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她的燕北,在那里生,在那里死,死在战场,烂进泥里。
“这样啊。”乐平点点头。
“对了……”牧乔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她,“乐平,我和你皇兄已经分开,以后不用……”
牧乔的话还没说完,乐平突然抱住她。
“乐平知道,乐平最后再叫你一次嫂嫂,”乐平想了想,“还是今日就让我叫个够,以后再也不叫了。”
皇兄和嫂嫂都当她还是孩子,可她什么都清楚。
牧乔一怔,感受着她怀里小小的人,身体温热,像是一团羔羊。
“嫂嫂你自由去飞吧,带着乐平的那一份一起,不要再回来了,皇家也没什么好的。”乐平小声说。
她虽然身为公主,却也不过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高级贡品。
乐平知道她既受了皇家的这些恩泽,享受着常人所不能极的富贵,当皇家需要她的时候,她就得肩负起身为公主的责任。
这一件事情,父皇和母后没有教过她,是太祖爷爷告诉她的。
乐平幼时,尚且懵懂,娇蛮任性,被所有人宠上了天,太祖帝对她说起公主的责任时,她不懂是什么意思。
公主不就是上半辈子在宫里养尊处优,待年岁到了,便出宫建自己的公主府,找一个唯命是从的夫君,仗着皇家的依靠,继续下半辈子的养尊处优吗。
直到乐平看见她的皇兄连日难眠,太极殿里的灯亮了一宿又一宿,前朝压抑的气氛都传到了后宫。
太监宫女们亦人心惶惶,纷纷托同乡友人,将他们在宫里得到的金银变着法的带出宫去,或给宫外的家人,或找个妥善处藏好,以备后患。
唯有宫里的太妃公主们,察觉不出异样,还和过去那般只知赏花吟诗,染甲梳妆。
“其实皇兄他并不是坏人,只是被太祖爷爷培养成了一个专为皇帝而生的器物。”
乐平听母妃讲过一件事情,那时候皇兄七岁,寻常人家的小公子,正是调皮好玩的年纪,皇兄跟在太祖帝身边长大,却是少年老成,心思缜密,每说一句话,也要在腹中想一息。
当时太祖帝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提前退位,让承帝登基,为的就是要盯住承帝,立七岁的陆酩为太子。
陆酩七岁便为太子,早早成了众矢之的,太祖帝是故意为之,他让陆酩很早就经历了权力斗争,尔虞我诈,锻炼他的帝王心术,为他铺就一条帝王路。
太祖皇帝退位之后,便住进了太寿宫,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就连承帝请安也不见,唯独每日亲自教习陆酩念书两个时辰。
其余时间,有其他各门类的老师上东宫为太子教学。
陆酩的课业比任何皇子的都要繁重,而且是单独授课,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一日从太寿宫离开,陆酩在御花园中捡到一只无人认领的小狗。
小狗通体雪白,只有他的巴掌大。
陆酩将它藏进袖中,悄悄带回了东宫,养在寝宫里,一点点将小狗喂养大。
但那一年冬天,陆酩因中毒,险些丢了性命。
太子出事,惊动了太祖帝,太祖帝终于出了太寿宫,在后宫彻查,最后找到了凶手,是承帝当时最为受宠的一名妃子所为。
这名妃子当时怀有身孕,一心想要仗着承帝的宠爱,待皇子出生,哄承帝立为太子,在此之前,她便将心思放在了还活着的太子身上,要为她未出生的孩儿扫清阻碍。
她派人抓住了太子养的小狗,在狗身上涂了药粉,陆酩接触狗时,带毒的药粉就传到了他身上。
太祖帝下令,处死了妃子,连同她腹中未出世的胎儿,即使承帝求情,也不曾手软。
处死妃子以后,太祖帝还做了另一件事。
他将陆酩带到那一条小狗面前,让陆酩亲手杀掉。
太祖帝教了他最新的一课:“不要暴露你的喜好,否则便会被人当作你的弱点来利用,成为陷害你的棋子。”
乐平光是听母后转述,都觉得毛骨悚然,她把这件事讲给牧乔听。
说完,乐平为皇兄辩解道:“皇兄他看起来很冷血,只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样去对别人好,有时候看起来就很讨人厌。”
乐平小心翼翼地看着牧乔的脸色,轻轻说:“而且能让皇兄想对她好的人很少,乐平看得出来,嫂嫂你算一个……”
乐平在说的过程里,牧乔始终沉默,态度不明。
乐平没有放弃,继续道:“皇兄已经在改变了,我记得他以前对牧将军很坏,还很是忌惮牧将军。”
“现在嫂嫂你应该知道了,皇兄给了他好大的官做,我想这都是因为他是嫂嫂的哥哥,所以皇兄也愿意信任他了。”
牧乔望向乐平,小丫头的眼睛乌黑明亮,眼底期盼着她和陆酩和好,所以尽是说着陆酩的好话。
但只有她知道,陆酩一直没有变,如果是她只是纯粹的牧野,陆酩对牧野并不会有什么改变。
他之所以改变,不过是因为她是牧乔。
可现在她情愿陆酩把她当作随便什么人,不要对她投以过多的关注。
她真的怕了,怕了他对牧野的一次次禁锢,现在他会怎么对已经回来了的牧乔?
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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