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很诡异。
杨骁一直和阮秋没话找话,话里话外地都若有若无地聊着从前的事。
“我第一次吃秋哥做的饭,就是这道麻婆豆腐。”
杨骁故意地夹了一筷子豆腐拌在自己米饭里,眼神则挑衅地望向霍扬,示威一样,“我爹回来的晚,晚上很多时候都是秋哥陪着我。”
他又话锋一转,盯着霍扬问道,“你吃过吗?秋哥做的麻婆豆腐,那可真是……”
“吃过。”
霍扬神情冷漠地看着他,用某种像是在看什么挑梁小丑一样的眼神盯着杨骁看,“我三年前就吃过了。”
杨骁:“……”
阮秋虽然这两个人为什么因为一道菜也争起来,但他察觉到包间里的气氛诡异得吓人,下一秒好像就要打起来了一样。
他想了想,下意识地想打圆场:“下、下次,请你们,到我家里吃。”
杨骁立刻道:“好!”
阮秋神情古怪地看着他,心里有些不可思议眼前这个和从前判若两人的杨骁,是从什么时候突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但很快他便来不及想了,因为短暂的思考后,霍扬从座位上站起来,十分绅士地提出要送他和杨骁离开。
杨骁是铁定不乐意的,但是他一时间找不出来拒绝的理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阮秋上了霍扬的车。
阮秋从一上车其实心里就有些不安。
他坐在副驾驶上,几次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去看霍扬,都只看见他流畅的下颌线和抿得很紧的唇。
送走杨骁后,阮秋发觉霍扬将车停在了路边的树下:这是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小区里基础设施陈旧,没有路灯,只有从居民楼上住户的灯光照在地上。
霍扬的车停在那里,打着双闪。阮秋心中有种隐约的预感,但还是拖着步子向前走去。
他打开门,刚在霍扬副驾的位置上坐下来,就听见“咔”的一声响。
车门上锁了。
阮秋下意识地转过头,有些惊惶失措地看向霍扬。
他不知道霍扬要做什么,但阮秋很快就意识到,这样隐秘而又封闭的场所,似乎是某种非常适合审讯的空间。
他慌了神,只偏过头看着霍扬,抖动的手指去拽安全带,拽了几次都没能合上扣。
阮秋的声音有些轻微的抖,但还是尽量保持着镇定:“霍扬、你怎么了?”
霍扬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并没有搭话。
只是下一刻,那双眼睛慢慢地转过身来,那是一种不容置喙的感觉,像是捕猎者锁定自己的猎物,想要剥皮扒肉一般极具攻略性和占有欲的眼神,像是蛰伏的野兽在慢慢地苏醒。
阮秋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屏气之间,只是一个不留神,霍扬却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不想和我解释些什么吗?”
霍扬离得阮秋实在太近了。阮秋下意识地向后缩,但自己刚系上的安全带却像是亲手自缚的猎物,只能僵硬地将自己脆弱的脖颈置放在对方的手下。
阮秋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
他看见对方那锋利的喉结和极薄的唇,先想起的却是三年前夜黑风高的芦苇荡,霍扬那双青筋凸起的手不容置喙地抓着自己的手,几乎是极为强硬地覆在他的脖颈上。
那是滚烫的、能让人焚烧殆尽的温度。
三年前的风拂过自己的脸庞,却消不去脸上烧起来的潮红。奇怪的是车里没有风,阮秋的脸颊也不是那样的烫,他却觉得自己好像置身在那片一望无际的芦苇荡上,腿都发软地小心翼翼去碰触霍扬那危险的脆弱。
距离太近了。
阮秋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真的太近了,近得好像这里的空气像是来自的稀薄的高原之上,他发着无法控制的抖,像是中了魔咒一样与霍扬的双眼相对。
霍扬很平静地说:“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阮秋只呆呆地看着他,手无意识地蜷紧了。
心脏负荷得要命,大脑也像是生锈的机器,零件发出吱呀的碰撞,每想一次,所有的零件摇摇欲坠,就像是杂技演员在钢丝上表演跳舞。
他呆呆地说:“你、你想听我说什么?”
霍扬说:“关于杨骁杨力一门子乌糟事,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阮秋顺着霍扬的逻辑向下走了。
他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认识什么人,霍扬是没有这个权利过问的,但他还是呆呆的,顺着霍扬的话头,嗫嚅着回答道:“我、我之前说过了。”
霍扬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我想听的是实话。”
阮秋说:“我说的、就是实话。”
“……我在派出所里都看到了。”
霍扬说道,“我也都听到了。你不用再骗我。”
阮秋虽然不知道霍扬话里话外的“再”到底代表着什么,但他明白,自己在霍扬这里,似乎是有“前科”的。
但他还是想弄清楚,霍扬这里说的“看到了”和“听到了”,又到底指的是什么。
所以阮秋小心翼翼地问了霍扬。
但霍扬看上去有些生气,他的忍耐似乎是已经濒临到某种极限了。他先是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才慢慢地说道:“杨骁一楼的老太太报了警,在调监控的时候,她亲自指认了你,并强烈要求警方把你抓走。”
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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