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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仵作小娇娘 第202节

    “本宫和本宫母家已经退让至此,为何皇上还不肯放过太子?”
    户部尚书的差事推了,母家一脉告老的告老、隐退辞官的辞官,朝中几无可用之人,怎得还能被冠上结党逼宫的帽子?!
    这样忤逆不孝的罪名,纵使到了九泉之下,贵妃都要向阎王爷陈冤!
    贵妃娘娘死死握住云曦的手,痛声道:“本宫不甘心,本宫不甘心啊云曦!”
    云曦也不甘心。
    她回握住贵妃的手,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为人污蔑、贼人还在逍遥法外,圣上存心猜忌之下,太子殿下才没了活路。”
    听到云曦所言,贵妃神色一凛。
    她不在当场,如今听云曦道来,心口都像被人狠狠攥住一般难以呼吸。
    “娘娘定要好生活着,活着看到仇家陨命、太子昭雪,才不负殿下生前傲然于世。”
    云曦的话让贵妃瞬间燃出几分生机。
    “不错、你说得不错!”贵妃出自名门、心性高傲,自尽只是一时想不开,被云曦的话激将后她重燃斗志,沉声说道:“贼人不死,本宫凭何自戕?!”
    云曦见状赶紧为贵妃娘娘施针清肃血脉、助血液回流,又在此基础上扎了几个补针,随即写下一张方子,快速跟逐月姑娘交换了个眼色。
    逐月姑娘眼底皆是感激,接过方子命人去抓药。
    云曦悄然走到香炉边给贵妃调制了安神香,点燃之后才重新回到贵妃身边。
    “你当时救了太子,可对?”
    “对。”
    云曦把太子被褚昭射中三箭、内腹破裂等事悉数道来,又讲起大殿之上如何被以韩茗等官员恶意攻讪引帝王疑心……最终,在太子之位上不过几月有余的储君便被圣上冷漠的帝王心湮没了生机。
    “太子殿下想到了其中一些关键,又察觉到皇上的疑心,最终……”
    再提及此事,云曦仍旧觉得揪心不已。
    “是本宫的错!本宫原不该将他教授得这般心高气傲,致使被人利用、灭了生机!明明、明明都救回来了啊!”
    贵妃娘娘掩面低泣,那样重的伤势云曦都能从鬼门关把人拉回来,最后却在心性这一处被人狠狠拿捏了。
    云曦不动声色地用银针灸了贵妃的睡穴,在安神香和热灸睡穴的双重作用下,贵妃终于无知无觉地睡着了。
    饶是睡颜的贵妃娘娘亦仍旧紧闭着眼、泪水悄然顺着面庞滑落。
    云曦为她拢好被子,起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几个大宫女:天星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丽日神色难掩悲伤、仍旧忙活着给贵妃娘娘擦洗面颊。
    逐月姑娘很快归来,看到贵妃已经睡着,感激地对云曦行了个全礼:“多谢云姑娘救下娘娘!”
    云曦忙不迭扶起逐月:“姑娘折煞我了,贵妃娘娘待我不薄、赏赐丰厚,太子殿下更是屡次倚重刑部、为陆大人行方便。如今承乾宫正是危难之时,我人微言轻、也只能做点这些微不足道之事聊表心意。”
    “能唤得娘娘生机、怎会是‘微不足道’之事?幸得有云姑娘宽慰娘娘心神,想必娘娘坚强过后必能再坚持一二。”逐月说着眼眶再度湿润。
    云曦叹了口气:“会的。”
    她特意嘱咐了几位姑娘着力关照贵妃娘娘的饮食起居,尤是素来不曾注意的细节更不能掉以轻心。
    待安顿毕,这才从承乾宫内告辞。
    逐月特意命人护送云曦赶回刑部,沿途宫禁森严、不少宫女太监仍在洒扫乾清宫外的血水。
    云曦看了一眼便不再停留,拿着宫牌快速赶回刑部。
    且说,陆青帆率人将兵部侍郎邵云兵的尸首从大理寺转到刑部,期间大理寺寺正于植和顺天府尹荀严清全程跟随也去了。
    “案发地下官已经遣人看顾好了,刑部随时都可接手,只是……”顺天府尹荀严清呐呐地道:“此事当真不是下官隐瞒不报,实乃人死了一整日兵部毫无动静,勘验尸首和案发地也无甚隐情,只能报送大理寺了。”
    一个小小的自尽之案,总不能一直隐而不报啊!
    “我当荀大人会一直当缩头乌龟,今番怎得出面了?”于植颇有怨念地道。
    荀严清也知晓自己之前办事不厚道,呐呐地道:“多事之秋,下官也藏不住了。”
    陆青帆瞥了二人一眼,随即将话题引入中心:“尸首留待云仵作归来勘验,我等先往案发地再探。”
    话音落,陆青帆揪住正准备溜走的荀严清,淡淡道:“荀大人也同去吧。”
    “下官都去看过好几回……好吧,同去同去!”
    第268章 兵部猫腻
    云曦赶回刑部之后,青果已经准备好了验尸之事,跟她解释陆青帆和荀大人、于大人赶去案发地。
    “小姐,贵妃娘娘的情况还好吗?”说罢,青果便关心起贵妃的身子。
    云曦颔首道:“尚算顺利。贵妃娘娘知晓太子殿下被人算计,未曾查明真相之前是不会再想着寻短见了。”
    “如此倒好了。”小丫鬟忍不住唏嘘道:“一下子遭受这么多巨变,也难怪贵妃娘娘想不开。”
    主仆二人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尸首身上。
    兵部侍郎邵云兵的尸首乃是悬梁自尽,顺天府尹的仵作和大理寺的黄老都前去瞧过,确凿案发地并无旁人出入,兵部侍郎当是自杀。
    为保险起见,还是要让云曦再验看一下。
    云曦带着透明羊皮手套子,双手轻触死者的伤口来回翻看,确认只有颈下一处勒痕、喉骨断裂窒息身亡,便招呼青果作验尸记录。
    剖腹验尸时辰极长,陆青帆等人从案发地归来,云曦的仵作房大门仍旧紧闭着。
    陆青帆将找到的线索正在同众人沟通,就听门边的樊志喊道:“云仵作出来了!”
    片刻后,重新换了一身衣衫的云曦和青果拎着不少牛皮纸包走进来。
    “兵部侍郎确系自尽,不过……”云曦刚说到这里,便看到了屋内不仅有刑部众人,还有顺天府尹荀严清和大理寺寺正于植。
    “两位大人也在,”云曦客气地补了个礼。
    “云仵作莫要在意虚礼,快些说与我等听听吧!”于大人催促道。
    “是。死者确系自尽。他颈骨断裂、喉骨卡断,脖颈只有一处淤青勒痕,当是凶犯悬梁自尽无疑。但他当是临时起意、被逼行事。”
    “怎么说?”陆青帆搁下卷宗,追问道。
    云曦看了一眼青果,青果快速将几个牛皮纸包打开:“死者是个好酒肉之人,肠胃里有不少未克化的食糜,且今晨特意喝了醒酒汤,说明昨夜他起了一坛好酒。”
    众人闻到一股恶臭。
    刑部众人习以为常、但顺天府尹荀严清还是第一次体味“剖腹验尸得证据”的厉害,一时间被那些“尸首留下的证据”熏得是满面青黑、满眼就剩日月星辰了。
    云曦说完之后,青果快速地将那些牛皮纸包重新包好,屋内那循散难去的味道到底是淡了些。
    “这话欠妥,万一死者就是要赴死、开了一坛好酒给自己助兴呢?”荀严清翻着白眼反问道。
    “也不无可能,但根据胃中的剂量,恐怕不足一坛。”云曦抿了抿唇,思考着道:“爱酒之人恐怕不舍得一坛珍酿还没喝完就自尽的吧?”
    高低不得独个儿畅饮一番?
    云曦推论无误。
    “据邵云兵家中仆从所言,前日那夜他确实独自畅饮到深夜才醉醺醺睡去,昨晨天不亮还特意着人将酒坛子抱入屋中。”
    陆青帆颔首道:“按照这个时辰推论,他是在喝过酒之后自尽的。”
    至于云曦推论得被人胁迫,陆青帆倒也在案发地的火盆中找到了一点点盆灰,有一片未燃尽的纸张,上面的字迹只有半个。
    云曦轻轻摩擦着纸张,低声道:“有点眼熟。”
    她思绪翻涌,片刻后突然道:“是在仓储库!”
    “兵部?”陆青帆顺着云曦的思路道:“有人利用兵部供给纸张给邵云兵写了一封密信,信上内容让他不得不死。”
    好歹毒的凶犯,迫人自尽倒是自个儿手上不沾染丝毫污浊。
    二人一来一回将案子的雏形推论个七七八八,旁人是多一句都查不进去。
    荀严清瞠目结舌地看着,发现屋内旁人皆一脸见怪不怪,只得讪讪地合上嘴。
    “受人胁迫自尽……堂堂三品侍郎,会受何人胁迫呢?”于植低声喃喃自语:“既然要烧掉信笺,怎得还烧得这般不干净。”
    多留些线索能多点破案的念想,一丝线索不留也算是邵云兵行事缜密……现下倒是不上不下、留着猫腻都无从下手了!
    “哎呀,那还是得以自尽结案哪!”荀严清叹了口气道:“陆侍郎您去的时候也看到了那梁上还有死者挣扎留下的灰痕,不论是不是有人密谋迫害他自尽,这人还是自尽死的呀!”
    陆青帆看向云曦,云曦点了点头。
    根据尸首而言,自尽不假。
    “既然如此,大理寺可将案子稍候再送呈,拖延几日、助刑部深挖这幕后之事。”陆青帆沉声道:“只是此事颇有风险,若是于大人这般行事,被御史参到圣上面前……”
    “大人也太小看下官了。”于植沉声承诺:“此事下官必定帮大人拖延。”
    对比一直畏缩怕事、推阻案件的顺天府尹荀严清,于植干脆利索得很。
    “多谢……我日后必少损你两句。”
    陆青帆的道谢方式过于特别,惹得于植哭笑不得:“多谢大人口下留情。”
    验尸结果二人已经知晓,案件的结果也算是了然泰半,起码荀严清没判错案子、大理寺没复判错案子,皆该退去了。
    可二人都站在原地没走。
    陆青帆意味不明地轻轻用食指敲了敲太阳穴:“二位大人还有事?”
    “哦,无事无事,下官告辞。”陆青帆不明确发话,荀严清可不想像之前那样想溜再被陆青帆揪回来。
    于植本以为大家还要继续往下讨论,见主家已经下了逐客令,便也不好多留。
    二人告辞之后,青果干脆地将门拴上,这才挑挑秀气的眉毛,示意大家可以说些隐秘的话了。
    “兵部古怪啊!”冉杓感慨道。
    “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有人暗中跟易铎和明主勾结了,否则咱们怎么经过这么多案子才摸到兵部的首尾,结果一摸着人就……”冉杓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陆青帆沉吟片刻,对云曦道:“你可还记得去兵部时隗尚书的反应?”
    当时宫中内侍询问隗尚书邵侍郎为何不在,他是如何回答的?
    “人死了一天,都上报到大理寺复核了,兵部怎得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云曦也惊觉兵部尚书不对头。
    再不对付,面子上的同僚也总要过得去,何况是这种一把手和二把手的“亲密”同僚呢?
    “他老小子不会是故意的吧?”冉杓喃喃道。
    任丹青“哎呀”一声,“咱们在这里想破头也没啥用,去找找证据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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