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愣了愣,下意识挣扎,没有挣脱开,陆酩的步子走得很快,她只能被他带着,往前踉跄。
陆晏望着他们的背影,脸上笑得更欢了,这还是他印象里那个高高在上,凛然端正的太子殿下吗?
这拉拉扯扯的样子,陆晏演戏演多了,自然轻易分得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眼前陆酩对他怀里的小侍卫,可不像是在做戏给他看。
待陆酩他们穿过拱门,消失在了尽头,古寺亭台重新恢复清幽。
陆晏缓缓收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仿佛换了一个人,上挑的凤眼眯起,里头满是设防和算计。
“方才本王的说辞,太子会信吗?”
今日他与江骞行约在青山寺谋事,不想竟然撞见了太子。
陆晏深知陆酩性子多疑,被他看见自己与朝中臣子,尤其是承帝现在青睐有加的年轻臣子来往,免不了遭到陆酩猜忌,若被他盯上,以后的行动怕是诸多不便了。
因此,陆晏临时找了借口,以他平日里混不吝的形象,蒙混过关。
江骞行望着方才陆酩和牧野离开的地方,脸上面无表情,唯有衣袖里的手攥紧成拳。
许久。
他摇摇头,开口道:“今日将府上的东西清理干净,只留下布防图。”
-
回宫的马车里,牧野明显感觉到了陆酩的情绪不佳,沉着一张脸,给她甩起了脸色。
陆酩从袖中取出一块素色帕子,拿起马车里桌上的茶壶,沾湿了帕子,抓起牧野的手腕,将她的衣服撩起,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腕子。
他用帕子在那截手腕上揉搓擦拭。
牧野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死死攥住,她不解道:“你干什么。”
陆酩低头,擦着她的手腕,像是上面有令人难以忍受的污渍,凉凉道:“江骞行跟陆晏交往,可见多半是一路人,你还让他一直拉着手,不知道躲?”
经过反复地擦拭,直到她的整个手腕都变得透红起来。
终于陆酩放开她的手,又掐着她的下巴抬起,声音低沉不悦:“你这张脸,实在是太招摇,以后出门都给孤戴着面具。”
牧野仰着脸,和他对视,眼神疑惑,她平静地开口问:“殿下在恼什么?”
她实在想不明白。
“就算江骞行真的存了什么心思,冒犯我也好,怎么样也好,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和殿下没有关系吧?”
她继续道:“都是男人,江骞行不过好意拉我一把,怎么就被殿下曲解成这样了,真当谁都跟陆晏似的,有养小哥儿的癖好。”
“再说了,若不是殿下出门前给我少喝了半碗药,我也不会摔了。”
更何况真正冒犯她的人,不是陆晏吗,也不见他和陆晏翻脸啊,这会儿倒是跟她甩起脸子来了,真是莫名其妙。
陆酩盯住她的眼睛,干净到几乎透明的瞳仁里,无波无澜,似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恼怒,平静到令他心中越发郁结。
牧野感觉到陆酩掐着她下巴的手指用力,一阵压痛。
她蹙眉:“你弄疼我了。”
陆酩并未松手,依然只是凝着她,一言不发,漆黑如墨的眸子仿佛要将她吞食。
半晌,他缓缓开腔,语调冰凉:“趁孤还没有发火,闭上你的嘴。等你这破脑子想起来了,再听听你说的这些话。”
牧野:“……”
陆酩没有和她一起回宫,中途下了马车,牧野掀开车帘,注意到周围的影卫随他走了一半。
回宫以后,牧野也没喝上今日剩下的那半碗药,她也懒得张口去要,早早躺到了榻上睡觉,脑子里想着陆晏提到的布防图。
虽然南方的战事,朝廷自有派兵去剿寇,但牧野还是忍不住去思索,若是她的话,这场仗会怎么打。
牧野越想越亢奋,一直到了夜深,才昏昏睡去,到她入睡前,陆酩仍未归。
熟睡后,她又做了一个梦。
东宫里的皑皑白雪融化了,梧桐发了新芽,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
牧乔站在一张偌大的檀木桌前,穿着一件藕荷色的宫裙,梳着精致的盘发,凤钗的尾端缀着细细的流苏璎珞,微风顺着窗缝拂来,环佩玎珰。
她紧锁眉头,手里握着一支狼毫,像是不懂写字的稚儿,重重地落笔在素白宣纸上,墨迹瞬间氤氲,摊成一汪,连下面垫着纸也染上墨色。
牧乔有些恼了,将狼毫随意扔回桌上,写坏了的纸团成一团。
这时,书房的门从外面被人打开。
陆酩上朝回来,透过窗户看见牧乔在桌前练字,练了不到一刻钟,就没了耐心。
照她这么个练法,下个月王皇后检查,免不了又是一顿责难。
奉镛的王公贵族们向来喜欢附庸风雅,吟诗作对,就连后院闺阁里的女子们也常常起兴致组什么诗会,在后宫里,每逢佳节,这样的活动也少不了。
牧乔作为太子妃出席,代表是东宫的脸面,太子的脸面,皇后的脸面,自然不能露怯。
诗文上,陆酩还能提前帮她准备一首两首诗应付,但落笔却不能假手于人。
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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