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怜人被问得一懵,抽抽搭搭擦了擦泪水,脸上又哀愁下去,左右半晌也说不出他自己的姓名来。
“我看你那破布上绣了个珍字,那就干脆叫你……”艾迁也没几个耐心,见人不言语就直接道,“朱一只吧。”
05
朱一只这名字可把人难听得跳脚。
“什么?本公子可是……”
“可是什么?”
“罢了。”兴许是想到了什么,朱一只闪光的眼里又满是落寞了,“朱一只便朱一只吧,恩公说什么便是什么。”
“别别别,可别瞎喊。”艾迁摆了摆他枯树枝一般的手,“你这上嘴皮搭下嘴皮一句恩公喊了,我在你身上花的钱要从哪儿讨回来?”
“我……”这可把朱一只臊得脸红,“自然,自然是要付钱的,只是在下如今身无长物,拿不出银钱,能否宽限些时日……”
“宽限?宽限到何时去?”艾迁一摆衣袖往这吱嘎作响的破木板床上一坐,居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算盘来,“你这三日里吃我的住我的,还用了我八钱灵芝,十两虫草,三根人参,草药若干,光是药钱便欠了我三千两雪花银,更别提这人工照料三十六个时辰不眠不休,这可是花银子都买不来的。你轻轻松松一句宽限,利息如何算?若是你没脸没皮当个老赖,拖到下辈子去,我岂不是要去阴曹地府抓你去了?”
“三千两?!”
朱一只百口难辩,若是过去不说三千两,就是九千两黄金他也未尝不能拿出来,可是如今别说三千两了,就是三文钱他也是没有的。
“那……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艾迁笑出了声,“小少爷,如今不是我待如何,是只有两条路摆你面前。要么,你把这诊金付了,我保你康复无忧。要么……”
“要么什么?”朱一只看着艾迁的阴沉深色,心内发慌。
“要么我就自认倒霉之前的诊金药费当作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现下就把你丢出去,你今后自生自灭,有本事活就活,没本事就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艾迁说罢就要把他给丢出去,吓得一身是伤的小哥儿梨花带雨。
这赵家村本就偏僻,十里八乡都没有一个正经大夫。他如今浑身是伤,还断了一条腿,若是被这么给丢出去,还不等他找到别的大夫,这条命怕就是交代出去了。
“唉,你哭得像是我欺负人一般。”艾迁蹲下来盯着人看,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看得人直胆寒,他却毫无察觉,“我都给你选择了,你还要如何?”
“求恩人救我……”一向娇养的哥儿哪里经历过这般恐吓,泪流满面不说只能哀哀切切的拉着艾迁外衫的下摆恳求道,“我真的不想死。”
“笑话,这世上就没几个人一心求死。”艾迁把自己的衣服从对方手中拽了出来,郎心似铁,“我此生行医问诊,除了自家人,就没有不收费的道理……你有空求情,不如赶紧把钱筹备好,我还能救你一命。”
“自家人?”朱一只听见这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道。
“恩公可曾婚配?若我嫁与你,可能算是自家人了!”
06
“你说什么?”这哥儿的话可是把艾迁给镇住了,他那一张沉闷的脸都露出震惊神色来,“你要嫁给我?”
【有相中的找准机会便英雄救美,必定能让对方对你情根深种以身相许……】
他哥家书里的话一瞬间跃然于脑中,艾迁这张总是口出恶言的嘴一时半会竟然没了言语。
“若你已有婚配……那自然也是不作数的。”朱一只先前豪言壮语了一番,现下又丧气起来,“再是如何我也断不可与人做小的,若是那样不如死了清白。”
“这会儿倒是有骨气。”艾迁瞥了他一眼道,“你可想清楚,倘若嫁给我,那是三书六聘一个没有,洗衣做饭通通得做……你这副娇惯样子往日里被人伺候惯了吧,连五谷都分不清楚的贵公子,我虽只是个穷大夫,可也不愿娶个菩萨回家供着。”
“你这人……你这人好生无赖!”从小生在高门大户的小哥儿哪里遇到过这种无赖混子,当即给气得面红耳赤,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形势比人强啊小少爷。”艾迁扯唇一笑,显得越发阴险,“不过我艾某人也不做强取豪夺的腌臜事,你只说是愿还是不愿吧。”
我有什么好选的吗?!
朱一只的眼里都气出了一层薄泪来,他哪儿争得过艾迁这种在街头市井打滚的浑人。
“嫁嫁嫁!”
不就是结婚嘛,嫁谁不是嫁。
07
说结就结,这才不过三日,赵家村的里里外外老老少少都知道了暂住在他们村里的艾郎中要结亲了,娶的还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从天而降的哥儿,懵里懵懂的就带着贺礼上了门,
“阿珠,这是你的户籍文书和你俩的婚书,可要收好了,千万别再丢了。”
“谢谢村长。”阿珠头戴着一朵大红花,接过了村长递来的文书。
他如今本就是个黑户,也不晓得那个黑心郎中如何去操作的,总之是给他搞到了一个正儿八经的身份来,好在落的姓名不是“朱一只”,艾迁最终还是给了他一丁点体面,不过“赵宝珠”这名字也不见得就好听到哪儿去。
“今个儿是你们大喜的日子,我们就不打搅了,新婚吉祥,长长久久哇!”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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