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看向白殊:“她是这上头写的侍妾?怎么在车里还戴帷帽,纱帘掀起来。”
谢煐猛一拧眉,却立刻被白殊伸手悄悄拉住手臂后的衣袖。
白殊抬起一边手,将垂下的纱帘拨到帽檐上,微微颔首垂眉。
谢煐紧盯着那衙役,见他表情丝毫未变,依旧目光清正地做比对,心中的怒意才消散。
衙役没故意拖延,确认无误后将文书还给谢煐,还顺手帮他们关上门,对前头驾车的卫率喊一句:“可以走了。”
卫率一抖缰,马车再次前行。
白殊抚着身边黑猫感叹:“安阳府的人办事很仔细嘛。”
谢煐:“天子脚下,知府都要是有能力之人,且是天子腹心。”
白殊一愣:“知府?我怎么听说是府尹……”
谢煐忍不住露出嘲讽表情:“府尹不常设。以我朝惯例,任安阳府尹的王便是默认的储君,当年太宗、文宗皆是如此。到了我爹,则是以太子身份出任府尹。其余时候,也和别处的府一样,只设知府。”
白殊听得有些无语——所以嘉禧帝为了不让谢煐任安阳府尹,就先找别人填了这位置……
他想了想,又问:“现在的安阳府尹不是王吧?”
若也是个王,那平王和宁王不该完全没反应。
“不是,但也不是全无关系。”谢煐低声细道,“高祖皇帝开国后,当时有可能成为储君的嫡子有三个。太宗行三,上有大哥德王,下有四弟吉王。德王性情放浪,不耐烦俗务,如意楼、或者说京中官妓背后的靠山,便是德王那一支。而安阳府尹,则是吉王的嫡系血脉。”
白殊眨眨眼,感觉其中关系甚是微妙。
谢煐续道:“我朝并不禁止皇子皇孙考科举入仕,虽然这样的人很少,现任安阳府尹便是那凤毛麟角。天子大概是认为血脉远了,威胁不到自己亲子,却正好拿出来膈应我。”
白殊好奇地问:“那这个府尹能力强吗?”
谢煐:“不功不过。但以我的感觉,他似在藏拙。”
说完结论,他又给白殊说了些安阳府尹以往处置的出名事件。
不知不觉间马车停下,外头传来卫率的禀报声:“殿下、楚溪侯,到了。”
白殊掀开身旁的窗帘一看,发现马车直接停在了偏殿书房这边的院子里,冯万川领着人候在旁边,连知雨也在列。
谢煐推开车门跳下去,再回身扶下白殊,摘掉他的帷帽随手递给知雨。
白殊跟着他往房间走,一边问冯万川:“油备下了吗?我给殿下取胡子。”
冯万川忙应道:“都备下了,殿下净面换衣便可上朝。”
说话间几人已走进隔间卧室,谢煐自觉地在椅子上坐好,抬起脸来。
白殊卷起袖子,手往案上油罐里一伸,再抽出来往谢煐胡子根抹。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他卸胡子的速度比上回在青州时快了不少。
手下不断动作着,白殊偶尔一抬眼,又看见了先前谢煐给自己抹口脂时的那个眼神,黑沉沉的眸子里跃动着小小的烛火。
他不由得有些好笑——看来,闺房里的乐趣不只有描眉涂唇,卸胡子也同样能算在其中?
可惜现在时间紧,不能逗。白殊一边在心中叹惜,一边利落地往下剥胡子。
胡子除净,谢煐洗脸换衣,白殊洗净手在旁看着,问道:“殿下还得及吃早饭吗?”
冯万川忙着帮谢煐整衣,抽空回道:“给殿下套了车,灶上热着肉饼,刚已经让人去拿,殿下可以在路上垫一垫。”
白殊这才放下心,目光瞥到冯万川正给谢煐腰间挂黑龙玉佩,发现玉佩下换成了和自己那个赤琼佩一样的暗红色流苏,禁不住莞尔一笑。
谢煐转眼看他,道:“你也吃点东西,再补一觉。”
白殊笑眯眯点头,送谢煐坐上他的太子车驾,才抱着小黑、领着知雨回竹影院。
*
白殊一觉睡醒,已是巳正时分,要不了多久谢煐就能回来。
他懒个伸腰,起身洗漱,一边在脑内问小黑:“昨晚你自己在外头玩,碰见什么有意思的事了吗?”
小黑:“没见稀奇事。就是昨晚那屋子不隔音,猫耳朵太灵,你们在里头说话我都能听见。等你和太子住一块了,记得把隔音搞搞好。”
白殊失笑:“这个时代的富贵人,随时都要叫仆役,卧房搞好隔音不方便吧。”
昨晚被迫听墙角的小黑撇着飞机耳:“那我要再跑远点吗?”
白殊弯身揉揉它的小脑袋,建议道:“你可以设计一套屋内拉绳屋外响铃的呼叫装置,就可以加强隔音了。”
在旁伺候的知雨不知他在和黑猫聊天,讨好地道:“郎君,给小人说说你们打宁王的事呗。”
白殊看向他,笑道:“你该和孟大打听过了吧。”
知雨点点头:“可是孟大哥讲故事不太行,小人想听郎君再讲讲。”
白殊便在椅子上坐下讲故事。他其实也不太会讲,不过有小黑这个外挂在旁提示,好歹没太丢面,让知雨听得呵呵直乐。
就在主仆两人说故事之时,谢煐已经回到府中。
他今日回来的时间算是挺早,午膳还在准备,他换了衣服便躺上软榻闭目养养神。
结果,没一会儿就听到有人进屋,还把门关上了。谢煐睁开眼看过去,发现是冯万川,怀里还抱着个小包袱。
冯万川见谢煐看向自己,扬起有些不自然的笑,保持着轻手轻脚的姿态走到榻边。
他一边拆包袱一边低声絮叨:“这是臣那干儿子借口进货贩卖买的,买时还变过装,绝对不会让人察觉异样。”
谢煐坐起身,低头看去,见包袱里有一盒五瓶的白色敞口小瓷罐,和成年人的拳头差不多大小,另外还有些摺本和小卷轴。
冯万川拿起一瓶打开给谢煐看,只见里面装着淡青色油膏,带着点若有似无的清香。他又转动手腕轻晃,罐中油膏也跟着极缓慢地流动。
“虽然很粘稠,但罐还是得竖着放,不然会流出来。据说是坊间最上等的方子,是以前一个归家的侍御医以宫中秘方为底改良的。润滑却不黏腻,还掺有多种名贵药材,带有养护功效。
“只是调制不易,价高货少,非常抢手,臣那干儿子也是好不容易才高价定到几瓶。知道殿下鼻子灵,就挑了香味最淡的一种。还有带各种花香的,殿下若是日后有兴趣,臣再让他弄来。”
谢煐只看过一眼,便垂眸去看那些摺本和卷轴,随意拿起来拉开。
冯万川嘿嘿笑:“这些都是坊间名家的作品,画功精良,场景姿态也甚多巧思。”
谢煐一一打开看过。
冯万川观察着他的神色,本以为自家未有经历的小殿下就算不会面红耳赤,也该有点羞涩反应,可……
谢煐全程面无表情,直瞧得冯万川心中打鼓——殿下看这些图竟是一点反应也无?
大致看完后,谢煐道:“这些场景图无用。去找描述细致的,如何施为能不伤人,又可得趣。”
冯万川听得瞪大眼——这、这不是得多实践……吗……
谢煐目光看向他:“找不到?”
冯万川讷讷回道:“臣再让人去寻……”
谢煐颔首:“东西留下,你出去吧。”
冯万川忧心忡忡地退出去,暗暗思忖——难不成得派人去绑个宫中的教习嬷嬷?
作者有话要说:
第61章 准备
谢煐将卷轴与摺本都收起, 连着那盒油膏一同抱起隔间卧房。
他在床头坐下,先敲开一个空的小暗格,将五瓶油膏一一放进去。再敲开上次收有葛西尔礼物的那个大暗格, 把这次的摺本和卷轴也放进去。
随后,谢煐在床上躺下。
最近几天白殊中午一直歇在这边,下午一同参与议事。
谢煐侧过身摸摸枕头,想像着白殊睡在这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随后他又想起昨晚。想起白殊舔着唇说“原来殿下喜欢吃胭脂”,想起后面那个让自己血液翻涌的激吻, 想起白殊的暗示……
谢煐眸色渐渐转沉,心火也在往外冒。
他翻个身, 闭起眼睛运气,慢慢将那股烦躁压下。
现在还不行。
从青州回来的路上, 谢煐曾悄悄向杨大夫问过白殊的身体情况。原本他只是担心在青州的这段时间让白殊吃了苦, 耽误休养, 不过杨大夫细致的回答打消了他的疑虑。
或许是那时心情愉快之下精神太放松, 谢煐顺便隐晦地寻问了一句, 什么时候才适合与白殊有亲密。杨大夫有过接触各种病人家属的丰富经验, 听出来了,也隐晦地回答最好能让白殊休养足十个月,且两三年内都不宜放纵。
白殊的病情是从二月初开始有起色, 到现在是七个多月, 得到十一月底才足十个月。为了不伤着白殊的元气,他总得忍到那时候。
另外……
谢煐微微睁开眼, 蹙起眉头。
他虽无经验, 却并非完全不知那事。在十三四岁、富贵人家都给男孩房中放通房婢女的时候, 嘉禧帝和皇后也在用长得漂亮的小宦官引诱他, 试图让他沾上养娈宠之风,最好别对女人有兴趣。
那两三年里谢煐时常被莫名其妙地召进宫,莫名其妙地撞到漂亮得各有千秋的小宦官。后来见他始终淡淡,帝后甚至设计让他见识过几次活春宫,想以此勾出他的欲望,但谢煐只觉恶心。
不过谢煐也因此晓事,现下一细想,总觉得必会伤到白殊……
想着想着,他突然记起葛西尔先前那封信,便翻身取出来展开,忍耐着那笔丑字,艰难地重新细看一遍。
葛西尔比谢煐年长六岁,据说和他家祭司已经恩爱了六七年。可惜碍于语言表达能力,谢煐勉强总结出的信中经验只有两点——别怂,以及,保持锻炼腰力。
谢煐:“……”
也就他家祭司忍受得了那莽汉!
不过,这封信倒是给了谢煐一个启示——还是得找有经验的人。
谢煐若有所思地收好信,听见外头小厮提醒,便起身出门去吃午饭。
*
白殊抱着小黑来到吃饭的殿中,发现薛明芳、贺兰和、张峤和怀伤都在,薛明芳正在讲昨晚宁王被揍的事,张峤和怀伤都愉快地听着。
“先生也来了啊。”白殊笑着和四人打过招呼,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有怀伤在,他和谢煐的案便移到了下首第一位。
怀伤平常不怎么到前院来参与议事,若有大事也是学生们到他院子里去议,这是谢煐的尊师表现之一。
张峤笑道:“殿下就猜到季贞会忍不住早早来听宁王的消息,着人给先生和我传了话,先生便过来听季贞讲故事。”
刚说过两句,谢煐也进来了,一边命人传膳一边走到白殊身旁坐下。
膳食很快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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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他不肯和离 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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