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买一台回去放剩菜冻冰棍？”
    “咱们家哪有剩菜？而且吃剩菜又不是什么好事，亚硝酸盐多，不健康得很。”
    陆平洲没听明白，问：“亚硝酸盐是什么？”
    程蔓也不是很清楚，含糊说道：“就剩菜里有的，剩菜时间越长，含量越大，过量容易食物中毒，还致癌。”
    其实程蔓知道不谈剂量只说结果是耍流氓，也知道剩菜里的亚硝酸盐含量没那么高，生活中很少因为这个引起食物中毒。但为了打消陆平洲的念头，她管不了那么多。
    陆平洲听后果然沉默下来，程蔓说道：“所以冰箱这东西，真的可买可不买。”
    “那买电视机？”
    “得了吧，电视台都没几个，那么大个机器搬回来，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个小时是摆设，买它还不如多听听收音机。”
    这是程蔓的真心话，玩过电脑用过手机，她对这时候的电视真提不起来兴趣。
    在她看来，买电视至少得等到八五年后，那时候彩电的产量已经提上来，电视台也比现在多不少，国家也开始放松限制引进港岛武侠剧。
    听出程蔓是真不想买电视，陆平洲不再坚持，问道：“这一百，真买茅台？”
    “买你想买的也行。”
    “我没什么想买的。”就算刚开始有，现在也没了，陆平洲有点犹豫，“只是……八瓶茅台会不会太多了？”
    程蔓说道：“还好吧，白酒能放好过年，一年开一瓶，八年也喝完了。”
    当兵的虽然不用应酬，但每年过年，关系好的战友之间总少不了聚餐，今天你请客，明天换成我请客，吃吃喝喝一个年也就过去了。
    前年陆平洲过年休假没请，去年是程蔓生孩子，年后办的满月酒，但他那些战友过来喝酒都是要给红包的，不能算。
    今年过年，他们怎么都得请一次客。
    陆平洲听后说道：“我跟他们吃饭，哪用得了这么好的酒。”
    “咱们前两年都没请过客，今年过年肯定要弄好点。”程蔓说道，“剩下的就留着送礼，你要是觉得送领导不好，下次回你家过年送你爸也行，他肯定高兴，中秋再给我爸送一瓶，节礼都省了。”
    程蔓上下嘴皮一碰，三瓶酒就没了，陆平洲听着也觉得八瓶茅台似乎不多。
    倒是程蔓，让步说道：“你要是觉得八瓶多了，咱们少买两瓶，剩下的钱买茶叶也行。”
    侨汇商店的茶叶都是龙井碧螺春这种档次的，虽然算不上其中精品，但不管是送礼还是拿出来待客都很有面子。
    反正程蔓觉得，外汇券这种东西就得花在刀刃上。
    白酒和茶叶算不算刀刃，程蔓也说不好，但她能确定日常生活中能买到的东西肯定不算刀刃。
    商量过后，夫妻俩最终买了六瓶茅台六罐茶叶，完了还剩下几块钱，买了一盒糖果两盒糕点。
    ……
    侨汇商店离程蔓家挺远，她和陆平洲是坐公交去的，回去时转了两趟车，下车时刚过十二点。
    说来也巧，过去半个月里程亮和方江一直深居简出，前者程蔓基本只早晚打个照面，后者更不用说，发提成的时候才见一面。
    但今天，程蔓和陆平洲刚走到巷子口，就跟这两人碰上了，一问才知道他们竟然是去吃饭的。
    程蔓那个惊讶啊，往天上看了好几眼，被太阳光刺得眼泪快留下来才想起这是正午，看不出太阳是从东边还是西边升起来的，只好揉着眼睛问：“你们俩今天怎么过来吃饭了？”
    程亮嘿笑着说：“我这不是听你说上午要跟平洲去侨汇商店买东西吗？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侨汇商店，里面长什么样？”
    程蔓听明白了，这两人满足满足好奇心来了，边往家里走边说：“侨汇商店嘛，跟供销社差不多，门面就两层，一层两百来平吧，不过里面卖的东西种类更多，特别是大件，冰箱洗衣机那些，一摆一排。”
    程亮闻言有些失望，他以为侨汇商店很大来着，结果就供销社那么大，但他仍有好奇心，记叙文：“里面是不是有很多从外国进口的东西？”
    程蔓点头说：“是有很多进口的东西，但都很贵，一盒巧克力都要二三十。”
    虽然这两年挣了不少钱，但他节省了小三十年，消费水平没有那么快提上来，程亮不由惊呼：“这么贵？”
    “这都算便宜的，电器更贵，一台冰箱就要两三千。”
    程亮问：“香雪海的电冰箱我记得不到七百？”
    “嗯……”
    “太贵了！”程亮再次感慨，又想起来问，“你们买了什么？”
    程蔓回答说：“买了几瓶白酒和茶叶。”
    程亮停住脚步，看向妹妹表情一言难尽地问：“你们跑到侨汇商店就买这些？”
    这话程蔓不爱听，眉毛一竖问：“不行？”
    “行，行…………”程亮连忙点头，看到陆平洲将东西放到茶几上，大步走过去说道，“我来看看你们买了什么酒。”
    打开编织袋，程亮从里面拿出装酒的盒子，举高眯起眼睛念道：“茅-台？！你们买的是茅台？”
    从王芳手里抱过闺女的程蔓转身，点头道：“嗯，怎么了？”
    “这、这、这酒贵啊！”程亮激动得说话都结巴了，“蔓蔓，咱能开一瓶这个酒不？”
    “想喝？”
    程亮毫不犹豫：“想！”
    程蔓呵呵道：“你刚才不还嫌弃我们去侨汇商店买这些吗？”
    “我那不是不知道你们买的白酒是茅台吗？”他要是早知道，肯定不说这种话，程亮眼巴巴地看着程蔓，“或者你卖一瓶酒给我？”
    程蔓问：“这么想喝？”
    “想。”程亮毫不犹豫点头。
    程蔓又看向方江：“想喝吗？”
    方江跟程蔓不太熟，表情有点犹豫，不过再对上程亮充满暗示的目光后，他也点了下头：“想。”
    “既然你们想喝，我可以用合作账户的钱买一瓶，但这酒现在不可能开，如果八月份你们修好的手表数量能超过七月份，月底就开一瓶给你们喝。”
    程亮问道：“如果没超过呢？”
    程蔓微微一笑：“工作没做好，你好意思喝茅台吗？”
    程亮心想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可看着程蔓脸上的笑容，他不敢说出口呜……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只有一更。
    之前作息没调整过来，我现在是白天犯困晚上熬到两三点，头发也大把的掉，我准备再花几天时间调整一下，所以这几天不保证双更，不过我会尽量多写，希望大家能谅解。
    明天见……
    第91章 吃软饭
    作为白酒中的顶流， 茅台的诱惑是很大的。
    接下来一周时间里，两人修了五十六块表，平均下来每天修八块。其中程亮日修理数量稳定在五块， 方江每天差不多是三块。
    有这样的速度，不仅是因为两人的修理速度都有所提高， 也因为这批收回来的手表， 其中两百多块都是问题相对没那么复杂，程亮为了冲速度，自然会先修问题简单的手表。
    而方江虽然是冲着学东西才跟他们合作，但也想挣钱， 所有他会在保证每天修三块手表的基础上，再抽出一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学习。
    两人这么勤劳，程蔓自然也不好意思偷懒， 每天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去卖手表。
    嗯，随着生意规模扩大，程蔓现在的销售范围已经不局限于机关单位和家属院，几个大的国营厂她都会去。
    她最近常去的是钢厂的家属区。
    钢厂是临江数一数二的大厂， 光正式职工就有好几万，家属区可比机械厂大多了， 里面住的人也多， 相应的客流量也不会小。
    虽然这两年下海经商的人很多， 隔三差五有万元户上报纸， 但国营厂正式工仍是顶顶体面的工作。
    因此， 在国营厂上班的人都比较爱面子， 老一辈可能还好， 节省了一辈子， 到老也舍不得花用， 年轻人则不然。
    尤其是那些工作没几年，婚事没着落的单身青年，很多都爱攀比，手表自行车他们总要装备上一样。
    但工作没几年的年轻人都没什么钱，而手表自行车都是大件，哪样都得百来块，他们想买，至少得省吃俭用半年，还不一定弄得到票。
    所以二手手表在钢厂家属区特别好卖，尤其是那些外表保存得比较好的手表，每次来不到半小时就能出光。
    需要半小时还是因为通信不便，程蔓每天来摆摊的时间也不那么固定，要是能像几十年后那样通过网络购物，开售秒空不是问题。
    当然，如果科技发展到了那程度，二手手表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抢，这又是个悖论。
    话说回来，到钢厂卖了一段时间手表后，程蔓就发现在这里卖得最好的表，不是那些便宜的，而是售价高但外表保存得比较好的。
    这事很好理解，保存好的手表能当成新的显摆，看着旧的手表虽然便宜，但显摆不成，对那些来买表的小年轻来说面上有光更重要。
    没得选也就算了，可程蔓去过一次钢厂家属区后，就在那附近扎了根，虽然时间不固定，但她每天都去，大家当然要选择看起来更新的表。
    发现这一点后回到家，程蔓就跟程亮说了这事，让他修表的时候注意挑选一下，先修保存较好的表。
    所以最近一段时间，程蔓在钢厂家属区卖的都是七十一块的表。
    于是八月份第一周，他们的毛收入高达三千九百二。
    方江修了二十一块表，需要结给他两百一，剩下的零头留在合作账户，整数两人分账，程蔓分得九百，程亮是两千一，而共同账户剩余一千七。
    到第二周，他们手头保存较好且比较好修的手表没有那么多，两兄妹商量后决定先赶速度，所以这周程蔓卖的手表售价五六十的比较多，七十的一天也就一两块。
    不过她摆摊的地方没变，虽然小年轻看中外表，但钢厂住户多，总有更图实惠的，客户群依然广阔，只是卖货速度要慢一些。
    平时程蔓都是带八块表过来，七十的一般有一到两块，这一两块通常也是卖得最快的，经常她刚下车，牌子都没摆出来就被钢厂的小年轻预定了，钱直接往她手里塞那种。
    售价六十和六十五的卖得也还行，这两个价位的手表比七十的旧不了多少。然后就是售价四十和四十五的，这样的便宜，也好出手。
    五十和五十五档位卖的速度最慢，因为它们外表比不上六七十的，实惠又不如四十和四十五的，每次都到最后才卖掉。
    一般情况下，八块表都能在两小时内出掉。
    但这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他表都出得挺顺利，最后一块五十的，连着好几个人都只看不买。
    程蔓一般是吃完饭出门摆摊，到钢厂八点左右，摆摊两小时，十点之前能收工，让她免于夏季太阳的暴晒。
    但今天时间眼看要奔着十点半去，她手上最后一块表还没卖出去，而太阳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毒辣，站在树荫下都扛不住热汗直流。
    看着表，擦着汗，程蔓开始思考要不要收工回去，反正就一块表，明天接着卖也一样。
    而且她的水已经喝光了，喉咙干得难受，再等下去，万一手表没卖出去，喉咙先哑掉，也太不值当了。
    想到这里，程蔓终于下定决心，弯腰拿起招牌和小马扎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