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以后梁满先是吹干头发,然后换了身衣服,把头发梳成高马尾,化了个淡妆,整理好自己之后,才给喻即安发信息。
出门一看,这人已经等在门口了,还是和去游泳时一样的姿势站在电梯门口,只是没有背包。
听到开门声,喻即安立刻收起手机看过去,梁满换了身衣服,白色的方领短袖配灰粉色的短裙,脖颈上挂着一枚珍珠路路通,海水珠的光泽感就像小灯泡一样吸睛,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绿油油的。
比不久前从游泳馆出来时不施脂粉的样子多了几分精致。
他静静地看着她,夸奖的话都到了嘴边,又不好意思说,只能吞回去。
倒是梁满,走到他面前后,见他打量自己的手镯,忽然想起刚加上好友时,他去考古自己朋友圈还点赞的事。
于是举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故意问道:“有没有觉得眼熟?”
喻即安被问得一愣:“……你天天戴。”
每次见她,她手上基本都有这只镯子,怎么可能不眼熟。
梁满摇摇头,提醒他:“你第一次见到它是什么时候?好好想,回答正确了我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喻即安闻言立刻扭头,看向她的目光里既有惊喜和期待,也有不可置信。
梁满竟然会送他礼物,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上次他坑她的新居礼物至今未见踪影,估计是没戏了,他也不敢问。
梁满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笑眯眯地冲他眨了眨眼:“你先回答问题,答对了就知道是什么了。”
于是喻即安只好开始回忆,他第一次见到它是什么时候,既是问题,也是她的提示。
“叮——”
电梯到了负一层停车场,他按住开门键,让梁满先出去。
平底鞋走在地面上动静不大,只有轻微的“啪啪”声,喻即安走在梁满身后,看着她轻轻晃动的高马尾,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他想起来了,第一次见到这个镯子,是在她的朋友圈!
“阿满。”他有些兴奋地叫住她。
梁满闻声停下脚步回过头,见他脸上兴奋外露,不由得好奇:“怎么,想到问题的答案了?”
“你发过朋友圈对不对。”喻即安笑道,疑问句都说成了陈述句。
梁满冲他竖竖大拇指,“你记性果然很好,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喻即安少见的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期待地问她:“那……礼物呢?”
“礼物啊。”梁满伸手在包里掏了掏,掏出一个折叠成三角形的黄纸包,递给他,“喏,在南山寺求的平安符,要不要?”
喻即安一愣:“……平安符?”
“是啊,你要不要?”梁满状似随意地道,“不要的话就还给我咯,我刚才是逗你的。”
喻即安闻言顿时讷讷:“这种事怎么好逗人,不是说平安符给了一个人就不能再给别人了么?”
梁满眼皮一抬,还是那副若无其事的语气:“这种事你也信,封建迷信哎,程、那谁以前很讨厌这个的,哼哼。”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还是不可避免地带出了一点愤懑。
喻即安一听就知道,她说的应该是她的前男友,他见过一次的那个男人。
顿时就有些不高兴:“没见过的东西不是就一定不存在,他胡说八道的,你别理他。”
梁满眼皮一跳,这话说的怎么这么……
“你居然信这个?”她面上的表情很惊讶,似乎没想到他也信这些东西。
喻即安摇摇头:“我不信,但……有的时候有些事确实很奇怪,而且,我不懂,不妨碍我尊重它。”
这话说得梁满心里一阵舒坦,就是嘛,你可以不信,但别人说的时候你可以不管啊,为什么要吵架呢?
她一面感慨,又一面好奇:“你说的奇怪的事,是什么啊?你见过的,还是听人说过?”
喻即安一边把护身符小心装进自己口袋,还按了按口袋,一边回答她的问题:“都是工作中遇到的,比如值班不能说今天很闲,否则会立刻来病人,比如不能跟人换班,换班准没好事,比如放假之前八成会收重病人,等等,与其说是玄学,不如说是墨菲定律在起作用,怕什么来什么。”
“哇!”梁满惊呼,“你们居然还有这种忌讳,有意思,多说点,我爱听这个。”
各行各业都多少有些自己的行业禁忌,比如出海的人吃鱼忌讳翻面,因为那样表示船翻了;航空业里,飞机首飞前,总设计师要对着机头哈口气,不然飞不高;影视行业的禁忌则更多。
而到了梁满这一行,一般都讲究开工动土前要祭祀,打桩基时遇到麻烦要赶紧祭拜,诸如此类。
喻即安见她好奇这个,就挑了几个来说:“急诊科的办公桌角落,会放夜班之神,就是苹果;大家都开玩笑说不喜欢火龙果或者芒果、旺仔之类食物,因为又火又旺;值夜班也不吃烤串,怕有一串病人过来。”
梁满听得哈哈大笑,说:“那你们岂不是也不能吃火锅?”
喻即安眼睛一眨,想了想:“吃过的,过年值班的时候。”
“结果怎么样?来了很多病人吗?”梁满连忙问,她太好奇了。
喻即安又想了想,说:“收了六个病人,都是过了年就要复查或者继续化疗的,是按计划入院。”
言下之意,他不觉得这些病人是火锅“吸引”来的,因为本来就是计划这个时候要来。
梁满听出他的潜台词,又忍不住乐:“那以后我给你送旺仔牛奶,记得喝完。”
以后。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说起类似的字眼,上一次是在泳池,她说下次还一起去游泳。
喻即安觉得高兴,点点头,帮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车是上了,可去哪里吃饭却还没定论,梁满原本想在来停车场的路上问,结果也没问成,倒是聊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所以吃什么去啊?”她一面系安全带,一面问道,“你想好没有,不是让你说几个来选选看么?”
喻即安忙点头:“去吃卤鹅或者椰子鸡,又或者石锅鱼,好不好?”
梁满本来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菜,闻言道:“今天先吃卤鹅,下次再吃石锅鱼和椰子鸡。”
见她答应,喻即安就拿出手机,找到他刚才看的那家餐厅给她看。
梁满挨过来看他的手机,肩膀碰到了他的胳膊,他微愣几秒,旋即连呼吸都变轻了,只觉得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从她那边传来,很熟悉。
他想了一下,想起来他们刚才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
梁满看了一下他找的餐厅,离小区不远,就在附近的美食广场。
“行,就这家吧,赶紧走,一会儿排队要排到七八点去。”
尽管梁满已经这样提醒,到的时候发现,还是要排队。
没办法,只好拿了号,在外面找地方坐着等。
一开始是俩人都坐着,过了会儿来了一家人,里头有个老人,梁满便起身给老太太让座。
等对方道谢坐下,喻即安想给她让座,被她按住肩膀:“不用,坐你的,我站会儿,多站站能瘦,把胖留给你。”
喻即安笑起来,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旁边有小孩在跑来跑去,他便伸手拉着她的上衣下摆,让她往自己这边靠靠。
梁满顺着他的力道过去,和他之间的距离变近,介于情侣的亲密,和朋友的有礼之间。
她装作没意识到这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比如问他奶奶在新装修的房子住得舒不舒服,他老师怎么样,或者是她最近的新客户是他爸爸介绍的,问他认不认识,诸如此类。
顺便刷着手机看八卦。
今天的娱乐版非常热闹,某一线女星突然宣布和丈夫不再是夫妻关系,而她丈夫前年就被爆出轨女助理,后来辟谣,但网友都不信。
“现在果然离婚了。”梁满侧过身,把自己的手机递到喻即安面前。
他坐着,比她站着要矮一些,为了让他看清楚,梁满就要比刚才更加靠近他,并且因为她侧身上前的缘故,他的胳膊放到了她的身后。
她身上的香味再一次传到他那边,同样的,她也感受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属于青年男子独有的气息,干净的,清爽的,充满了男性荷尔蒙。
她甚至能感觉到在这一瞬间,他是想拥住她的,但到底没有,有的只是加快的呼吸。
讲完八卦,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退回到刚才的位置,自然而然地拉开了少于和他之间的距离。
可是喻即安还是抬头看着她的方向,有些愣愣的,目光飘忽,不知道是在看她,还是在看餐厅门口的电子屏。
于是梁满就知道,他其实什么也没听进去。
可是对于喻即安而言,在这一刻,有种名为喜欢的感情冲动正向他席卷而来。
就像平静的蔚蓝海面上,上突然掠过一群海鸥,只需稍稍煽动翅膀,就能带起一片悸动和波澜。
—————
这个周末过后,梁满和喻即安之间,仿佛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默契。
每天晚上九点左右,梁满会出门散步,她从来没有跟喻即安约定过,但每天都会在出门时“碰巧”见到他要出门扔垃圾。
从一开始以为他真的是去扔垃圾,到后来反应过来,啥家庭啊,一个人住还天天扔垃圾,哪有这么多垃圾可扔。
她逗喻即安:“你每天这个点都去扔垃圾啊?”
喻即安眼睛一眨不眨,表情一点都不心虚:“是啊。”
“好巧啊,我每天这个时候出去散步。”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笑笑。
喻即安还是那个表情,点头附和:“确实是巧。”
梁满一副信了他鬼话的样子,长长地哦了声,问他:“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散步啊?”
他继续维持着表情,点头应好:“却之不恭。”
还会成语诶!梁满啧啧两声,揶揄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就是看着他的眼睛。
用眼神传递给他一句话:你小子还装,装什么正经人!
喻即安的眼神一开始还很正常,但不到一分钟,就开始闪闪烁烁,心虚之色开始露头,先她一步别开了眼。
单元楼门口的白炽灯灯光,映红了他的耳根。
梁满看得忍不住乐出声来,揶揄道:“这么巧合的缘分,却之确实不恭。”
喻即安的眼睛立刻不受控制地接连眨巴好几下,眼睫扑闪,心虚的同时,叫梁满看出了一点名为羞涩的不好意思。
她笑笑,没有继续调侃他,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嘛。
不过之后他们确实成了固定的散步搭子。
他们散步的时间很有规律,基本上是散三停一,停的那天是喻即安值班的日子。
散步的时候,他们会漫无边际地聊天,聊自己过去经历过的事,聊工作,聊爱好,聊对某件事的看法。
喻即安就是这个时候知道,原来她的妈妈并不是亲生的妈妈,“但我看你朋友圈,能感觉到你们相处得很好。”
小满即安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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