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赫坐在副驾驶,拿着电话跟陈迦朗要了去市民政司调查资料的权限后,就挂了电话。侧头看了眼开着车的女人,心里忍不住打鼓。钟晚从离开孤儿院开始,脸色就很冷,只跟他说了一句要去市民政司查阅资料,就让他给陈迦朗打电话要了权限,至于原因却只字不提。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在孤儿院的疑惑问了出来:“刚刚你为什么让我在前院等你?”
女人侧头看他一眼,随后收回了视线。
“你有没有发现,那些孩子似乎很怕你?”
花赫一愣:“你也发现了?是不是他们认生?可是对你好像就还好啊,是我看起来太凶吗?”
钟晚心里沉了沉摇头:“记不记得我刚刚让你问陈迦朗他们第一次来孤儿院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高幸跟队长说,这些孩子都躲着他。”花赫点点头。
钟晚顺势看向他:“你觉得高幸看起来凶吗?”
想想高幸那副大兔子模样,还有那俩小酒窝,花赫摇头,如果高幸看起来都凶,那这世上没好人了啊。
“那是怎么回事?”
钟晚眸光一沉:“他们只是惧怕男性。”
因为提前打好了招呼,两人到市民政司调取档案时十分顺利,从十年前开始补贴孤儿院的资料都被调了出来。审批人那一栏写的果然是邱振生三个字,而且孤儿院每一次提交的申请报告都缺乏一项重要的资料:资金去向明细表。钟晚跟花赫一起回到特案组时,陈迦朗正在审讯室审着向聪秋。
高幸见到钟晚忙迎了两步。
“钟教授,你们回来啦!”
钟晚看向亮着的审讯室指示灯:“谁在里面?”
高幸站到花赫桌前,扫了眼审讯室:“奥,是向聪秋。今早去他家找到了作案凶器,还在地下室检测到了血液样本,不过……”
明明是抓到了凶手,可高幸却看起来不太兴奋。
“不过什么?”花赫没耐心的催问着。
钟晚转身在空椅子上坐下,看向高幸:“不过血液样本不是向勇的。”
花赫有些糊涂:“啊?不是向勇的是谁的?”
“是应军翔和邱振生。”
陈迦朗从审讯室走了出来,接过了钟晚的话头。之后扫眼桌子上的资料,看向坐在一旁的女人。
“先是孤儿院,又是市民政司,有什么想法。”
门口顾梦之手中拿着一份报告走了进来,看眼没接话的钟晚,坐在沙发上看着陈迦朗话里有话的开口:“你不是人都抓到了吗?还问这个问题?”
不理会顾梦之的挖苦,陈迦朗撇眼审讯室紧闭的大门。
“连不起来,我调搜查令是想在向聪秋家找到向勇的生物痕迹,结果找到的却是前两起案子受害者的。而关于向勇的DNA什么都没找到,甚至连分尸向勇用的东西都没找到。”
钟晚抬头看着陈迦朗:“刚刚向聪秋怎么说?”
陈迦朗蹙眉:“他一口咬定三个人都是他杀的,至于向勇,他说是分尸过后用化学试剂仔细清理过。”
“可是却留下了应军翔和邱振生的?”花赫感觉自己听了个笑话。
高幸接着补充道:“而且,作案手法完全不一样啊。难不成真的可以一个人有两种作案方法?”
闻言顾梦之看向钟晚,女人察觉到视线,抬眸就和镜片后那双桃花眼对了个正着。
顾梦之笑道:“这就得问钟教授了。”
钟晚长叹一口气,她就知道。抬头扫过屋中几人,缓缓开了口。
“昨晚顾梦之问过我这个问题,一个人会出现两种分尸习惯吗?我的答案是会的。一般分成两种情况。”
“一些人在情绪失控时会做出与之习惯相反的行为;而一些人却是在刻意的做与自己习惯完全相反的行为。这两个的区别就是,后者因为是表演,所以整个过程中只有大体的方向与自己本身的习惯不符,但一些细节还是无法抹去的。而前者,则是在恐惧、仇恨这种情绪下本能产生的归本行为,这种时候情绪失控的人不是一个已经习惯成型的行为人,而是一个遵循本性的原始人。行为习惯可以后天养成,自然也可以和自己的本性背道而驰。”
陈迦朗:“你是说,向聪秋因为对向勇的仇恨,导致他情绪失控,从而短暂的摒弃掉那些所谓的医学知识,成为一个单纯的屠夫?”
钟晚却摇摇头:“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却觉得哪里不对,一个产生归本行为的人,根本做不到理智的对待任何事物,可我们却看到所有尸块大小都基本一致,而且……”
“如果真的对一个侵犯过自己的人感到愤怒,你最先想剁碎的,会是哪里?”
见钟晚转头看着自己,高幸一怔,眼睛一亮:“生殖器!”
钟晚点头:“没错,可是我们看到的生殖器甚至还是完整的。所以这证明在分尸的过程中,凶手是理智的。”
陈迦朗想了想女人刚刚的话,开口道:“可你不还说有另一种情况吗?就是什么表演不表演的那个?”
钟晚愣了愣,没忍住的在这个严肃的场合中笑了出来,低头抿了抿唇,才继续开口解释着。
“表演行为,或多或少是存在漏洞的,总会带有细微的个人行为色彩。可是向勇的尸体上,看不到向聪秋的一点个人色彩。”
陈迦朗抬手捏了捏太阳穴:“可是向聪秋和前两个受害者根本不存在关联啊,他为什么杀他们?他前脚杀了那两个人,后脚向勇就死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有没有可能,凶手是两个人?”
高幸突然出声,一句喃喃的自问,惹得办公室突然安静。
钟晚却笑:“继续。”
得了肯定,高幸掩下心中的雀跃,无名的兴奋让他平日里平缓的语气都变快了。
“既然不可能是一个人分的尸,那如果向聪秋和某人达成了共识,互相为对方解决掉仇人,是不是就说的通了?那个人正巧没有医学常识,不懂得人体骨骼肌理,自然是查不到向聪秋头上的。”
陈迦朗环臂眉头一挑:“共犯?如果向聪秋想要杀向勇是因为二十多年前被侵犯,那另一个人要应军翔和邱振生死的理由呢?”
花赫和钟晚对视一眼后,将刚刚搜到的资料放到了大屏幕上。是市民政司和应军翔孤儿院的拨款记录还有应军翔的个人账户流水。
“你去查这个了?”陈迦朗一愣,却也看出了这里面的问题,这个款拨的也太准时了,除了孤儿院方面提交的资料不全之外,应军翔的个人账户从十年前开始,就会每月固定打入几笔总和几万元的流水。
钟晚看向他:“我出国了十年不太清楚,k市现在对于孤儿院的补贴审核这么松懈吗?”
陈迦朗却懂了,应军翔和邱振生必然存在暗地里交易。
“可是他们之间交易的是什么呢?克扣下来的补贴?每个月不过几万块钱,喂得饱他们吗?”
想起那群稚嫩的脸庞,钟晚沉声:“拥有相同苦难的人,会更容易成为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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