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烟抽了很久,久到能把之前的记忆全过一遍。
而那些记忆片段里,每一帧都刻有相同的字眼‘报应’。
辜负祁炀的报应,最终借黎焕之手重重扇了他一耳光。
响亮清脆,嘲弄至极。
“时宁。”
【我在!诚哥你没事吧?】
停顿三秒用来续上烟,俞诚惨笑着说,“你不是一直想要回身体吗?我现在就还你。”
时宁被吓得口齿不清,急忙拒绝,【不行,我,要不再等等,我还没准备好,我...我觉得焕哥肯定不是故意的,要不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当面解释?】
一个字没听进去,俞诚自说自话,“我是不是做错事了?我偷了你的人生,所以遭到了报应?我怎么觉得,我像个笑话。”
【不是的,你没有做错,只是,只是...】时宁从没这样怨恨过自己的嘴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你的东西,我全部还你。”俞诚拿出兜里的车钥匙,放到眼前悬挂着小火龙,“道个别吧,你自由了。”
确实,人不能自由选择喜欢谁,这种莫名的情感,比时斌嘴里的“天赋”更加不讲道理,只是...
就算喜欢不能控制,俞诚却能选择不跟谁再有交际,这是他的权利。
因为从客观来说,黎焕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明白赵燕对他的重要性,做出这些事全属无意之举,所以他怨恨不能。
可他又矛盾得不能原谅。
一直以来他对于黎焕,就像是护了把刀在背后,精疲力竭倒下时,刚好被刺个透心凉。
所以他知道,他和黎焕,再也回不到以前的他和黎焕了。
第二支烟结束,连同心脏一并燃尽,之后只剩如同灰烬一般一捻就碎的麻木。
不想再继续下去了,真的好累,放过我。
【不行,我不要你走,我们可以共用这副身体...诚哥,你说过要陪我的,留下来好不好?】
“不被拆穿的谎才能叫善意,如果你真的在乎黎焕,就别把我的事说出去。”突然,俞诚双手紧握小火龙,死命地挤压、碾碎,“帮我照顾好我妈,有空去看看冯老师。现在开始,你只是时宁。”
【不要!】
咔!
伴随着碎裂声,钻心的痛感钉入眉心,眼里忽而一片漆黑,像是被潮水一般的绝望顷刻淹没,意识当场溃散...
时宁清楚,这些真切的痛感,全都来自俞诚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
......
撑开眼皮,是陌生的天花板,空气里的消毒水味很重。
脑袋还没完全恢复清醒,手臂却被人拽着摇晃,“哥,哥?你没事吧?有没有好点?”
这个声音,是年川?
时宁抬起另一只手放到眼前,对着空气抓握几次,“我...我醒了吗?”
“哥,你差点把我吓死。”没来及松口气,年川扭头就跑,“哥,你等下,我去找医生过来。”
脚步声离开病房,环境恢复安静,空荡的有些可怖。
缓神半晌,时宁翻身下床走到窗边,喃喃问,“诚哥,你在吗?”
没人回答他的话,而且,他感觉不到身体里有第二个人的情绪。
仿佛之前的种种,都是睡梦中的一场电影,他的人生里,从没出现过一个叫作俞诚的人。
可心脏缺失掉一块带来的空洞,却是真实存在的。
时宁颤抖地抬起右手,掌心的纱布已被浸红。
回头看去,小火龙的残骸就被放在床头,掉漆的碎片边角,还沾着触目惊心的血迹。
“诚哥...你在的对不对?你说话,你这样会吓到我的...”越问,时宁的声线抖得越厉害。
他确实无时无刻都想要回身体,但从来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
回想俞诚之前对他的照顾,情绪越发憋不住,顷刻冲破眼眶的束缚。
一边哭,时宁一边用拳头捶打心口,想着让身体痛起来,总比感受不到俞诚的情绪要强,“你出来,你出来啊...”
哭闹声招来不少人,年川、医生、苏江,就连头次见到的年岳也在。
见时宁这副模样,众人都被吓得不轻,苏江第一个冲上来,控制住他的双手,“少爷,你没事吧?少爷!”
“你别说话,你们都出去,你们吵得我都听不见诚哥说话了!”时宁不断挣扎,可敌不过苏江的力气,最后只能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他现在才知道,亦师亦友的俞诚对他来说,已是生命之中不可分割的绝大部分。
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听不见俞诚的声音,他就感觉是在停电的夜晚里弄丢了蜡烛那般无助。
这番举动,弄得苏江不知所措,因为记忆里的时宁,从来不会这样言行无状,“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看住黎焕,对不起...”
“滚出去!”松开嘴,时宁扯着嗓子嘶喊,眼泪淌进嘴里都不自知,掌心处没完全愈合的伤口,重新裂开。
苏江根本不敢放手,回头怒斥,“愣着干嘛,快过来检查他的情况!”
医生喉间一哽,迟疑着不敢上前,“...他这个情况,应该需要静养。”
“又静养,你...”苏江被噎住,只得圈住时宁的手臂,限制他的行动。
这时,时宁裤兜里的手机震响。
他没心思接电话,但铃声断掉又响起,一直反复,似乎很急。
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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