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李博。”秋冉将眼前的资料往前一推,“我对这个交换生没什么兴趣,把它给到更需要的人吧。”
李博第一次见到有人会拒绝这个名额,颇为惊讶:“你要不要仔细考虑一下再答复我,这个机会很难得,多去国外看看总是好的,巴黎美院历史悠久,师资雄厚,对你的艺术造诣大有帮助,况且还有这么丰厚的资助金,生活方面完全不需要担心,不是你一个人去,还有几个师兄师姐,你们可以互相照应。”
“不是生活费的问题,如果我有心留学,我父母有经济实力让我去,也不是怕孤单。至于艺术造诣,我相信我们京艺的老师,教的不会比国外的差。”秋冉莞尔,“国外的月亮不比国内圆,谢谢您推荐了我,但我这次要辜负您的好意了。”
秋冉一番解释加对学校的吹捧,让李博生不出一丝负面情绪,叹了口气,罢了罢手:“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再想想吧,三天后再答复我。”
话里话外都能感受到李博的惋惜。
秋冉告辞离开了办公室,并没有带走那份交换生资料。
才走到楼下,突然被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叫住:“秋冉!”
一个陌生的声音,秋冉闻声看去,是个没见过的女生,齐耳短发,蹙眉看她,表情不善。
秋冉迅速将人打量,对方两手空空垂在身侧,捏着拳头气冲冲向她走来。
她第一反应,难道她遇到储淮的私生饭了?
她这些天偶然翻看b站的评论和私信,少量偏激的储淮粉的言语辱骂依旧存在,但那些都隔着网络,现实生活里还没遇到过。
她脚步后撤,随时准备跑路。
“你的辅导员是不是跟你说了巴黎美院交换生的事?”那女生开口。
秋冉想要跑路的脚步一顿,哦,原来是这个,那还有道理可讲。
“说了。”秋冉承认。
米滢本就愤懑的表情更甚:“那名额本应该是我的!”
“你先别激动,我没接受。”秋冉赶在对方开始指责之前掐断了话头,“至于那个名额是不是你的,你等校方通知吧。”
米滢准备大肆控诉的话哽在喉咙里,愤怒的表情一呆:“……你没接受?为什么?”
这种事居然还存在会拒绝的人吗?
随即想到学校广传的流言:“也是,你都要进娱乐圈了,这个时候去巴黎,只会搅黄你的星途。”
“谁告诉你我准备进娱乐圈的?”秋冉问。
“啊?”米滢已经没了刚才的气势汹汹,“都在传啊,你不是跟那什么经纪人有接触吗?人家还找到学校来了。”
秋冉:“你说的是万桥吧?朋友而已,我没有要进娱乐圈。”
米滢人都傻了,联想到对方可是拒绝了巴黎美院交换生名额的人,猜:“你该不会把人拒了吧?”
秋冉微笑。
米滢觉得八九不离十了,一来一回间,秋冉在她眼里已经是个神人。
“算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别抢我名额,我为了这个机会苦心经营这么久,要是就这么被人挤下来,我就从办公楼天台跳下去。”
秋冉吓一跳,对方在收到消息之后就直截了当过来找她,想来是个心里憋不住事的行动派,确实有冲动的可能:“你最好只是开玩笑,不然这次不跳,下次再遇到什么,还得跳。”
米滢高秋冉一届,蓦然被师妹这么说,形象就矮了一截,但她不在意,她今天的心情犹如过山车,此刻正在顶峰上。
“我乐意。”米滢扬了扬下巴,“不过我很好奇,你拒绝这个,拒绝那个,在你这种什么东西都好像很容易得到的人心里,到底在追求什么呢?”
“什么东西都很容易得到吗?”秋冉重复了一句,后一句话喃喃自语,“我只是剔除掉多余选项罢了,我想要的,也不是一定就会得到。”
*
日落西山,太阳的余晖将总裁办公室照得金黄。
戈菡敲开办公室的门,看向正在处理纸质文件的郁琛,提醒道:“郁总,已经接近六点了,袁氏父子还在一楼的会客厅等着。”
从早上9点一直等到现在,她第一次见郁琛待人如此轻慢,这对父子是把他得罪透了吧?
戈菡瞧着袁峻这名字有点眼熟,在手机上查了一下,竟是渝州有名的房地产老总,这几年产业蔓延到了京市,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市拿下商业项目,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了见郁琛,这一天连饭都没吃一口。
郁琛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眯了下眼睛,交代:“让他们上来吧。”
几分钟后,在商界呼风唤雨惯了的人物带着儿子袁泰宁规规矩矩在郁琛面前站好,袁峻赔着笑:“小少爷多年不见,已经长这么大了。”
郁琛将桌上的合同往旁边一推,身体往后一靠,双腿交叠,哼笑道:“袁总如今已是商界名流,我哪里当得起这一声少爷。”
袁峻连忙双掌合十致歉:“少爷您说哪里话,我一天是郁老的部下,一辈子都是,今天就带不孝子来给您赔罪。”说完狠厉地踹了下袁泰宁的膝窝,“跪下!看你干的混账事!”
袁泰宁膝盖一软,扑通锉在了冰凉的瓷砖地板上,吃痛吸了口气,仰头看来,眼有不服:“爸,我身上还带着伤呢!”
“有伤是你活该!少爷打你算轻的,我看就应该让你躺病床上十天半个月动不了,才能长点教训!”
袁泰宁这辈子都没受到过这样的侮辱,以前只知道自家老爹在上头有人,再加上自家财大气粗,从来都是鼻子看人,哪里给人跪过!
袁峻看他倔强,又踢他一脚,眼神威胁:“叫人!认错!”
“不必了吧。”郁琛神色淡漠地转着食指上的银戒,“我看他并不认为自己哪里有错,况且有错也不是来我这评判,我这不是公堂,断不了他的案。”
“少爷,是这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您该打该罚,今天就算把他的命拿了,我都不会多说一个字!”袁峻急忙应道。
“法治社会,我可要不了他的命。”郁琛掀眼看向袁峻,“你儿子随意欺凌人的本事,我看不是一天学会的,与其在我这下跪道歉,你不如好好追究他以前还做过什么混事,是凭自己能耐,还是在狗仗人势?”
年轻冷峻的男人眼神凌厉,一层层施压过来,不仅呵斥他管教无方,还指责他妄借郁老名声为非作歹,纵是见过大场面的袁峻,也在这年轻人面前打了个寒颤。
袁峻一脚将袁泰宁踹翻,这一次没有留手:“狗玩意!我今天就停你银行卡,让你瞧瞧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再干这种混事,马上给我滚回渝州去!”
老子打儿子的戏码在偌大办公室轰轰烈烈上演,打得袁泰宁涕泗横流地求饶,郁琛冷漠旁观。
闹剧终于在袁泰宁的血溅在光滑地板上结束,郁琛淡然敲了敲桌子,不想再看:“带他走吧。”
袁峻这才拎起浑身是血的儿子,大多是伤口撕裂重新钻出来的血液:“谢少爷宅心仁厚,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这个混小子!”
在袁峻准备转身之时,郁琛盯向他的眼睛:“老爷子让我问你,如果你儿子招惹的是别人,你管他吗?”
这句诘问,直戳肺腑。是因为招惹到曾经上司的人才做了当下这场戏,还是真有悔改之心?
袁峻浑身汗毛竖立,终于跪下这个膝盖:“袁峻一直记得郁老教诲,不管是您还是他人,这小子若再混,我亲手崩了他!”
第38章 “你想要什么?”
晚上的课九点结束, 秋冉回到公寓,打开门,一片漆黑, 郁琛还没回来。
工作这么忙吗?
秋冉脱掉外套,换下鞋子, 将沉甸甸的双肩包卸下,整个人呈大字躺在床上, 看着天花板。
还是去夜生活了?
她胡思乱想着, 玄关处响起门铃声。
她估摸着应该是她昨晚下单的褪黑素到了,昨晚设置的派送时间是晚上十点。
打开门,却见公寓管家用行李架推着一个颇为巨大的箱子上来。
“你好,秋小姐的快递。”男管家笑着跟她打招呼,“需要帮您送进去吗?”
社区快递管理严格, 快递员不能上门, 统一由物业管家派送。
秋冉瞅了瞅那箱子,外包装印着超大的显示屏图片。
“我没买这个呀?”秋冉有些狐疑,“写的是我的名字吗?”
管家对照着快递单上的信息, 与她确认:“秋冉小姐……没错吧?尾号2486。”
“是我的。”秋冉回忆起昨晚郁琛朝她的笔记本电脑上扫了一眼, 难道是特意买给她的?!
这也……太让人惊讶了!
秋冉收了快递, 谢绝了管家的帮助,自己一个人将箱子提进了书房。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书房, 住进来这么些天, 她的活动范围只限定在必要的区域,昨天是得到了郁琛的准许, 她才进来的。
她粗略扫了一眼书房环境, 装修风格与公寓的现代简约风格不同, 偏古香古色, 办公桌是黄花梨木,很大,摆放着毛笔等文墨物什。
脑海里自动想象了郁琛站在桌前,手持毛笔,低头挥墨的样子。
他的字应该写得很好吧?
秋冉往墙壁四周张望,想看看郁琛的墨宝,却什么也找不到,只见一处墙壁有一块颜色与周围不一样,四四方方,偏白,正好是一幅画的大小,像是悬挂了很久,在近期被取走了。
*
郁琛推门进来的时候,厅内吊盏亮着,浴室内传来淋浴的声响,隐约间还有哼唱的歌声。
“就让我陪他恋完这场爱/只求心花终于盛开/就没有别的期待
/等梦完醒来/再去收拾残骸……”
“那时我们天天在一起/太幸福到不需要距离/很贪心要全世界注意……”
听这前后曲风应该不是同一首歌,但都被同样轻快的曲调杂糅在一起,唱出了一种嘻唰唰的欢快,整个公寓仿若焕发蓬勃生机,让他一时间有点不太习惯。
郁琛原本是想直接回主卧换衣服,不知不觉停在走廊里,静默听完了这不伦不类的歌曲串烧,直到花洒淋浴的声音停止,才惊觉自己神游了很久。
“叮咚。”门铃响起。
估计是显示屏到了。
郁琛前去开门,见管家手里拎着一个饿了么的蓝色袋子,礼貌地笑着打招呼说明来意:“郁先生晚上好,这是秋小姐的外卖。”
视线淡淡往那蓝色袋子上一扫,郁琛问:“今天只有这一件吗?”
“半小时前送了个大件,是秋小姐签收的。”管家回答。
郁琛点点头,接下袋子:“谢谢。”
原来是已经收到了,怪不得连歌词悲伤的歌都唱得这么欢快。
郁琛关上门,视线瞥见外卖单上标注的物品名称,汤臣倍健褪黑素片。
褪黑素?她失眠吗?
浴室门打开,秋冉头上包着毛巾、身上裹着浴巾出来,看见客厅上站着的人,惊得第一时间往后退了一步,手捂着胸口。
头发没有吹干,怕水滴在睡衣上,才选择裹的浴巾,没想到正好与回来的郁琛打了个照面。
“学长,你回来啦。”秋冉的视线往下瞥,脸有些红。
刚从浴室出来,少女全身都透着湿润的粉,浴巾只到大腿根,一双玉腿纤长笔直,唇色红润,像诱人的水蜜桃,似乎只要咬一口,就能品到甘甜的果液。
郁琛眼眸暗了暗,喉咙有点发紧,他调整下呼吸,将手中的袋子递出:“你的药。”
娇养云雀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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