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对我很失望,明承也不理我了。
偏偏我爸又提起温明承,我更难受了,低头瞅着白米饭,眼泪快要掉进碗里。
奖励自己一碗眼泪拌饭吧。
我爸看着我这个死样子,大概也是忍不了了,吃完饭之后他把我叫去书房,劈头盖脸把我骂了一顿,末了灌了半壶菊花给自己降火。
他喝饱了水,坐下来长叹一声:“算了,温家那小子劝我这么些日子我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人各有命,你学你的破画去吧。”
他摆摆手,让我快滚。
但是我却敏锐地获取了我爸话中的信息。
明承给我求请了?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帮我劝我爸?
哇!我就知道他是很大方的,不至于真的不理我了。
我开心了,心中的郁气瞬间散了。
那时候家家户户还有座机,于是我离开我爸办公室后迫不及待又故作矜持地打电话给温家,我不说我要找明承,我只说我要找明仪,顾左右而言他了半天后,我终于问她:“你哥在做什么?写作业吗?”
我想借机去温家写作业,去见我失而复得的温明承。
但是明仪告诉我,他们的姑姑最近要结婚,明承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要和爸妈一起送姑姑出嫁,所以这段时间一直不在家。
那怪不得这几天都见不到他的人。
我果然错怪他了。
他好。
再一次见到温明承是在温家姑姑的婚礼上。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身体的线条起伏流畅极具美感,气质温润面带清浅笑容,就这么简单地站在水晶灯下,光晕在他身上跳动,好像他本就会发光似的。
很多人被他吸引,而我也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他。
我大哥跟我说:“这么多人,你跟他打招呼他也是听不到的。”
我深以为然,所以没打算打招呼,只是我觉得今天的明承很好看,所以我拿出一早准备的相机对准了他。
我将他放在我相机的正中央,他的头顶是羽毛水晶灯,身后是作为装饰而摆满的白玫瑰花束。
而就在我按下快门的一瞬间,他仿佛感知到什么似的忽然抬起头来。
相机传出咔嚓的一声,留下了这一幕。
照片中少年的温明承站在繁华璀璨中,目光穿过人群,远远地看向我。
我们仿佛在那一个瞬间对视了。
我心中一动,在我大哥催促我快走的时候将相机藏进了包里。
婚礼开始的时候我和温明承终于又相聚了。
我们两个坐在一张桌子上,婚宴很丰盛,新娘十分美貌,但是我的视线都偷偷投向身边的人。
斑驳的光线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映衬得他的脸像精雕细琢的雕塑作品。
我看得有些失神,而他在新娘走过地毯后侧脸看向我,灯光在他睫毛上碎成一片柔软的光晕,他眼睛弯弯,轻声说:“阿臻,把你的相机拿出来拍几张照吧?”
他应该是看到了我的相机包,我下意识地点头,但是又想到什么居然有一种心虚的感觉,拿相机的动作停住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不想让明承知道我拍了他。
我第一次有这种神奇的感觉,有些不知如何应对,结结巴巴地给自己找理由:“我觉得……相机还原不了新娘的幸福,也体现不了他们之间的爱情,还容易把人拍丑。”
他似乎对我的说法很感兴趣:“哦?那要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才好?我怎么知道,但是话都说了,我怎么也要硬着头皮装个逼,“嗯……等我回去画出来吧。”
这绝对是装逼。
我是抱着回去之后明承就忘了的心态胡说的,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他没忘,并且三番两次来问我画的怎么样了。
见鬼了,我怎么不知道他和他姑姑关系这么好?
婚礼都结束了还记挂着这件事。
我当然是画的不怎么样,但是他一直催我也只能硬着头皮画。
成果是画的构图色彩都没有问题,人物也没有毛病,就是新郎新娘笑的很怪,是明朗的笑容但不像结婚,像在参加党建。
摸着良心说,我已经尽力了,让一个高中生画爱情确实是为难他了。
而我那时候也根本不懂什么叫爱情什么叫幸福。
这是我完成度最高的一幅画,我把它拿给了明承。
彼时他正在花厅练习大提琴,我在低沉优雅的声乐陪伴中进入玻璃房,正是洋牡丹绽放的季节,粉色的leto花型圆润娇艳,空气中都是清甜的香味,大概是为了防止中午过强的阳光将它们晒伤,玻璃房的四周拉上了轻薄如蝉翼的白纱。
我把我画的新婚图给他看,他向我挑了下眉接了过去,神情中有几分玩味。
我忽然意识到他可能就是逗我玩的,根本没想真的让我画。
这让我有些恼羞,所以生气地让他还我。
而他不仅不肯还我,还不加掩饰地摇头笑我:“我想新郎新娘的牵手是不是应该更自然一些。”
他说的还是比较委婉的,我知道他们牵手的样子没有爱人的模样,这一点我自己也知道不对劲,他们之间差了一种氛围,这种氛围我在婚礼现场见过。
但是我只是一个懵懂的旁观者。
我旁观了别人的爱情,自己却做不到共情。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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