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前不久他们三兄弟之间,的确是此人最为心善,从未朝他拳打脚踢过,哪怕实则不喜他这人。
“你做不到吗?”咸毓有意立即问道。言语之间透露着一丝“失望”。
中年男子幽幽地看了过来。
若是完全是他的产业之处,他自然一句话变能办的事。但眼下连他都实则仍旧狼狈着。
因为无论如何,还需等这家侍君馆平息了闹事之后,他们才真有精力再送他就医。
因此,他虽仍算是“座上宾”,但实则也是有些被怠慢了。这无可厚非,其间的苦头他也认了。
咸毓也不畏惧这人的目光,而是接着说道:“你到底能帮我做什么?”
她说得理直气壮,中年男子半会儿才反应过来,分明此时是她有求于他,怎变得他应接不暇了?
于是他调整自己的姿态,幽幽地回道:“你说说看?”
咸毓叹了一口气,煞有其事地说道:“别的也就算了,你要不派人将这里点亮些?不然乌漆嘛黑的,自己人都会错打到自己人,你说是吧?”
中年男子闻言思索了一瞬后,便同意了她的要求。
因为他也希望此处的混乱早些停歇。帮人照明,那便能早些解决,从而能早些送他就医。
……
大堂中打斗得混乱一片的众人忽然动作一顿,因为他们看见四面八方都渐渐亮起了烛光。
他们皆是一愣。而后又接着打了起来。
中年男子也只不过派了四个侍从去四周办事,每个仆从分别在大堂的四面陆陆续续点亮了一根根蜡烛,转眼之间,因下雨天暗下来的大堂终于重见光明。
就在这时,咸毓忽然朝大堂喊道:“蓝景!蓝弟!你在哪呢?”
霎时间,她身边的仆从果然又上前来抓住她。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蓝景及时又响亮的声音:“阿兄?我在这儿呢!”
咸毓愣是上前了两步,寻声快速远望,发现蓝景正骑在地上的一个人身上。
……看来是没有吃亏。
时间不等人,咸毓一边使出浑身力气抵抗着把她往后拉的仆从,一边大喊道:“你快带大家跑出去!外面有你阿兄在!”
她也是情急之中的大喊,唯一凭借的就是她相信之前楚蔽说过的话。
他说他有能力出去,那她就把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给他了。
本来在殊死抵抗的顽强之辈,也听见了咸毓的建议,从而转变成了一心逃窜,都往门口奔去了。
场面顿时又骚动了起来。
咸毓也等不到蓝景的回应了,因为她刚一说完,就被身后的仆从捂住嘴巴往后扯。
咸毓也不反抗,只将手里的盘子紧紧抱在胸口,顺着身后人的力道,顺势退了好几步。
不过她还是险些崴了脚,等她站稳身子抬头一看,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中年男子的眼前。
中年男子此刻的双眼变幻莫测,想必是没想到自己过于掉以轻心,被她摆了一道。
他幽幽地开口道:“你让你兄弟放弃你?”
他都不愿相信眼前之人竟然会有如此大的魄力。
咸毓既不露怯,也不理会他,而是竖耳倾听大堂中的声响。
经过她的一句提醒,大家终于不放弃希望地决定保护自己,选择跑出去了。那便好。
至于外面的楚蔽会不会帮大家之类的,她就把选择权交给楚蔽吧。她已经尽力了。
中年男子面色沉了下来,他幽幽看着眼前小小年纪一直临危不乱之人,问道:“那你呢?”他说着轻笑一声道,“你便留在我身边了。”
咸毓忍住不去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她现在当然是因为觉得自己还不急。毕竟无论如何,这个中年男子稍后应该是先去治疗自己的伤情的。
那么她暂时也不会惊慌失措地觉得自己是牺牲在这里了。
中年男子见咸毓没说话,顿时皱着眉问道:“你一直抱着个盘子作甚?”
“当然是因为我饿了!”咸毓胡诌回道。
中年男子一愣。
还别说,他才记起来,他今日也不过是喝了几口茶和酒罢了。论腹中饥饿,不也应该首先是他吗?
他缓了缓神色,问道:“你饿了抱着空盘子作甚?”
咸毓心道当然是找机会敲你脑袋啊。
这位可不是身强力壮的黑衣人、敲了一下都跟没事人似的。咸毓知道他现在身上有伤、人也一定疲倦,那到时候别怪她不客气了,如果真敲晕了,那就是她一回生二回熟的成果。
但咸毓也只是想想罢了,此时场面的再次失控由她造成,眼下的仆从肯定不用吩咐都更加看紧她了。
而这时的中年男子却以为,咸毓是肚子饿到已经捡了落在地上盘子上的吃食垫饥了。
此人到底是个极为俊美的侍君,中年男子因此心生一丝于心不忍。
他正要开口承诺稍后会给吃的,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道咋呼的响声。
“老变态!交出我阿兄!”
众人转头一看,就见到蓝景像是发了疯似的双手挥舞着大棒子,冲了过来!
几个仆从想拦截他,愣是被他敲中了脑袋。
咸毓看得都有些咋舌。
但她也看出来了,蓝景怎么可能是疯了,这孩子好像是打了好久有点儿打上瘾了。
蓝景的确如此,他方才格外勇武地拼命力挫几个仆从之后,好像摸出了这家侍君馆仆从的路数,竟然还真给他积累了不少的经验。
以至于他此刻能好似身手了得似的把这几个仆从都给打了。
但他当然也并不能就这么把人打倒在地,他只不过趁着被打的几个仆从有些东倒西歪虚浮着脚步的刹那,一下子冲到了中年男子眼前!
他记得阿兄之前教他的,擒贼先擒王——所以他就不是直奔救人的、他一门心思都是来抓住这个深受重伤的中年男子!
“都别过来!”蓝景朝扑过来的几个仆从警告道,于此同时一把拉过了咸毓藏在自己的身后。
中年男子被蓝景用以匕首胁迫在脖颈之间。
蓝景大吼道:“不许动,我这是不是真家伙,你们的主子可清楚明白。”
这匕首是他从那个假的管事身上摸出来的,因此这些仆从或许也认得。
咸毓站稳身子后问道:“你怎回来了?”
蓝景却闭嘴没有回复她。他只顾斥责起眼前的几个仆从来:“你们这些为虎作伥之人,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丑吗?不然你们也早就被这些商人逼迫卖身了!”
众人:“……”
为何此话既难听又在理。
咸毓都快要被蓝景这角度清奇的话给逗笑了。
接着她又听见这个打红了眼的义弟继续同人说道:“眼下我们都要跑了,这家侍君馆若是为了生意,日后便让你们补上呢——正如此人!”
蓝景忽然示意眼下的中年男子,同那些仆从“善意提醒”地介绍道:“此人实则最喜欢你们这样子的了!”
几个仆从俱是浑身一震。
他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对啊,此人为何作为座上宾,却还非抓着一个侍君不放?原来,此人是有这种癖好!
咸毓也连忙帮腔道:“你们知不知世上有些人生来有‘恋丑癖’?”
被挟持的中年男子顿时一脸铁青。
这两兄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但是大势已去,几个仆从互相对视一眼,立即做了决断——他们还不如赶紧去追回几个侍君回来呢。毕竟思来想起,招待富裕女客倒还另说,但他们肯定消受不起这般男客……
中年男子眼睁睁看着护卫自己的仆从都走了,剩下两个像是不在意他,随意商量起来。
蓝景手上依旧拿着匕首,他紧绷的神经慢慢缓了过来,这才奇怪地问咸毓道:“你抱一盘子作甚?”
咸毓对于自己人当然是实话实说了:“我防身啊,砸人脑袋用的。”
蓝景闻言便说道:“那你快砸他啊!”
咸毓一愣。
现在还要吗?
中年男子也是无语凝噎:“……”
蓝景本就很急。也不知为何此时的他竟然格外的心狠与果断,他忽然动手,朝中年男子的胳膊上捅了一刀,在其痛呼的刹那,就夺过咸毓手中的盘子往他的脑袋狠狠一砸!
砰!
盘子四分五裂。
中年男子彻底被砸晕了。
蓝景抹了一把自己满头的大汗,也不管自己身上割到的几处,直接拉起咸毓的手就要跑。
眼下所有的人力都是涌向侍君馆的大门处了,此时的酒楼大堂中已然没有了阻拦他们的人。
但不知楼外面怎么样了。
咸毓边跑边问道:“你见到他了吗?”
她问的当然是楚蔽。
蓝景却回道:“没。”
他的面色也有些沉:“我方才带大家跑出楼去时,并未见到阿兄。”
蓝景一直以为,他们二人应该是合计好后分头行动,所以当他出了酒楼未见到另一人时,怎能不心慌。
不过他这几日颇为成长,到底是知道自己应该先办什么事。
因此他才不顾一切地只身回来救人。
索性是有惊无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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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穿进宫斗文 第2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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