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祁芸嬉笑:“那不当高手,只当个不高不低的中手呢?”
“你不是想当惩歼除恶的大侠?不练内功,如何应对武功在你之上的恶人?”
师祁芸一听,觉得她说的有理,光是轻功好又有何用?若想战胜恶人就要跟恶人正面交锋,总不能一打就逃吧?也不是大侠的作派啊。她当晚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将从庵门藏经阁里找来的几本棋谱:《碁经》、《忘忧清乐集》、《棋谱十三篇》、《棋诀》、《仙机武库》一一摊开在桌上,挑灯夜读,翻来覆去地琢磨其中奥妙。
棋谱上的棋盘由墨勾勒,横横竖竖分别有十九条线,互相交汇,共交织出三百六一个眼位,师祁芸的眼睛盯着书册上的阡陌纵横,品观书上每一步起死回生的妙手,嘴中喟叹着换作她是绝不可能想到这一步的,然而同一个死局,这上面竟有十几种不同的解法,皆每种都有后路,常人对弈时,最多算出对方五六步会落子的位置和应对的解法,定然一时想不到这种灵犀一手。
师祁芸脑中灵光一闪,一拍大腿:“原来纵横十九道的奥义在此处!”
就是抢先计算对手的出招路数,提前想好破解的法子。寻常武林中人本就会下意识猜测对方如何出招,最多不过先猜三两个,且高手过招,刹那间根本来不及想应对的招式,所以只能用原招硬扛。若她能在打架时,像下棋一样算出对手接下来的一步两步甚至几十步,同时想好应对策略,甚至还可以设下圈套让对手来钻,那岂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随后又觉得不对。
“下棋靠的是脑子,打架时却更注重力量和速度,还是不能完全照搬照套棋谱的招式。”
这么想着,她拿来纸笔,先在前沿写下纵横十九道几个大字,又言明创立人是凌清秋,她将棋谱的一些精招妙手誊抄在纸上,大功造成后,另写一页新纸,上书“平庸录”,以此来记下她从棋谱中提炼来的可用作武功招式的心得体会。
第一夜就写了整整三页纸,翌日她拿给玉琳琅看,玉琳琅仔细瞧了后,说道不错,又指点了几处不对之地,问她:“凌教主授你的这套功夫可有教如何修行内功?”
师祁芸摇头,心中纳闷,棋谱上哪里有内功?
玉琳琅正好要重练内力,她心道不如顺道教了她,于是点拨她道:“天下内功千仓万箱,功用千差万别,但究其根底,它们最初的入门之法皆大同小异,只不过都是在基础功法的底子上,加了些个人见解,你若一时未能领悟,先练基础也是好的。”
说着,玉琳琅便要她盘腿坐下,师祁芸照做,玉琳琅念道:“先让你的体内真气游走于任督二脉,这便算一个小周天,再让其游走于奇经八脉,这便是一个大周天,等你的真气能轻松游走于全身经络中后,你便算入门了。届时,不但你的轻功会更上一层楼,你的一招一式也会威力剧增。”
师祁芸感受着真气随着血液流动到各处脉络,突然停滞在夹脊穴,怎么冲都冲不过去,她泄气地睁眼,说还是不行。
“再来。”玉琳琅叫她别灰心,“想着你心中最想做的事,你不是想做大侠?冲过夹脊穴,你便离做大侠更近一步了。”
师祁芸却看着她说:“可是现在,我的第一愿望并不是做大侠。”
“那是什么?”
师祁芸扬头笑道:“我想让你开心,想和你一起做大侠。”
玉琳琅一怔,想起师傅,想起自己除魔卫道的志向,更想起儿时遇到的那个女孩……师祁芸是第一个想让她开心的人,就连她自己,都时时告诫自己身为正道榜样,不可轻浮恣意,恐失了端正之色。
玉琳琅垂眸道:“你若能练会,我便很开心。”
“真的?”师祁芸赶忙吐纳调息,生怕让她久等似的。
见她安分练起功,玉琳琅也打坐调养,好争取早一日恢复到废功前的实力。一炷香后,师祁芸大叫一声,“通了,通了通了!”她兴奋到在屋子里跳来跳去。
玉琳琅静静看着她疯,师祁芸跳到一半凑到她跟前,问她:“你开不开心?”
玉琳琅笑着点头:“嗯,开心。”
“这么容易就开心了?”
“你开心我便开心。”
“你开心我也开心!”
气氛霎时暧昧起来,师祁芸直勾勾盯着玉琳琅的眼睛,不假思索道:“我能亲你么?”怕她拒绝似的,又说道:“你昨夜亲了我,我今日亲回来,合情合理。”
玉琳琅想了想,回她:“那你亲吧。”
师祁芸笑着凑近,不客气地一口啄在她的唇上,闻见齿间清香,师祁芸心驰神往,得寸进尺地将舌伸进对方口中。
玉琳琅身子一僵,双手捏住她的肩,也主动地回吻起来。
吻过三巡,师祁芸仍不满足,说她的唇甜得像蜜,怎么都尝不够,被玉琳琅用手指抵住唇,眼神警告道:“不许再来。”
“那你告诉我,我们如今是何关系?”师祁芸问她。
“你要亲,我便让你亲了,你说是何关系?”
“师徒?”师祁芸逗她。
玉琳琅皱眉,师祁芸重猜道:“那便是恋人啦!你不想找你的救命恩人了?”
“纵使找到了,她若无意,我又怎好强迫她爱我?它日有缘,再重逢时,我不仅要谢谢她的救命之恩,更要谢她教会我——何为珍惜眼前人。”
“啊?你们并未重逢,她怎么教你的?”师祁芸以为自己的真实身份被看穿,顿时紧张起来。
“何必见面?”玉琳琅道,“正因为当初错过,所以我才迟迟寻不到她,若是再因此错失你了,难道我又要日后去追悔么?”
原来没有认出她,师祁芸松了一口气,又想着还是得找个机会将这件事坦诚地告诉她,不能一直这么瞒下去。
“既然你同意和我好,那我以后叫你什么呢?总不能叫师傅?我小字是异端的异,你有没有小字?”
玉琳琅摇头:“师傅为我取名为幻。”
“那我以后叫你幻姐姐,你叫我异妹。”
玉琳琅道:“异妹,听上去和义妹一样,不如,我就唤你异如何?”
师祁芸道:“好啊,幻姐姐想唤我什么便唤什么,用你这天籁般的声音说出来的,就是骂我的我也认了。”
玉琳琅受不了她的马屁,难为情地将她按回蒲团上,要她再将真气在体内运转几个大周天。师祁芸叫苦不迭,称疼不干,除非运转一周,她就亲自己一下。
玉琳琅道:“你练功又不是为我练的,凭何觉得我会受要挟?”
她坐下来,不理师祁芸的胡闹,自己打坐自己的。师祁芸见她无视她,闹一阵子就没了耐心,继续练起内功来,二人一直静修到日落西山方才罢休。
诉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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