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被调慢了的钟表一样，每分每秒都极其难熬。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门上的灯终于灭了，艾望和符明都不约而同地站起来，目光直直盯着打开的手术室门。
    此时兰斯洛特刚好赶到。
    “手术很成功，性命保住了。”三人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听医生继续道：“但子弹伤到脑子了，情况最好的是未来几个星期能醒，醒不过来的话可能就是一辈子植物人了。”
    ……
    帝国的天才设计师被刺杀的消息传播得很快，几乎是消息出来的那一刻就登上了各大头条。
    兰斯洛特是被符明通知来的。
    弗兰克被转进重症监护室观察，三人站在外面透过透明窗口看见了被剃光了头发，身上插着许多管子，昏迷中的弗兰克。
    兰斯洛特的脸色也不好看，天生的微笑唇此刻看起来也不再拥有笑意，他沉默了许久，才问符明：“遗嘱跟证据准备了吗？”
    符明脸色灰败，从喉头挤出一个沉闷的嗯字，似乎连出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得到答案后兰斯洛特不再多说，大步朝外走去，仔细看能发现他眼底如深渊一般翻涌着不知名的黑色情绪。
    沉默已久的艾望跟上了兰斯洛特的脚步，直到两人来到人员罕至的地方，兰斯洛特才回头，嘴角扯出一个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你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谁干的？”艾望丝毫不怯兰斯洛特，他脸上没有表情，气场隐隐和兰斯洛特形成对抗之势，“你知道的吧。”
    兰斯洛特敏锐地发现了艾望的不一样，如果说从前艾望还只是一个拥有普通灵魂的花瓶，现在的艾望背脊如剑般笔直眼神犀利深沉，周身都缠绕上杀伐之气，这不是一个普通人该有的。
    这种气质很眼熟，上过战场的兰斯洛特这么想。一般人看到熟人被枪杀都不会是青年这个反应吧……
    像是突然来了兴致一般，兰斯洛特彻底转过身跟艾望面对面站着，狐狸眼微眯，他道：“你确定要知道吗？知道了你就得跟我上同一艘贼船了……”他凑近艾望的耳朵，热气扑在青年的耳廓，压低声音道：“背叛我的话，我会杀了你的哦。”
    “况且……”兰斯洛特直起身子远离艾望，继续道：“乔伊也不会允许你掺和进来吧，他上次可是警告我了呢。”语气轻快得仿佛刚刚在耳边威胁人的不是他一样。
    艾望根本没在意兰斯洛特的威胁，他冷着脸道：“告诉我。”
    兰斯洛特还想说什么，一个冷淡有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艾望。”
    两人转头看见了听到消息后风尘仆仆赶过来的乔伊，只是和前面的符明不同，他的西装整洁板正，领带一丝不挂，没歪掉半点。乔伊透过镜片将不远处站在一起的两人映入眼底，心中有种微妙的不爽。
    兰斯洛特见谈论的正主来了，故意用手把艾望鬓角微长的碎发往他耳后撩，然后凑近他，笑得恶劣，“想帮弗兰克报仇的话，就来找我吧。”
    说完这话，兰斯洛特就不再停留，也没有和乔伊打招呼，长腿一迈大步离开了。
    乔伊的眉头从见到兰斯洛特起就没再松过，当见到这人凑近艾望说话时，乔伊不爽的情绪达到顶点。
    艾望抬眼对上乔伊的视线，乔伊大步走来的身形就是一顿，只那一眼，他就察觉今天的艾望和往常不同，有个隐隐不妙的猜想在他脑海里成型。
    这个猜想直到艾望淡淡地叫了他一声医生后得到证实。自从他们发生关系之后，艾望跟他相处哪次不是心虚乱瞟，躲藏藏的，如何也不会有现在这个眼神。即使有了这样的证实，乔伊也并没有停止做自己想做的事，他大步走来将艾望紧紧抱进怀里。
    宽阔温热的胸膛将艾望包裹住，他感觉腰上一紧，后背环上了双有力的臂膀，艾望一怔，就听乔伊对他道：“没事了。”
    艾望不自然地把乔伊推开，虽然失去记忆时他跟乔伊的关系非常暧昧，但现在他恢复记忆了，这种错误就应该矫正，连带着那点心动也必须扼杀掉。
    但乔伊并不给艾望开口的机会，似乎这样就能延缓残酷事实的到来。“先回去换身衣服，然后吃饭。”乔伊的语气不容置喙，他此时这副严肃的表情像极了在公司时对待下属的样子，但下属可不会被boss以这种语气关心。
    艾望的衣服沾上点了弗兰克的血，他穿的是深色衣服，虽然不明显，但总归要换掉，况且他还有事情要对乔伊说，所以艾望打算跟他走。
    ……
    因为不想破坏掉氛围，所以艾望在吃饭时没有开口，直到两人吃完了这顿饭。
    “我恢复记忆了。”艾望说。
    乔伊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他双手交叉耐心地等待艾望说下一句，但在手背上一点一点的手指暴露了他此刻不算安宁的内心。
    “所以我要离开。”艾望对上乔伊的视线，琥珀瞳里坚定地倒映出对面人的脸，“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钱我会还……”
    艾望话还没说完就被乔伊抬手打断了，他对艾望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什么？”
    “答案。”乔伊的丹凤眼同样映着艾望的脸，不管记忆有没有恢复，他要的就是艾望这个人。“和我在一起。”
    艾望沉默一瞬，然后拒绝道：“抱歉，我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