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里的任令曦飞快换好了自己的衣服,同时也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常镇川的状态很明显,他应该是被挟持了,不然不会在这时候坐在休息室的办公桌前一步不动——他明明只是上来拿药。
在这种情况下要躲藏起来又能适时地威胁到常镇川,还不能被他们发现……
任令曦闭上眼努力回忆门外的布局。
如果对方不是躲在办公桌下,那就只有他背后的窗帘位置,角落那个躺椅沙发背后也有空间,但暴露的可能性很大,角度也不好,常镇川容易脱力控制。办公桌下距离虽然近,却没办法观察到来人去留的情况,如果是她肯定不会选。
——那就只有窗帘了。
稍倾,洗手间的门打开,任令曦捧着礼服走了出来。
“云朝,你帮我拿下,待会儿给Annie。”她一边说一阵低头整理手中的衣服,没有从洗手间门口离开的意思。
“来了。”贺云朝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她面前。
贺云朝接过她手里的礼裙,两人距离拉近到咫尺,不约而同低声对对方说了一句——
“窗帘。”
话毕各自微讶地抬起头,才知道原来彼此都已经捕捉到了关键。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只是一个没头没尾的词,他们却都已经知道对方的意思,不需要更多的解释。
任令曦用突袭时常用手势示意贺云朝跟着她,然后往门口走去。
“换好了?”常镇川有些多此一问。
任令曦顿了顿步子,“嗯,我得赶下去接个班,刚才抓了个一个可疑分子,很可能是这次引发这场混乱的嫌疑人,阿胜帮我看着。”
一句话假意让人以为她还没发现对方逃跑,趁机降低了暗处敌人的防备心。
“那我们先走……啊,对了,”走了几步,她又停下步子折返回来,朝常镇川办公桌右侧的柜子靠近,“Annie让我上来换衣服的时候帮她拿一下药,她说就放在柜子里,是这个柜子吗?”
没等常镇川回答,跟在令曦身后的贺云朝率先插口道:“不是吧,我记得是说左边那个柜子。”
“左边?”任令曦顿了顿,“这是左边啊。”
“是办公桌左边,不是进门左边,令曦姐……”贺云朝无奈地苦笑。
“知道了,我又不是左右不分。”任令曦转身就要借办公桌身后的通道过去,全程她都坦然自若地在和贺云朝交流,接近办公桌的时候甚至还问了常镇川一句,“镇川,你真的不和我们——”
话说到一半,任令曦猛然反身一个回旋踢,狠狠扫向窗帘背后!
她靠近的时候余光就一直注意这里,确认了嫌犯的位置,这一脚踢得又快又恨,如彗星疾掠霎时划出残影!
窗帘后的男人猝不及防,扳机扣下的一瞬间已经来不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一发子弹因为歪斜直接打进了办公桌里,他的反应还算快,在被踢中的同时已经拉开窗帘闪身出来——
为了第一时间阻止瞄准,令曦这一腿扫的既不是头也不是脚,而是手臂的高度,所以虽然狠厉,但对方踉跄跌出窗帘外并没有丧失战斗力,就地一个受身躲过令曦挥来的拳头,举起手正要再度开枪,身旁又一记踢击猛踹在他握枪的右手上,手枪被等待多时的贺云朝踹飞到了几米开外,一路滑行到了展示柜下。
对方瞳孔微绽,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再度翻滚开来,双脚旋摆一剪在出腿的同时顺势弹跳起身,追向手枪掉落的方向,与此同时门口的特勤也冲往同一处,劫持者顺手抄起桌上的花瓶砸过去,这一击正中特勤的脑袋,陶瓷花瓶遽然炸开,也延缓了特勤的脚步。
但是劫持者的身后还有令曦二人,挥拳落空的任令曦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就已经如飞火流星,手一撑越过书桌边角追击而上,瞬时抓住了对方的左臂,可对方反应极快,被钳制的手臂贴着她的手腕勾起,气势汹汹的掌击眼看就要顺着这个势头拍到她胸前,她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腰微塌利落地侧身闪避,同时拉住对方的那只手陡然将他狠拽过来,足下如旋风扫开,对方见无从躲避,干脆转身一带,两个人如风刃旋了半圈,再度贴身肉搏在一起。
这身手绝不是一般人,如此干练的身法,对方的实战经验甚至有可能在她之上!
然而意识到这一点的任令曦面无惧色,反而意识更加空明,攻防在两人你来我往间几度转换,噼里啪啦周遭的边桌植物全都遭了殃——无论是鞭腿还是肘击双方都是招招狠戾,拳拳到肉,两人连过了七八招却是谁也不让谁,从房间的中央打到沙发后侧,又从沙发后侧冲击碰撞到了墙上!
场面之激烈,旁人连插手的空间都没有。
但是对方真的很疯,是以命相搏的打法,他却好似乐在其中,任令曦很难想象对方瘦削的身形下能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常规的过招几乎很难分个高下,甚至她还因为力气和身型有被压制的可能。短短十几秒的打斗带来了巨大压力,下一刻,显露疲态的她一时不慎暴露了空门,对方更是抓住机会趁机欺身而上,一记手刀飞来——
任令曦直接闯进他怀里硬吃了他这一下,只是忽然矮身顺势稍泄了力,她径直拍开他的手臂,掌心一架一挑掐住了他的脖子!蓦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原来这是她故意暴露的圈套,借着以自己为饵,放弃防守,让对方进入自己预想的招式里,最后一击让对方全面溃堤。
那人还想出腿,却听得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不许动。”
贺云朝据枪而向,准心自然对着他。
刚才两人缠斗得难舍难分,现在终于有了这片刻的静止,贺云朝总算找到了机会。
墙边的两人刚经历过一场恶战,胸口起伏粗喘不止。那个男人看向贺云朝的眼神有一瞬慌乱,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令曦的身体在吸入了高浓度的芳菲,被迫发情后已经陷入极度疲劳的状态,只有贺云朝注意到她此刻站立的腿都在微微颤抖,因为她神情不显,看向对方的表情森冷沉肃,却没有半点的退缩。
她怕自己压制力不够怎么都不肯放松,那个人因为被扼着咽喉呼吸不顺,已经憋红了脸,再这么下去,那人就要窒息晕厥了。
他举着枪慢慢走过去,先是按住那个劫持者,随即将枪交给令曦。
“令曦姐。”
任令曦急速的呼吸逐渐放慢,一手接过枪,这才松开了对劫持者的钳制。
她举枪后退,贺云朝一拽男人,将他反身按在墙上。
原以为事态到此已经平复,谁想那人忽然喊了声——
“你他妈还在磨蹭什么?!”
什么?
任令曦下意识转头看向常镇川的方向,那也是她唯一觉得可能会有危险的地方。
果不其然,从办公桌下,小心翼翼站起了另一个人。
——之前倒在地上的那个Omega。
此刻他手里举着另一把枪,而这把枪也是常镇川在任令曦他们交手后,仍然没有离开原位的原因。
常镇川的麻醉剂质量是不是太废了些?
贺云朝眉头紧皱,谁能想到被打了麻醉剂的人,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清醒了。而且这个家伙的存在感太低,一直躲在办公桌下,连刚才那么激烈的战况,他都没吭一声。
现在,休息室里,五个人。
那个之前其实已经被打到没什么战力的特勤在门边,头上还流着血,昏昏沉沉瘫在墙角,贺云朝将劫持者摁在墙上,令曦的枪口对着劫持者,而那个出卖常镇川的Omega,握着的手枪,则抵住常镇川的太阳穴。
“你们……把枪放下。”那个Omega命令道。
任令曦手里的枪没动。
“我说了放下!”
Omega突然一枪随手射在常镇川脚边。这一击没有瞄准,子弹却擦过常镇川的大腿,差点就将他的皮肉射穿。
对于Omega来说,他自觉人生已经看不到未来,此时此刻他情绪激动,如果惹恼他,他真有可能随时开枪杀了常镇川。
常镇川吃痛一咬牙,但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目光望向任令曦,这种姿态似乎是将所有的信任都交到了她手上,任凭她选择。
任令曦的眼神不得不动摇,摆在眼前的是人质的安危。
“凭什么?”
说话的是贺云朝。
“你有枪我也有枪,我们手里都有人质,凭什么是我们放下枪?”
他说的很有道理,双方明明都在一个起跑线上。
不就是拿人质威胁?他们同样可以开一枪让这家伙流血不死。
“凭我根本不在乎他!”Omega冷眼紧盯着任令曦,“但你们也可以不在乎常镇川的死活吗?”
场面一时落入死寂。
“让你那个同伴到中间来,不然我下一枪打的就是常镇川的手——”
任令曦与之对视,良久,开口道:“云朝,到中间来。”
贺云朝神色一顿,随后拖拽着那个劫持者,走到了房间中央,任令曦身旁。
双方面对面,那人再度要求:“把我同伴放开。”
“……”贺云朝的目色沉下来。
Omega手里的枪口朝下,对准常镇川,再度强调:“放、开。”
对方手里的是力洛克全自动手枪,弹匣携带18发子弹,射速极快,这个距离,任令曦他们确实很难掀起什么水花。
贺云朝依言松开了手里的人质。
对方反手就给贺云朝一拳,然而贺云朝歪过头,却没有因为这一拳有半点怒意,好像羽毛落入海里,激不起半点水花。
相反,这一刻的贺云朝冷静得让人觉得他像个死人。
就连那勾人的桃花眼尾也耷下来,无神,无魂。
“你叫什么?”任令曦忽然开口。
谈判手法的第一课,无论是否攻心,永远都是先知道对方的名字。
“杜辉。”Omega答得随意,“重要吗?反正你们之后都会知道——在我离开这里之后,现在把你的枪交给……不,把枪放下,然后踢到我同伴脚边。”
杜辉还是很警惕,比起那个劫持者的大开大合,明显他考量更细腻一些,他甚至要求同伴站得离柱子更近,随时可以方便躲避。
任令曦握着手里的枪,慢慢弯下身。
“令曦。”贺云朝直视着眼前的杜辉,这一声呼唤,好似心有不甘在阻止她。
“杜辉,我们可以谈一谈,你现在本身犯的也不是死罪,可是如果你现在做了任何傻事,靠这种方式离开这里,你真的有办法一辈子逃离联邦的缉捕吗?”她动作缓慢,边说边继续蹲下身,表现得很配合,“现在外面防卫系统还没被破解,就算你的同伴拿到枪,你们现在也不可能安安稳稳离开这里,拼死一搏反而可能赔上你的性命。”
手枪已经完全触及地面。
令曦注视着杜辉,察觉他脸上有一瞬的犹疑。
就在这一瞬间!任令曦将手中的枪高高抛起——
“贺云朝!”
杜辉的目光下意识随着高抛的手枪抬眼,这是人下意识的反应,而与这个反应一同发生的,是三个人同时的动作!
任令曦揉身而上,第一时间扑向同样准备冲来的那名劫持者。
常镇川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反手砸向杜辉的面门!
与之相比,掌握胜负关键的贺云朝,反倒成了最波澜不起的那个人,他抬手瞬间无比精确地接住了下落的手枪,目光再回到眼前的那一刹,单手持枪直指杜辉——
消音器的作用抑制了膛口的冲击波噪响,让射击都变得和他的情绪一般冷感,几乎看不到贺云朝瞄准的动作,那子弹就从枪口飞射而出,下一秒在杜辉握枪的手腕间透体穿过。
贺云朝的眼神仿佛沉入零度之下,冻结如冰。
一枪过后,他无视杜辉,利落调转枪口,眼前二人正从一击中短暂分离,随即休息室里又是两声冷淡的枪响,任令曦顿在原地,愕然望向那个手掌和膝盖先后中弹,倒在地上哀嚎的对手,又看了一眼脸色平和如常,眸光里却似乎刚刚隐去一抹杀意的贺云朝。
他就这么……开枪了?
在她和对方还在缠斗的时候,还……开了两枪?
任令曦的视线重新回到劫持者身上,两个弹孔的落点看似随意,也没有打出致命伤,却是非常“恰好”地剥夺了对方所有反击的可能性。
她确实相信贺云朝的枪法,因为她见识过,不过,那是靶场。
靶场再精确的射击技术,和实战也不一样,实战除了射击技巧,还需要绝对过硬的心理素质和判断力。
任令曦自己都不敢夸口,敢开出这样的枪,没有成百上千次的实战,谁都不敢。
她抛枪给贺云朝,是对他的信任,也相信常镇川会对局势有足够的判断应对能力,因为那之前她和常镇川交换了一个眼神。
但她绝对没想到现在这一幕。
贺云朝已经收起枪,快步走到了常镇川身边,控制住因为疼痛蜷缩进角落里的杜辉,而杜辉丢下的那把枪,此刻握在常镇川手里。
惊心动魄的挟持危机终于落下帷幕,坏人落网,好人获救,一切皆大欢喜。
纳思卡尔庭园门口停了七八辆救护车,还有几辆警车,更多的是里三层外三层围观报道的媒体。
任令曦目送着嫌犯被送上救护车,手里的储藏盒重新交到钱乐手里。
“这次别再弄丢了。”她疲惫道,“里面的东西虽然被清理了,但盒子内部应该还有残余,交给鉴证科多少能查出点东西。”
钱乐尴尬地摸了摸脑袋,“是我没看好,对不起。”
“不是,是我没守住。”小敏也在旁边应和。
“得怪我,明知道你们忙不过来还走开。”阿胜说。
任令曦无奈地笑了笑,“现在抢着担责有什么意义,事情都发生了,好在最后常少将还算安然无恙。”
三人站成一排,其他的调查科成员也不敢吭声。
“所以,回去写千字检讨吧,你们仨。”她非常好说话。
“啊?令曦,减一半行不行?”
“令曦姐……”
眼看着面前还有些许低落的调查科同伴们,任令曦忽然敛起了嘴边的笑意,郑重其事地开口:“还有,关于今天这件事,我想和你们所有人道歉。”
说完,她无视自己已经昏沉沉的脑袋,朝他们弯腰鞠了一躬。
“这几年来和大家相处共事真的很荣幸,也很开心。”
“对不起,是我隐瞒了大家,回去之后,我会好好和余Sir交代,关于我是……”
“啊,我好像把应急物品箱丢现场了!”小敏忽然一跳,想也不想就往宴会厅里赶。
阿胜连忙追上她,“你拿得了吗,等我一下我帮你!”
“哇累死我了,刚才憋了好久没上厕所。”又一个同事说。
“这么迟了等会儿一起打车回去啊。”
任令曦一脸错愕,剩下几个同事也根本没听她接下来的话,一下全作鸟兽散。
她面前,只留下钱乐一个人孤零零站着。
任令曦看着钱乐,钱乐看着任令曦,两人沉默了几秒,不由相视而笑。
“——是吧,Omega什么的,其实我们都不在乎。”钱乐耸耸肩,“实力说话才重要,我们都知道你值得。”
你值得。
任令曦笑着笑着,忽然模糊了眼眶。
“谢谢。”
……
……
两人身后不远,贺云朝伫立在阴影中。
阴影更深处缓缓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与他并肩而立。
“你不参与?”常镇川低头点燃手里的烟。
“她有想对他们说的话,我去也没什么意义。”
常镇川黑色的眼瞳里映着任令曦的背影。
“她确实挺招人喜欢,”他的指节蹭了蹭鼻端,“连信息素都让我觉得很舒坦。”
贺云朝斜他一眼,“滚。”
两个男人站在同一个平面上,月光从树梢打落下来,照亮了两人同样出挑的五官。
如果仔细观察,多少还是有相似的轮廓,但从来不会有人这么想。
贺云朝终于还是耐不住冷嘲热讽:“今晚你差点死了啊,不谢谢我救你一命么?常镇川。”
“没大没小。”常镇川长长吐出一口白烟,并不在乎他的挑衅——
“叫哥。”
话音落下的一刻,不远处的身影摇摇欲坠,紧随而来的是钱乐惊慌失措的高喊。
“令曦!”
* * *
一不小心写多了,当做双更吧。
肯定有错别字但是没时间改了,明天再修,继续感谢珠珠~
76.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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