后,崔冶来到自己的别院中。
自从孟昔昭去隆兴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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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他就没再来过,哪怕出宫,也是往人多的地方去,这里都荒废了快一个月了。
张硕恭心焦的在院子里踱步,终于看见崔冶的身影,张硕恭立刻冲过来:“殿下,人就在里面,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不知道您是谁。”
崔冶看看紧闭的房门,“你确定他是神医?”
张硕恭连连点头:“我亲眼看见他把一个开肠破肚之人从生死关头拉回来,当地人对他极为推崇,他和我之前见过的那个老神医是同门师兄弟,他也会解毒。”
崔冶听了,沉默一会儿,然后走过去,推开了房门。
一个老头坐在屋子里,看见崔冶,他站了起来。
张硕恭连威胁带哄骗的把这人带到应天府来,这老头也不傻,此人肯定非富即贵,不能得罪。
没说什么废话,坐下就开始诊脉,诊了快两分钟,老头才把手拿起来。
他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但郁浮岚和张硕恭的心脏都快紧张到爆炸了。
保护我方反派剧本 第1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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