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浔,大家都在等你,这道简单的题你是不会还是会都要给个说法,”阮小福讽刺道,“你这一声不吭是太过自负看不起我们还是太过自卑根本不会啊。”
小知青这话一出,村里这些乡亲嘿嘿笑了起来,他们有些五六十岁的大爷大娘都会这道题,段浔这个19岁的小伙子说不定不会,可太好笑了。
段浔此时此刻左右为难,突然一张小纸条很隐蔽地被送到自己手边。
纸条上写着这道题的答案,段浔看了眼递给自己小纸条的女同志,那是二大队二组的宁宁,小时候经常和段浔陈婉婉他们一起玩,后来得了不知道什么病整天躲在家里不出门。
扫了一眼小纸条,段浔一扫脸上的颓废,整个人得意洋洋地上了讲台,拿起粉笔大笔一挥在黑板上写了答案。
“宿这个字很简单,是多音字,有三个读音,”段浔轻蔑地在黑板上刷刷写着,“首先是宿舍的‘su’;然后是一宿的‘xiu’,第三声;最后是星宿的‘xiu’,第四声。”
写完把粉笔头扔回粉笔盒中,个子高高帅帅的段浔鄙视地瞥了一眼阮小福小知青,“强将手下无弱兵,钟梨钟知青才学高,自然能教出我这么个有文化的学生,你别太羡慕了。”
“.........”没能让段浔出丑,阮小福气得脸都扭曲了。
此时回到座位上的段浔对宁宁伸出手,“谢谢你刚才帮我。”
宁宁脸红着摇摇手,不怎么愿意说话。
段浔无奈,“你还是这么胆小啊,小时候当陈婉婉的小跟班,说话跟蚊子似的听不清。后来长大了天天躲在家不出门,这都多少年了,我还以为你一辈子不出门了。”
村里人都说宁宁中了邪,脑子有病,所以一天到晚躲在家不出门。不过段浔觉得她只是太内向了点,并不是有病。
但显然宁宁内向过了头,小时候还会开口说话,现在都不开口了,对着段浔也只是摇手或点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以后咱们互帮互助,我脑子聪明,你认真勤奋,咱们可以成立学习小组,”段浔笑,“等我认识了三千个汉字,我就不在这狗屁文盲班学习了。我前段时间能认识一千个汉字,只不过我没有巩固复习好,这才退步了。以后我教你你也教我,咱们互相监督共同进步。”
宁宁点点头,段浔便搬着凳子坐在了宁宁旁边,和她一起分享学习笔记,“我给你看,我写字簿上记录着钟知青写的学习方法。我告诉你,钟知青比这阮小福强多了,她教授的学拼音和识字的方法简单又好用。”
“那你怎么不继续找她学?”宁宁终于开口了,但是她害羞胆小地用着气声说话,要不是段浔耳朵灵,还真不容易听见。
“因为我已经学会识字的精髓了,我现在可以自学。”段浔炫耀道。
他内心隐约猜测到钟梨躲着自己的原因,不过这些事他不可能和别人说。
宁宁再次脸红着点点头,再也不肯开口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段浔在那‘叭叭’说个不停。
和宁宁组了学习小组后,段浔进步很大,宁宁这人虽然胆子小很内向,但是学习态度很认真,笔记记得很详细,还会督促段浔学习,段浔每天都抄她的笔记和她一起制定默写计划。
一个星期过去,段浔的进步是扫盲班里最大的,以至于阮小福小知青不得不心怀恨意给段浔颁了个进步奖。
进步奖是十个写字簿和十根中华铅笔,段浔拿到奖品的第一时间就把它们给卖了。
“一块五毛钱,十个写字簿和十支铅笔都是你的。”段浔找到宁队长的孙子,把本子和铅笔都卖给了那小屁孩。
拿到钱,段浔马上带着宁宁去买蜂蜜。
用一块五毛钱找公社养蜂的老头子买了二两蜂蜜,段浔分了宁宁一半,“以后就像这样多出来走走,你天天躲在家里人都成傻子了。”
宁宁捧着一点蜂蜜胆小地躲在段浔身后,周围村民和她打招呼她都不敢抬头。
段浔看她胆小的样子哈哈大笑,“你说你这样以后怎么嫁人啊,你爸妈都要愁死了。”
宁宁抓着段浔棉衣不抬头,她性格天生就是这样胆小,不敢出门见人。但是她在家和家人相处则是没有一点问题。
“没事没事,害怕和别人打招呼就不打了,走,我送你回去,”段浔像个老妈子似的操碎了心,“你爸妈让我多带你出来走走,怕你这种胆小的性子嫁不出去,我看你这样也别嫁远了,以后就嫁到村里离你爸妈近些让你爸妈多帮衬帮衬......”
段浔喋喋不休地说着,宁宁只是抓紧了段浔的衣服不时地点头摇头。
俩人抱着一点子蜂蜜经过一大队的知青宿舍,在院子里用搓衣板搓棉衣的钟梨看到了奇奇怪怪的二人组。
这二人一人说一人听,钟梨能时不时听到段浔的哈哈大笑声。
皱了皱眉,钟梨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那个女孩子的信息。
如果没记错,和段浔走在一起的女孩子是二大队‘有名’的女同志。
这个叫宁宁的女同志经常被公社的人说脑子有病天天躲在家不出门,胆子小又内向。钟梨上辈子去过一次宁宁家,这女同志见了外人就躲在房间里不出来,胆子小得令人震惊,所以钟梨对她倒是印象深刻。
上辈子这女孩子怕生胆小到生活交际都是问题,但是因为相貌清秀所以有很多男人想和她处对象,后来她嫁了隔壁村的一个男人老是被家暴。上辈子钟梨离开这个小地方的时候还见过被丈夫打得鼻青脸肿的宁宁。
钟梨不明白的是,这么胆小的她怎么和段浔走得这么近?而更让钟梨介意的是,刚才段浔经过自己的宿舍,竟然眼睛都没向自己这边看过来,分明是没把自己这个教他识字的老师放在眼里。
虽然是自己决定和段浔保持距离,可是看到段浔果真和自己这么生分,钟梨心里又多少不是滋味。
之后又过了几天段浔一直没来找过钟梨,钟梨在一大队坐立不安,让她坐立不安的源头则是知青宿舍里那些天天八卦闲聊的知青。
“听说段浔和他们大队二组的宁宁走得很近,还听说宁宁她老爸要把女儿嫁给段浔。”
“段浔家成分那么差,宁宁虽然脑子有病但是长相不错家庭成分也好,怎么会这么想不通嫁给段浔?”
“你也说了她脑子有病,既然脑子有病,那还有什么可挑的。”
“可是段浔不是喜欢钟梨吗?”
“话说回来,最近这半个月都不怎么见钟梨和段浔眉来眼去了,他们两个是不是掰了?”
“谁知道呢,钟梨这人最是喜欢勾搭男人和嫌贫爱富,之前勾搭何飞羽又把他给甩了,现在段浔肯定也是这样。”
.............
这群知青越说越小声,生怕钟梨听到她们在背后议论这些。
钟梨倒是不在意她们嘀嘀咕咕说自己的坏话,她在意的是段浔真的要和那个宁宁处对象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意这种无聊的事,可是钟梨这天晚上7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闲逛着去了隔壁大队。
隔壁大队的学校灯火通明,扫盲班的人正点着蜡烛和油灯认真地跟着阮小福小知青读书识字。教室外有很多小孩子和大人在那玩着聊着天,所以钟梨的到来显得倒不是那么突兀。
钟梨在窗户边朝里面看过去,只见教室里段浔和宁宁共用一根蜡烛,俩人头靠得特别近在讨论些什么。
这一瞬间钟梨眼眶都红了,浑身不自在。
‘我或许是脑子有病,干嘛要在意这种事。’钟梨心里想道。
‘可是.....段浔不是喜欢自己吗?既然喜欢自己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钟梨心里另一道声音又响起。
‘我不能再犯上辈子的错误,我要返城嫁城里人,干嘛在意段浔这么个三心二意的暗恋者。’心烦意乱的钟梨咬着嘴唇想道。
心里几道声音在吵架,钟梨烦得不行。前来扫盲班巡视的宁大队长见到钟梨了高兴地拉着钟梨进教室,非得要她教授教授大家学习的经验。
被打断的阮小福觉得被钟梨抢走了风头,皮笑肉不笑道:“钟知青是大城市的来的知识青年,肯定有独特的学习经验。”
“是啊,我们大家都听钟知青讲讲,段浔是我们大队一群文盲里进步最大的,他说是钟知青以前教得好。”宁队长让钟梨大方点,把好的学习经验都分享出来,别藏着掖着。
钟梨意外地朝讲台下不停鼓掌的段浔看过去,她没想到段浔会和别人说自己的好话。
看着与有荣焉十分骄傲的段浔,钟梨也不由得扬起头,自信道:“行,那我就给你们讲讲。这节课,我们来用有趣的方法讲一讲汉字。”
拿起粉笔头在黑板上写上一个‘笔’字,钟梨笑道:“这个字上面是竹字头,下面是毛发的毛字。”
钟梨边说边把上下部分用横线分开,并在旁边画了个简单的毛笔图案,“古代用毛笔写字,握笔的地方叫笔杆,古人制作笔杆多数情况下用物美价廉的竹子制作,而笔头部分用动物毛发沾墨写字,这,就是笔。”
竹字头、动物毛发,谓之笔.......底下的村民们好似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互相交流,原来一个字也可以这么解释,确实有点子意思。
角落里坐着的段浔‘啪啪’鼓掌,手都拍红了。他炫耀地对宁宁笑,“我就说她很有才吧,大城市里来的知青就是有文化,阮小福那种小县城来的比不了。”
都说万事开头难,可钟梨才讲了一个字就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把旁边听讲的阮小福气得不轻。
钟梨一口气讲了一个小时,教大家认识了很多个汉字,八点的时候宁队长让大家都休息会儿,然后又吩咐一个大娘去食堂给两个知青老师弄点吃的润润嗓子。
这会儿休息时间,举手问问题的人很多,钟梨和阮小福也较着劲争抢着给大家解决问题。
宁宁也有问题想要问,但她胆子小,不敢举手让钟梨过来,段浔便大声喊着钟梨,招手让她过来,“钟老师,宁宁说这个字不知道怎么读,她也记不住怎么写,你给她讲一讲。”
“.......嗯,我来看看。”钟梨看着十分亲密有爱的段浔和宁宁,心里不知为何十分难受。
“刘禅,读‘shan’”钟梨过来看清了宁宁手中的小人书,那是本三国演义的小人书。
而让钟梨心中醋劲大发的是,这本小人书钟梨很熟悉,当初钟梨和段浔去县城书店买书,段浔就买了这本三国演义的小人书。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钟梨装作不经意地翻到了书的封面,果然,封面上写着段浔的名字。
‘他们果然亲密,段浔小气吧啦的竟然连最心爱的连环画小人书都肯分享。’钟梨心中的小人阴阳怪气道。
‘反正你要返城的,他们亲密也不关你的事,你为什么要吃醋?’钟梨心中又一个小人出来说道。
而不等钟梨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吃醋时,阮小福跑了过来反驳钟梨,“这个字是多音字,可以读shan,也可以读chan,而刘禅这里读作chan。”
“我记得是shan。”被打断思绪的钟梨皱眉道。
“分明是chan,你们女同志记性就是不好,”阮小福欠扁道,“我初中老师告诉我们就读作chan。”
“我也记得是chan。”有些村民纷纷开口,他们从小也知道三国演义的故事,从小就读作chan。
他们争论不休时,大娘去食堂做好的糖水点心已经好了。
钟梨被阮小福气得不行,当场拿出字典开始翻,糖水一口也没喝。
而阮小福喝了一口就吐了,“这是咸的,咸得要死,哪是什么糖水。”
做糖水点心的大娘懊恼地拍了拍额头,“肯定是我把盐看成绵白糖了。”
“没事没事,不喝给我,正好我渴了。”大爷一口气喝了两大杯。
几分钟后,正当钟梨和阮小福拿着字典争论得脸红口干的时候,喝糖水的大爷‘扑通’一声直接倒地,而那个一向自负的阮小福小知青则是头晕眼花呼吸困难。
等大队里的赤脚医生匆忙赶来,倒地的大爷已经没了气息。
“死了.....”赤脚医生吓得后退几步。
? 第26章
次日清晨, 陈婉婉搂着丈夫张寒的腰睡得正香,突然‘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不等陈婉婉起床开门,院子的大门就已经被踹开。
陈婉婉和张寒随便披了件棉衣走出去, 却见院子里站了大队长和一群基干民兵。
宁大队长愁容满面,一群民兵则是气势汹汹直接上去抓人, 把张寒给带走。
陈婉婉吓得花容失色, 一把扑过去扯着宁大队长的衣服哆嗦着说不出话, 她不懂,不明白这群人为什么要抓自己的丈夫。
“死人了。”大队长叹气道。
“什么?”
“咱们大队昨晚死人了,葛老头死了。倒霉催的,他喝了两杯糖水就死了,就几分钟的时间。”
“可是这和我男人有什么关系?”陈婉婉浑身发抖。
张寒这么善良,和死人的事情能扯上什么关系?
“做糖水的大娘把盐当成了糖放在了水里,”宁队长心烦气躁, “学校食堂的盐已经被带走了,经过检查, 公社里发现那些盐是工业用的盐, 不能吃, 会死人的。”
这所小学一共也就只有几个老师, 所以平常食堂就他们几个老师在用。老师们都是轮流做饭, 这段时间刚好轮到张寒做饭,昨天张寒在学校做完午饭的时候就发现盐没了, 所以买了一袋盐放在食堂准备以后炒菜吃。
后妈年代文里的亲妈不干了[七零]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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