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成晚怎么不知道,陈萃想这些是因为他从来没有体验过,小时候同班同学去动物园,再大点去爬山,出省游玩,回来上学能挂嘴边好几个月。陈萃次次听别人讲,讲的好像出了镇出了省外面的世界能变得有多不同,弄得他也想去。可太早就艳羡别人,容易忽略自己已有的东西。
陈萃揩了下眼圈儿,说:“没有。”
武成晚敷衍他,点头,回道:是,反正你也后也会去,只是不跟我一起去。
啊,陈萃这时心头才泛上酸楚,窝心的要命,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我不做你弟弟。’武成晚挺直脊背,肯定道:你找别人做你弟弟。我要的只是陈萃,而不是一个哥哥。
陈萃有些绷不住,说:“以后回家呢?”
怎么面对那一家子人呢?他们是家里发出的枝桠,根在家里,做不了浮萍。
武成晚嘲讽他:我以为你压根儿没想过那一步,光是想到我俩的关系就不愿意再跟我有任何进一步的接触了。
陈萃嗫嚅,好像要辩解,到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因为结果总归是一样。
‘你不要那么为难,不合适就分开,长痛不如短痛。’武成晚下床,找备用钥匙,又从平时陈萃收纳塑料袋的地方翻袋子,收拾必须要拿走的证件。陈萃望着他微弯的背,很果断,很坚决,目的性也很强。
他的执行力一向是最强的。
武成晚告诉陈萃他下次回来会提前打招呼,这样可以避开两人的碰面。天知道陈萃光是看见这一句,就要呼吸不过来了。他走的悄无声息,陈萃徒留在原地,觉得塌了半边天。
陈萃不得不对自己坦诚,是他把自己拉出来的。人有时候就是要承认,如果没有武成晚,陈萃根本不指望能拿到高三毕业证,更别提考大学,兴许一辈子就做个井底之蛙,走街串巷的卖竹篓。这是陈萃人生最无望也最可能触及到的一面,稍有不慎,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直接被生活的重压镇在焦黄的土地上,做一粒稗子。
陈萃没遇上过几个可以自己拿主意的大场合,所以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软弱,没有主心骨,离了他就不行。他是旗,他在终点,有他陈萃只需要朝着他的方向走就好。如今要把他从自己的生活中拔掉,陈萃一下觉得世界有那么大,大到让人四顾茫然,不知所措。
甚至看不清脚下的路。
武成晚回学校住以后,应阳问他俩人是不是吵架了?武成晚说算不上,各自都有事情要忙,新课题一开,人窝到电脑房,键盘被敲的噼里啪啦响。
外套都由厚变薄了,风沙吹的迷眼。
期间武成晚只给陈萃发过两条消息,问箱子放哪了,和房东更换了联系方式,他把消息同步给了陈萃,以防万一陈萃有什么事儿找房东。
陈萃回他回得很殷勤,话题也只终结在他得到答案以后,陈萃的嘘寒问暖他一概忽视了,没必要回复。
不知他性子有这么冷。陈萃像在四月吃到了黄连,他给莫恒写信,问妈妈最近还好吗,他晚上有些睡不着觉,天很干,水喝多了总要起夜,醒了就无法入眠。
他实在需要一个倾泄的出口。
莫恒的回信里还有几只润唇膏,和一些现金,信上写道:
宝宝最近是不是有心事?谈恋爱了,还是学习上遇见困难了,跟妈妈讲讲。晚饭不要吃太咸,睡前少喝水,平常要注意吃水果。
陈萃攥着她的信,想哭,生生忍住,回信说:
妈妈,我惹他生气了。
信纸皱巴巴的,像揉了又展开的,纠结的要命。后面又问:妈妈来信地址怎么变了?下次我写信到哪里呢?
莫恒收到信忖了很久,陈萃为什么要写他,而不是她?这让莫恒也睡不着觉了,她站在窗口,凝视着深夜层次不一的暗,担心他。凌晨了,她伏案给陈萃写回信,道:
妈妈最近换工作,这边寄信比较方便,宝宝暂时按新地址寄信,有变更妈妈会告诉你。
只是他生气,宝宝没有生气吗?是你单方面的问题,还是两人都有问题?谈恋爱不要追究对错,要沟通,但不是一味谦让。
陈萃开始频繁跟莫恒来信,只字不提他谈恋爱的对象是谁,天马行空的同莫恒讲,除了武成晚的身份,他几乎什么都说了,可谓是无话不谈。
莫恒窥不到两人之间的根本问题,陈萃的话让她抓不着重点,常是没头没尾,毫无逻辑。看上去分明是在热恋中的人,跟对象闹别扭。她只能宽慰。
通信只到五月,陈萃等了几天还没收到莫恒的回信,心里总盼着。
武成晚收到莫贤的消息,说姨妈病了,很严重,让他带哥哥回来一趟。
这是上次说分开后,两人第一次见面。陈萃各个时期有各个时期的瘦,也许是体质原因,有些羸弱,但脸上好歹挂住了肉,像是长开了。武成晚盯着他看的时候有点久,他睫毛扇动着,肉眼可见的紧张。直到武成晚移开视线。
请假,拿上身份证买票,非节假日票好买,直接买了两张卧铺,一觉睡醒就能到家了。
两张下铺,武成晚听陈萃问他妈妈得了什么病?他摇头表示不知道,陈萃担心的睡不着,翻来覆去,过了好一会儿,被褥一重,陈萃扒开被子瞧。武成晚坐在他床边,手上端着一杯茶。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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