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她俩做儿媳,邵树德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因为盯上他俩儿子的人太多了。
但政治联姻就这样,五万续备军交到朱叔宗手上,每年输送大量经历了严格训练的新兵,箭术合格、枪术合格、刀术合格,另外还会一两样特殊兵器,如长柯斧、陌刀、重剑、钩镰枪、狼牙棒、铁锏等,是关西军事机器持续运转的重要组成部分——老是吞并别人的兵,如果数量太多的话,长期来看会有隐患的。
张淮深已经六十五岁了,可想而知寿命不会太久,随时会面临敏感的权力交接问题。
邵树德不想这个地方生乱,先帮他维持住就好,以后再想办法料理。与张氏的联姻,有助于震慑住归义军内部的牛鬼蛇神,谁敢铤而走险,就得掂量掂量承受得住夏王的雷霆之怒么?
好在这些年在邵树德的支持下,张淮深加速清理内部势力,现在统治稳固多了,权力交接问题不大。
“先生们劳苦功高,皆有赏。”邵树德朝尚功萧氏示意了一下,萧氏立刻应是。
演武结束之后,邵树德将大郎、二郎叫到身边,问道:“阿爷刚刚收到军报,飞龙军五千人经卫州南渡,再破灵昌县,于胙城附近击败滑州军,俘斩两千余人。你们说说,梁军下一步会怎么做?”
飞龙军是在十二月二十一日大举南下的,第一站就是灵昌县,年内第三度破城。
随后,大军四处搜集粮草,但所获无几,不得不南下就食,结果在胙城、灵昌之间遇到了正被勒令返回白马的滑州兵。
一番突袭之下,滑州兵大败,死伤数百,被俘近千,余众溃散。
随后,飞龙军直趋白马县,攻城不克,转而掠夺乡野,征集粮草,终于暂时解决了岌岌可危的后勤供给问题。
他们这支部队的投入,对梁人来说毫无疑问是一记重击。
战略部署是不是要重新调整呢?球到了朱全忠一边,看他如何选择了。
“阿爷,梁贼会调集兵力,围堵飞龙军。”二郎邵承节回道。
“阿爷,儿觉得,若灵州被贼人如此荼毒,遍地跑马。便是拼着其他地方不要了,也得先把他们歼灭了。”大郎邵嗣武回道:“一万人不够就调两万人,两万人不够就三万,直到彻底平定为止。”
“吾儿都知道,朱全忠到底在坚持个什么?”邵树德感叹道。
你不动,我就继续落你的面子,看你到底能忍到几时!
乾宁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邵树德离开了长安县翠微宫,东行返回河中,结束了今年的两镇出巡。
相信过了这个月,今年与朱全忠的这场战事也将进入中盘决胜阶段。
※※※※※※
汴州最近的苗头很不对。
街头巷尾之间,谈论的不再是粮食收成、生意买卖,而是有关夏贼在城外四处掳掠,袭击杀人的耸人听闻的事情。
对安全的担忧,十年来第一次盖过了生活中的琐事。
各种消息传来传去,逐渐变得离谱起来。
“听说没?彭城郡夫人被邵贼掳去了?”
“听说了。邵贼直接赏了两个节度使、三个刺史出去,抓获彭城郡夫人的那几个武夫都发达了。”
“我还听说,十军容使韩全诲、神策右军中尉刘季述一左一右,按着彭城郡夫人的手,夫人南望汴州,号哭泣血,被邵贼强幸了。”
“唉!”一名酒客坐了过来,重重叹了口气,道:“尔等这么闲,还有心思关心一个妇人的死活。袁象先被梁王下狱,我家的买卖就此断了,今后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买卖断了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事。”有人亦叹道:“我却不行,城外庄子里的粟麦全让夏贼抢了,马骡亦被一扫而空。若还不能将夏贼赶走,这日子可怎么过。”
“你的马骡被扫了。好巧,梁王的马骡也被抢了一批。蒲关泽那养了不少马,前些日子要么送到军中了,要么养在羊马墙内,还剩下最后数百匹,全被夏贼一扫而空。”
“抢点马算什么?尉氏令率义士数百人赴援汴州,走到沙海被夏贼突袭,全军覆没。”
“就不能把夏贼全部打杀了吗?”
“没兵啊,还能怎么办?汴州六县,我算是经常跑的,你见过几个兵?”
“怕是得再丢几个县城,梁王才肯调兵回来。”
急促的马蹄声在大街上响起,然后一闪而过。
信使穿街过巷,到都虞候司门前后下马,验明正身之后,匆匆走了进去。
“匡卫、飞龙二军出动了。”萧符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匡卫军驻郑州,飞龙军驻荥阳,都是庞师古的人马。如果这两军东调入汴,那么西边的兵力厚度将大为减少,基本就剩屯驻于汴口、洛口及河阳南城的万余兵马了。
更准确地说,是霍存所领之保胜军万人及重建的河阳衙军两千众。他们本就是部署在一线的,在夏军南下的时候牢牢守住自己的位置,随后配合部署在二线的飞龙军、匡卫军,堵截住夏军的归路,将他们尽数歼灭在南岸。
现在二线主力调走了,他们怎么办?
“此策,有些行险啊。”萧符都不用翻看地图,脑海中自动就显现出了各军部署的变化。
这是想着调庞师古东行,配合邓季筠以及汴州兵马,一共五六万精锐的衙军,尽快将突入进来的夏军聚歼,然后再返回各自驻地。
至于为何没有继续从曹州朱珍那里抽调兵马,一个是抽无可抽,总不能不给朱珍兵吧?另外一个原因,可能与契苾璋部再度北上有关,走不开。
萧符有预感,今年这场战事,或许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
在大河南岸“活动猖獗”的夏军游骑很快侦察到了梁军的调动情况。
如今摆在高仁厚面前的问题是:梁军的调动是真实的吗?是不是虚晃一枪,实则等待他大举南下,然后蜂拥而来,将他们消灭?
对于幕僚提出的这个问题,高仁厚只有一句话:“怕这怕那,还打个什么仗?”
当下不再犹豫,立刻将新调来的天德军加强给符存审,另配了两千关北蕃部骑兵,共两万余衙军,外加早就整装待发的来自河阳、武德、武陟三县的四万土团乡夫,赶着大车小车,带着无数物资,全军南下。
二十八日,大军抵达河阳南城之外。衙军防备城内守军出击,土团乡夫部分扎营立寨,部分挖掘壕沟。
城内梁军计有保胜军三千人,河阳衙军千人,骑卒三百,外加新征的土团乡夫三千。
保胜军使霍存掂量了下手头的实力,有些犹豫,暂未出城作战。
高仁厚还另外派出了第二路人马。
以赤水军使范河为指挥使,率赤水军六千步卒、河中军万人、玉门军五千步骑、一千蕃部骑兵,共两万两千众,外加来自河清、王屋、济源、修武四县的土团乡夫三万余人,直插洛口、巩县一带。
洛口仓内有两千保胜军、一千河阳衙军,被团团围困。仓内其实已经没多少粮食了,大多运往洛阳,但守军仍然不敢弃城而逃。
巩县就在洛口仓西北,互成犄角之势,有保胜军两千、土团乡夫两千戍守。
范河毫不犹豫,按照战前制定的计划,一边遣人去巩县东二十里的罂子谷筑城设寨,一边挖掘壕沟,孤立洛口仓与巩县。
天雄军万人作为预备队,押运粮草慢慢南下。
两路大军计十二万余人,浩浩荡荡,声势煊天,梁人闻之,一时为之变色。
至此,夏军的作战计划,通过他们前插的两个方向,已经彻底无疑地暴露在梁军面前。
不过也无所谓了,大军不动则已,一动则以狮子搏兔之精神,争分夺秒,全力以赴。
第020章 邙山
乾宁三年(896)的元旦很快来到了。
白司马坂外围,数不清的游骑四处活动,远远覆盖数十里的范围。
而在白司马坂之上,一座木质营寨已经立了起来,天德军副使杨晟带着两千五百步卒进驻寨子。
营寨旁边,土团乡夫们正在进行最后的工作:壕沟的挖掘、壕墙的加固、陷马坑的布设以及鹿角枪、铁蒺藜之类的防御武器的安装。
显而易见,他们是打算牢牢钉在此地了。
午时,天德军使蔡松阳亲自上了这座被命名为白马寨的堡寨巡视。
白司马坂,又叫白马坡,西南距洛阳三十里。大军突入到这个地方,对梁军的心理震撼是非常大的。
其实梁军也有机会,如果洛阳方面派出精干部队北上,郑州方向再出动大军西进,河阳南城守军出动袭扰夏军后路,完全有机会将渡河而来的夏军歼灭于大河南岸。
但郑州方向的大军没了,地方上只剩守备兵马,自保还来不及,根本不可能西进增援。
这回,就看谁动作快了。
仔细巡查了一番后,蔡松阳与杨晟交代了一些细节,然后带着亲兵呼啸离去,直趋东面十余里的平洛寨。
这个寨子位于邙山北麓一条相对低矮平坦的通道出口,驿道出其中,向北直抵河阳。
向南的话,穿过邙山,可抵洛阳东面的积润驿。
这个地方其实是汉魏洛阳故城,积润驿就在故城上东门外,附近有漕渠码头石梁坞,河面上有石桥,对面是石桥店,西距洛阳约三十里。
寨子也已经完工,不过土团乡夫的工作并未结束,事实上他们已经开始在寨北的邙山北麓筑城。
天德军三千步卒进驻了寨子,全力戒备。
“洛阳两条向北的驿道都堵住了,我倒要看看,胡真急不急。”站在北风呼啸的山岭之上,俯视着到处是断壁残垣的洛阳城,蔡松阳哈哈大笑。
他的笑声似乎穿越了时空,落到了数十里外的洛阳城中。
胡真第一时间去找长直军使寇彦卿,结果人家不在,再一问,去偃师了。
胡真虽气他不知会自己一声就擅自行动,但去偃师并没有错。从偃师东北行七十里就是巩县和兴洛仓(洛口仓),据闻已经有大量贼人据守该处,伐木立寨,对洛口仓、巩县城攻打不休,形势已岌岌可危。
“大帅,寇将军既往偃师而去,此一路当无忧也。”幕僚纷纷劝道。
胡真只是笑笑。
他是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了,什么样的敌人没遇到过?什么样的仗没打过?经验可谓丰富。
如今这个局势,在他看来有点危险了。夏贼的意图,他也有所了解,这是冲着洛阳来的啊,根本就不是什么汴州、滑州。
“大帅,下僚请益兵洛南三关。”纷纷扰扰间,突然有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胡真定睛一看,原来是幕府巡官段凝,刚及弱冠之龄的英才。
“洛南三关不是有兵么?长直军分派了千人,佑国军亦有一都步卒,两千人还不够?”
“洛南三关地接汝、许,有什么好防的?”
“段巡官,你这是何意?说清楚!”
“段凝想跑了!”
“住口!”胡真脸一落,止住了众人,问道:“段巡官,益兵洛南三关,此何意耶?”
“胡帅。”段凝躬身行了个礼,道:“夏贼突然南进,动作迅速,观其动向,当是屯兵白司马坂、洛口,截断洛阳沟通郑、汴的通道。”
洛阳沟通郑汴的主要通道在邙山以北、黄河以南。
邙山北麓沿河那一片,地势非常平坦,向东过汜水县,可达郑州,大名鼎鼎的汜水关、虎牢关就在这一片。
“若能打退夏贼也便罢了,可若屡攻不克,我等岂不坐困洛阳?”段凝又道。
晚唐浮生 第514节
同类推荐:
顶级暴徒、
被前男友他爸强肏(NP,重口,高H)、
孽缠:被前男友他爸囚禁强肏(NP,高H)、
重生国民女神:冷少宠妻宠上天、
独占帝心:后位,我要了、
医品太子妃、
金玉满堂(古言女尊NP)、
乱七八糟的短篇集( 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