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俩赶到,胖乎乎的八阿哥被五阿哥护在身边,两只大眼睛通红,一看到胤祚就跑了过来,眼泪吧嗒吧嗒地掉,那叫一个委屈。
“没事没事,哥哥来了。”胤祚对八阿哥眨了眨眼:别怕,哥哥给你撑腰。
八阿哥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小手紧紧抓着胤祚的袖子,依偎在胤祚身边不愿离开。
听说是小八把人打哭了,太子快速扫视一圈,寻找疑似被打哭了的对象。
结果发现其他人都好好的,看着应该是来拉架的,唯一一个眼睛红红像是哭过的人,竟是昨晚晚宴上的那个傻白甜。
太子:“……”好像能够猜到怎么回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
五阿哥听到动静才赶过来,就比胤祚和太子早来那么一点,不算知情者,闻言摇了摇头。
还是想去太子的营帐找胤祚的四阿哥,碰巧经过这里,看到了大半,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解释整件事情的经过。
原来是傻白甜和仆人一边走一边说话,碰巧遇到了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八阿哥。
如果谈论的是别的,八阿哥根本不会理会,但不巧的是,傻白甜所说的话题,不是别人,正好是胤祚。
仆人说:“贝勒爷,我们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去找六阿哥,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蒙古和大清之间关系亲密,只是上门找他玩,看看他究竟有没有皇上说的那么厉害而已,难不成还要递个帖子吗?”
傻白甜的汉语说得磕磕巴巴,其间还间杂着一些满语和蒙语,语音和语调上都有些古怪,可见刚开始学习没多久。
四阿哥还没启蒙前就学了三种语言,完全能听懂主仆俩在说什么,而八阿哥是听不懂的,顶多只能听懂汉语和满语的那部分,还是因为日常交流用这两种语言比较多。
当时,四阿哥只注意着这对主仆在说什么,没看到八阿哥脸上的狐疑。
八阿哥觉得傻白甜和他的仆人像是要去找六哥,听他们的语气有点来者不善,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仆人:“听说皇宫里的那么多阿哥之中,六阿哥是除了太子之外最受宠的那一个,得到了许多特例,您可千万别和六阿哥起冲突,否则亲王不一定能够保住您。”
傻白甜不以为意:“能起什么冲突?是我发现他没有皇上说的那么厉害,那话汉人怎么说来着?名不符实,言过其实?不管了,反正就是说的和本人不太一样的意思。”
八阿哥作为一个兄控,怎么能够忍受旁人质疑他的兄长?立即冲了上去:“六哥很厉害,不许你说他!”
傻白甜转头看看,发现是昨晚在晚宴上见过的人,又见八阿哥身边只跟着一个太监,就问:“你身边伺候的人呢?怎么只剩一个了?”
这话其实是出于好意,因为皇子阿哥的身边不可能只有一个太监跟随,而八阿哥的年纪又小,傻白甜以为他可能第一次来木兰围场,不熟悉这里的环境迷路了。
八阿哥还在生傻白甜的气呢,没理傻白甜莫名其妙的问题,依旧坚持说自己的。
“爷的六哥很厉害,比你厉害多了,不许你在背后污蔑他!”
见这么大点的一只小团子说话如此流利,还懂得维护哥哥,傻白甜忽然来了兴致。
“既然你说他厉害,那今天我就和他比一比,看谁猎到的猎物多。”
八阿哥呆住了,用“你简直不可理喻”的眼神自下而上地鄙视傻白甜:“你在想什么?爷的六哥才四岁,都没开始学骑马射箭,怎么可能跟你比打猎?”
傻白甜也呆住了,因为皇上嘴里的六阿哥太过无所不能,他下意识地以为是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甚至比他要大的少年。
“是我忽略了这个问题。”
听到他半是道歉的话,八阿哥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这人能够好好道歉,这一茬就算过去了。
然而,傻白甜的下一句话就是:“你的六哥都被夸得天上有地下无那么厉害了,肯定能突破这个简单的难题,比赛照常进行就是。”
八阿哥:???
因为他从小被养在惠妃宫殿之中,总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心思细腻敏感,年幼却早熟,直觉这句话中隐藏着巨大的恶意。
让一个从没学过骑马射箭的人,跟自小在草原上长大的人比打猎,他脑子有坑才会应下!
只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拒绝会显得怯懦,搞得好像六哥怕了他似的,答应的话又明摆着是必输的局面。
八阿哥终于发现自己这么一跑出来,不仅没有帮六哥挽回名声,似乎还替六哥招来了麻烦。
麻烦是他招惹来的,就想由自己负责解决。
“如果随随便便来一个人想跟爷的六哥比,六哥就要出来比赛,那他还做什么研究?”
八阿哥的本意是想为哥哥寻找一个不出战的理由,没想到傻白甜竟然点了点头,很是同意他的话:“你说得没错,不能随便谁来就答应比赛,哪有那个空?那我们就定一个彩头吧!”
他自顾自地说着,又自顾自地定下彩头:“我们年纪小,争不了皇上定下来的彩头,就由双方自己出。我要是赢了,六阿哥就得为我们科尔沁铺混凝土路,他要是赢了,我可以给他送很多他喜欢的牛肉,就这么定了!”
八阿哥:!!!
他不知道铺一条混凝土路具体要多少钱,可他知道绝对不会少,绝不是一些牛肉能够比的。
“不可能!”
傻白甜:“你这是输不起?”
八阿哥被激将法命中,一时激动,脱口而出:“爷可是爱新觉罗家的阿哥,要什么没有?怎么可能输不起?”
傻白甜笑了:“那就这么定了。”
八阿哥:“……”
后知后觉自己中了别人的激将法,踏入陷阱,给哥哥惹来巨大的麻烦。
本来六哥就因为建堤坝花了好多好多钱,近几个月铺去天津卫的混凝土路,建研究所,建造美食街,不久前又铺了从京城到木兰围场的混凝土路,不知道这时候该有多缺钱呢。
万一输了……一想到六哥要倒贴出好多钱,八阿哥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一气之下扑过去,对着傻白甜的下三路就是一拳。
“嗷呜——”那一刻,傻白甜吼出了凄惨的狼叫,因生理性疼痛而掉下了眼泪,就成了他人嘴里“八阿哥把人打哭了”的局面。
故事到此结束。
所有人都用敬佩的目光看着从非人疼痛中挺过来的傻白甜。
发生这样的事,太子不管是从大清和蒙古之间的友好关系来考虑,还是从兄长的责任出发,都得说八阿哥几句。
“八弟,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得好好说话,不可以随便动手,还是对着那个地方,一不注意就容易落下残疾,知道吗?”
刹那间,傻白甜只觉得有三支“弱小”“残疾”“不行”的箭咻咻咻地射中自己,射得自己鲜血淋漓。
胤祚轻轻推了一把八阿哥的肩,示意他赶紧,八阿哥愧疚低头,老实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打你的蛋蛋,要打也不应该打那么准那么重。”
傻白甜:“……”
其他人:“……”
倒也不必道歉得如此具体。
空气中隐约传来喷笑的声音,还不止一处两处,傻白甜脸上发烧,浑身不自在,很想什么都不管,立即跑路。
太子忍住笑意,换上正经的语气,对傻白甜说:“孤的八弟过于年幼,又跟六弟关系好,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目的伤害六弟。这次是他做得有些过火了,他已经认识到错误,以后不会再犯了。贝勒可需要孤为你召太医?”
傻白甜都能想象得到,自己要是召太医正儿八经地看,会惹来多少笑话。
小少年脸皮薄,僵硬着语气拒绝:“不必了,没什么问题,只要六阿哥记得下午的比赛就行。”
八阿哥小脸一绷,正要说话,胤祚已经抢先应下:“自然。”
傻白甜达成目的,走得飞快。
从他不怎么扭曲的走路姿势来看,八阿哥那一拳打得不是很严重。
事情解决了,一行人匆忙回到太子的营帐。
八阿哥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肯说,也不肯冒出任何哭音,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可怜极了。
胤祚见不得可可爱爱的弟弟难过成这样,赶忙安慰道:“不就是一个比赛吗?没事的,小八别难过,六哥会赢的。”
八阿哥一边哭一边摇头,显然知道这场比赛要赢的可能有多渺茫。
“六哥没有骗你。”七阿哥提醒道,“你忘了吗?六哥的皇庄可是有一群墨家人和公输家的人啊,这两家人最擅长的就是机关术,尤其是公输家,他们擅长的是霸道机关术,在攻击方面很厉害的。”
“真的吗?”八阿哥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奶团子哭得鼻头通红,鼻音浓重,浓密卷翘的眼睫毛都粘在了一起,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才是被打哭的那一个。
四阿哥道:“听说要来木兰围场,公输家给你六哥做了一个防身用的袖珍弩,戴梓给你六哥做了一个防身用的袖珍枪,只要他的准头足够,不可能输给那个……”
等要喊傻白甜的名字,四阿哥忽然僵住,下意识去看太子。
太子:“术仑,在汉语里的意思是直。”
五阿哥吐槽道:“这人都直得过分了吧?跟三岁的奶娃娃都能计较起来。”
“也不一定。”三阿哥有别的看法,“你没听说吗?要是他赢了,要让六弟给他们铺混凝土路,还没说要铺多少条,一看就是陷阱,想空手套白狼呢。”
七阿哥有点不信:“他是冲着这个来的?”
“科尔沁不至于小气成这样。”康熙从营帐外走进来,没有半点偷听儿子们说话的不好意思,很自然地接着话,“这只是两个孩子之间的比赛,小打小闹,不管最终结果如何,都不会影响到大清和蒙古之间的关系。”
这番话说明康熙已经知道八阿哥之前闹出来的事,不打算追究,也在告诉他们这件事已经处理好了,不会影响到什么。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包括太子。
怪不得闹出这样的动静,也只有几个孩子出面,长辈们都没出现,原来是被康熙拦住了。
确认这件事能够到此为止,胤祚放了心就开始教弟弟:“小八,太子哥哥说得没错,那个地方很脆弱,你只有在面对敌人时才能不留情地打,其他人不可以。”
这一点刚刚太子已经说了,八阿哥也听了进去,“我记住了。”
胤祚又道:“太子哥哥让你道歉,一来是因为你先动了手,还是那样的位置,不道歉不能收场,二来是太子哥哥希望你先道歉,不让人抓住把柄,尽快把这件事压下去,不影响大清和蒙古之间的关系,你懂吗?”
八阿哥狠狠点头,其实动手后看到傻白甜疼成那样,他就有些害怕了,所以看到六哥来了时哭不仅仅是委屈。
“谢谢太子哥哥。”
太子微微一笑,确切地收下这份感谢。
他有点知道六弟所说的那句“对他人抱有感恩之心”的意义了。
今天发生的这件事,不管从储君还是哥哥的角度来看,都得帮忙压下来,但八弟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的帮助,和八弟能理解、感谢他的结果完全不同。
如果是前者,一次两次的帮助还好说,十次八次……什么时候他觉得麻烦,不帮了,或许还会被八弟指责,帮忙都成了过错。
可要是后者,他对八弟的每一次帮助,都是加强他们兄弟感情和联系的方式,还能教导八弟什么是正确的为人处事。
康熙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
最初得知小八把人打哭,他还是很惊讶的,等中途知道儿子们怎么处理很是欣慰,等看到胤祚养儿子似的教小八,就有点哭笑不得了。
“胤祚,把袖珍弩和袖珍枪拿出来,离下午的比赛还有些时间,先去练两把。”
胤祚直接从身上摸出一把弩和一把枪,那熟悉的动作和架势,令人一惊。
康熙面无表情地问:“你刚刚是准备用这个和术仑干架吗?”
胤祚沉默一秒,眨巴着眼睛,笑容特别真诚:“怎么可能?是小八把人打哭,占了上风,又不是他被人打了,我怎么可能用这么粗鲁的手段,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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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气死康熙了吗(清穿) 第1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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