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寂静，窗外偶有人影晃过，云栀怔怔看向他。
    眼睫沉重落下，云栀再睁眼，郁柏泽依旧保持动作没动过。
    是啊，他怎么可能会答应呢？
    明明知道答案是什么，为什么还要问呢？
    云栀顿时觉得自己自讨没趣。
    低下头，看一眼盖在腿上的外套，云栀轻轻抓住一片衣角抬脸，问：“这个我拿回家给你洗，明天还给你。”
    指尖动作顿住，一缕发丝在指缝滑落，郁柏泽盯着云栀眼睛，昏暗灯光下依然晶亮，他靠在椅背上懒散笑着：“脏就脏了。”
    原本想扔了的，可看到云栀那郑重又严肃的表情，他觉得洗洗也没什么。
    似乎觉得说这句话并不能让云栀明白，郁柏泽自顾自补充道：“这不用你洗，你的衣服都是我洗的。”
    云栀听完这话眉心一跳，顿时将脸侧过去，脸颊红着不敢去看郁柏泽。
    每次闹完，郁柏泽都会把衣服洗干净再让她穿。
    云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木讷点头，随即将车门打开跳下了车。
    车外漆黑，老小区的路灯时明时灭，云栀战战兢兢往里走，不多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是车门被重重带上的声音。
    她顿下，盯着脚下弥漫上来的黑影怔住，随即身侧横过一条胳膊，往她脸前抬了抬。
    “送你回家。”声音淡淡，带着冷情。
    可举动却又与之相反。
    云栀时常觉得郁柏泽是个矛盾体，任谁都猜不透。
    指尖轻轻轻轻拽住他袖口，照往常一样等着郁柏泽动作，可好一会儿他都没动作。
    云栀觉得有些奇怪，抬起小脸看他，可冷不丁撞进一双含情眼中，那无奈笑意借着灯光闯进自己眼底。
    郁柏泽看着她，轻“啧”一声，直接将她整只手攥在手心：“害怕什么？”
    心脏猛然跳动起来，云栀下意识拿余光巡视四周，发现无人时才松一口气。
    “就到那个岔口，”郁柏泽没看云栀，拉起那只小手就往里走，“出息。”
    云栀听见这话蹙起眉头，脸色不悦看向郁柏泽，她微微挣脱着，可手掌在那人手里丝毫未动。
    “我自己可以回家，”手臂小幅度抽动，云栀半个身子轻晃起来，“不用你送我。”
    郁柏泽微微使力将细软手指紧握在手心，感觉到身后人微微挣扎，他勾起嘴角停下脚步，转身将云栀拥在怀里。
    “唔……”云栀猝不及防撞进宽阔胸膛，发尾随风飘荡，她瞪大双眼，“你……”
    话音一出，便被郁柏泽打断，脸颊感受着面前胸腔的微微震动，她听见他说：“你再动，我就抱着你走到你家楼下。”
    眼底是遮不住的恶劣笑意，连带着动作都霸道几分。
    云栀恶狠狠看郁柏泽一眼，而后低眉顺眼地将头低下，不再去看他。
    她知道郁柏泽会说到做到，这人骨子里的顽劣因子遮都遮不住。
    见人老实了，郁柏泽将小手在掌心握了握，转身接着往前走。
    月明星稀，乌云在一次把半月遮住，树影婆娑映在两人身上，一前一后暗影羁绊分不清楚。
    老小区下水道的味道在夜里反上来，带着股馊味渐渐蔓延开来，许是郁柏泽身上气味更重，云栀满腔都是苦橙花的香气。
    云栀亦步亦趋跟在郁柏泽身后，望着那高大背影，嘴角抿起，眼里是化不开的疑惑和庆幸。
    她现在依旧想不明白为什么郁柏泽会跟她做交易，除了一张脸云栀觉得再没什么能让自己在郁柏泽那里留下什么印象。
    没家世，没成绩，任何交叉性的圈子都没有。
    可她依旧庆幸郁柏泽可以对自己有兴趣，无比庆幸。
    慢悠悠晃到岔路口，郁柏泽很说话算话的把云栀的手放开，站在云栀身侧，黑影落在云栀身上，他扬扬下巴指了指路：“有路灯了。”
    指尖依旧留着温热，云栀蜷蜷手指，仰着脸小声“嗯”一句，往单元楼走。
    单薄身影好似被夜风吹得晃荡，小道两旁枝丫摇曳连带着人影都开始破碎。
    郁柏泽站在原地拿出一支香烟，“嚓”的一声橙红色火焰窜出，映亮他半张脸。
    火光熄灭，点点猩红坠在半空，白烟升腾遮住他几分眉眼神情，额前碎发被风浮动，在暗夜里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单手插兜，任由香烟在风中消散。
    郁柏泽目送云栀进到单元楼后，将烟咬在嘴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给云栀发消息
    【明天带你去个地方，不用早起，有人接。】
    没等云栀回消息，郁柏泽就退出两人的对话框，转而拨通贺闻白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