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茵茵笑了起来,看这样子,那场在她看来是惊心动魄的意外好像对迟穗来说,已经是过去式了。
但是对于方圆来说,那个夜晚却并没有那么容易过去。迟穗是在医院里见到的方圆,那天晚上起,她就一直发了高烧,迟穗去看她时,才算勉强清醒了几分,一直对着迟穗说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电话,迟穗也不会遭受这无妄之灾。恐惧和愧疚这两种情绪折磨着她,可能正是因此才带来的高烧不退。
迟穗摇头,对方圆解释:“并不是因为你叫我来而发生了这些事,而是因为那个男人,才导致事情发生。”
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希望方圆也能如此。
但是方圆眼里还有难过,迟穗的三言两语并不能轻易驱散她的施加给自己的愧疚。
迟穗想了想,继续说:“如果当时是我在酒吧,是我给师姐打电话了,你也一定会来,对不对。”
病床上的方圆无意识地点头。
迟穗笑了笑,将削好皮切成块的哈密瓜放到方圆床边。
“所以我只是做了和师姐一样的事。”
一直坐在床尾椅子上的男人闻言抬起头,也加了一句:“如果按照你的理论,归根结底的原因是我,没把你叫过来,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他走上来,揉了揉方圆的头发。
“别多想,好好养病,养好了再讨论谁对谁错。”
气氛不知不觉发生了改变,迟穗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此时她或许不应该在这里。她走到门边,恰好电话铃声也随之响起,接起电话,却是那天晚上给她做笔录的女警。
电话中,女警的声音温和,她告诉了迟穗当晚对那男子的处罚结果,听起来是从重处罚了。她感谢女警,电话里温和的女声笑了,说这是本职工作。迟穗放下手机,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方圆,但一想到屋内罗曼蒂克般的氛围,还是决定在微信上告知比较合适。
晚上的补课时间,迟穗走进高中生男孩的房门时就听到一阵慌乱的动静,紧接着就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男生回过头,看见是迟穗,不自觉得松了口气,从地上捡起手机。
迟穗朝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幸好男生的母亲这一次没有跟上来。
她把辅导资料放下,玩笑般对他说:“和女朋友在聊天?”
男生笑嘻嘻地把手机藏起,然后对迟穗比了一个嘘的动作,“请老师保密。”
迟穗也对他笑:“如果你的成绩能够提高的话。”
虽然男生在躁动的青春期里有了一个小女朋友,不过他还是能够分得清轻重缓急,对待学习并没有分心。
补完课出来时,夜色照旧是黑沉沉的。迟穗没有向往常一样走出这个别墅区,而是换了一个方向。
在见到这幢别墅的打扫阿姨之前,迟穗先看到了在灯光下毛发显得特别蓬松的猫咪。这只猫咪似乎特别亲近她,一直在迟穗的脚边打转。
她抱起了猫,在它棕色花纹的皮毛上慢慢抚摸。
阿姨听到声音走过来,看见是迟穗,笑了一下:“迟小姐,有没有吃过晚饭,没有的话我去做。”
迟穗摇摇头,说吃过了。
温敛已经知道了她每周都会来这里为一个高中男生补课,那天午后,在宛如默片的电影画面下,他吻着迟穗的耳垂,声音带着慵懒,问她想不想搬来这里。
那时情绪正好,氛围正好,连暧昧的关系也在刚不久之前转为亲密。
此刻,他们是最亲密的恋人,迟穗转过头就能吻上温敛的唇,那像是雪堆做的唇此刻一定是鲜艳的。
可是迟穗怔了一会,说:“我觉得还是在学校更好一点。”
她听到了温敛的轻笑,他的唇还贴在她的耳上,那一声轻笑也通过肌肤相触传递到她的心脏。温敛托住她的下颔,将她的脸转过来。
“不用这么着急拒绝。”他说,“或许你在补完课之后会想来看一下那只猫。”
在说到那只猫的时候,他的声音有微不可见的停顿,显得这个词比较微妙。
“我不一定都住在这里。”温敛在她唇上碰了一下,眼尾浅浅勾起。
她知道,他在这座城市的住处很多,不会永远停留在一处地方。所以她也不愿意当做一只金丝雀,停留在华美的鸟笼翘首企盼他的垂眸。
迟穗闭上了眼,“我不一定会来。”她用了温敛的说法。
果然这次也没有碰到温敛,只有阿姨与躺在她怀里的猫。她的房间还是上次那间,猫咪似乎是第一次踏足楼上的空间,那双很漂亮的黑眼睛四处张望,终于忍不住好奇心,从迟穗手里跳下,又一跃跳上了床头。
阿姨看到忙着急地想要抱它下来,被迟穗阻止了。阿姨也是真的喜欢这只一直照料的猫,对迟穗说:“它不脏的,每天我都有在做清洁。”
迟穗也是很喜欢它,她点点头,说看得出来。
阿姨放下心来,话也不由得变多:“不过先生似乎不太喜欢,只让小猫在楼下活动,不允许它上去。”
迟穗有些好奇:“如果不喜欢,为什么又养着它呢?”
阿姨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她来这里工作后,就有这只猫了。
迟穗看着在床上慢悠悠摇尾巴的猫,它很惬意,几乎都要闭上眼了。可能在温敛眼里,他虽然不喜欢,但也不讨厌它,于是给它圈定了活动范围,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也就随它去了。
阿姨还是不放心,怕猫在这里打搅迟穗休息,把它从床上抱下来。迟穗倒是想要和它玩耍,但看到阿姨的模样,也就将话咽了回去。
她能看懂阿姨的神色,是怕她在这里住得不舒服,回头和温敛说,而这很可能导致阿姨的工作出现问题。她能看懂,因为她也拥有过很多次这种心情。
躺在床上时,她想,也许她来这里,对阿姨来说也是一种麻烦。
天气在一夜之后变得阴沉了,伴着时时的大风和长一阵短一阵的骤雨。迟穗打开手机,推送消息是平京这几日的大雨,还有就是,乌江即将到来的台风预警。
第21章
明明一个是内陆城市,一个是沿海城市,这时的天气就一致的同步。尽管每年台风都会造访乌江,但迟穗还是不放心,给奶奶打了个电话,叮嘱她这几天即便是有事也不要出去。
这几天即便天气不好,迟穗报名的主持比赛也没有延期。这个比赛最后的决赛竟然意外地搞得隆重,不仅校内的领导请来了大半,还请来了杨丹南。这几乎有点不可思议了,这位天花板学姐近几年在华夏电视台都甚少露面,居然还会来s大的一个校内赛。
在后台人们纷纷讨论杨丹南时,又传来似真似假的消息,这个比赛的前三名好像会被学校直接推荐到华夏电视台举行的主持人大赛,而这个大赛,是杨丹南一力促成的。这样听来,杨丹南来s大,倒也不是那么不可思议了。
不过不论传言如何,单单是听到杨丹南这三个字,就足够令所有选手慎重对待这次比赛了。迟穗当然也有些紧张,不过除了紧张,她还有余力发散思维,好像在这里第一次见到温敛,就是因为杨丹南。
这样的胡思乱想很容易让人忘记紧张的情绪,她在猜测他们的关系,从年龄看像是姐弟,可那寥寥一面的记忆,又在告诉她他们不像是姐弟的关系。
观众席传来的掌声热烈,让迟穗把思绪拉回来,看起来上一个上场的选手应该表演很不错。接下来主持人念的分数,很好地佐证了这个想法。
迟穗再整理了一下裙摆,米色的裙摆有些褶皱,她往后面拉了一下,将这个褶皱遮掩住。台上台下的距离,这细微的褶皱应该不会被人发觉。
接过话筒时迟穗感觉到手心有湿润的汗意,可是放下话筒时却怎么也感受不到了。台上有几分钟的安静,是留给评委打分的。她对自己的表现有了一个大概的估分,也许会拿到一个不错的分数。
台下低头的评委中,有一个人忽然抬起头,杨丹南有一双温婉大方的眼,只是这双眼现在看来有些过于锐利了,好像能看穿她内心最深处的一面。迟穗不自在地又用手轻轻拨弄了一下裙子,那个褶皱露出来了没有。
大约是没有的。
杨丹南对上迟穗视线,她温和地对迟穗笑了笑,在纸上写了一个分数。
如迟穗所料,她最后得到的是一个不错的分数,她朝台下鞠了一躬,将话筒递还给主持人。下台阶时,她又看到了裙子上的褶皱,实际上,这也并不是那么重要。
迟穗对自己说,总有一天,她会认为这并没有那么重要。
这场比赛持续的时间很长,长到让大部分人都感到筋疲力尽,可是到了台上,又是一副精神熠熠的模样。
主持人想故意制造排名的悬念,只是这个悬念实在没有意思,分数都已知道,上下一比较自然能得出个一二三四。
迟穗拿了个不错的名次,不高不低,正正好排在第二。如果传言属实,她已经拿到了华夏台节目的入场券。她留在台上,脸上的笑容想必很真实。
杨丹南似乎又在看她,不知道是不是迟穗过于敏感,今天晚上,这位s大的天花板学姐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都过于多了。
观众席的学生三三两两走得差不多了,但是卓茵茵留到了最后,她帮迟穗拿着换下来的礼服,在门外问迟穗。
“拿到第二名,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虽然卓茵茵说的是疑问句,但是答案无疑只有一个。迟穗朝门外应了一声,自然是满足卓茵茵想法。
“我听说过几天有一个音乐节……”果然,接着迟穗的话,卓茵茵就说出了下文,显然是早已想好的。
迟穗换好了衣服,开门走出来,她一边仔细将卓茵茵手上那套租借过来的礼服装到袋中,一面说:“什么时候,还来得及买票吗?”
卓茵茵推了一下她,“刚刚是不是没在听我说,我已经买了两人的票,你到时候就只需要带着你的人过来。”
迟穗笑了:“这样好像你才是那个获奖的人。”
卓茵茵晃了晃头:“哪能让你这么占便宜,那天的吃喝花费,都会算在你头上。”
她们走出了礼堂的大门,身边还有零散的几个学生,月光如水,是一个美好的夜晚。迟穗笑着靠在卓茵茵肩上,说当然心甘情愿。
迟穗还要去还租借的礼服,卓茵茵不放心,和迟穗一起出去。夜晚的校园,即便举办过了活动,还是显得人迹寥寥。说要陪迟穗的是卓茵茵,但到了路灯接触不良,光线昏暗的地方,攥紧迟穗手臂的也是她。
租借礼服的店铺离学校不远,步行完全足够,但是她们临出校门时却碰到了一场争执。说争执可能有些不恰当,更像是沉默的对峙。
迟穗和卓茵茵停下了脚步,不知道这时候是否要上去。对峙的女方迟穗刚刚才见过,就是杨丹南,而男方是一个陌生面孔,看起来比杨丹南大了不少。
卓茵茵轻轻扯了扯迟穗的袖子,拉她走进了一旁树下的阴影里,月光纵使再明亮,也照射不到这里。
“再等一会吧。”卓茵茵用气声对迟穗说。
迟穗赞同地点头。
可即便是再晚,再人迹寥寥,这里终究是校门口,学生出入最频繁之处。那两人肯定也知道。男人嘴唇动了动,终于叫了一声杨丹南的名字,好像有妥协的意味。可本该是最注重公众影响的杨丹南却一动不动。
迟穗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有消息通知在主界面。她点开来,却是温敛在问她比赛的结果。她曾将这个比赛当做与温敛闲聊的话题,但也是几句。她不会期盼温敛今天会来,很有可能,他是忘掉这件事。
所以收到消息的那一刻,迟穗倒是有些惊讶。她抱着礼服,给温敛回了消息,顺便问了一句他在做什么。
在看两个无聊的人吵架。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迟穗怔了一下。看人吵架,不像是温敛会做的事。不过,她抬起头,此时倒是巧合,他们在做同样的事情。
在杨丹南和那男人身后的车子降下了车窗,有一把带着寒意的嗓音从里面传出。
“二叔。”这一声二叔叫得淡漠清冷。
迟穗也听到了,很耳熟的声音,很像很像是前不久,在她耳边叫着乖女孩的那人声音。
她都听到了,男人听得更加分明,他为难地看了一眼杨丹南,再次说出口的话语近乎带上了请求的意味。可杨丹南还是有动。
男人最后坐上了车,车灯照在杨丹南身上,折射出的影子很长,也很瘦弱。
卓茵茵在迟穗身边叹着气,似乎已经将前因后果都联想完毕。
杨丹南在车开走后动了,她似乎是站久了,每走一步都非常迟缓。等杨丹南走出她们的视线范围,卓茵茵才拉着迟穗从树下走出。
“感觉碰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卓茵茵故作夸张地吸了口气。
她转头看向迟穗,女生在月下的脸色算不得好看,神色像是带着落寞。她以为是因为迟穗看到了一场爱情战争,感同身受了。
她来了s大,却没有和她说。
这无疑让迟穗心情落落,不过很快她把这点落寞藏了起来。手机上的信息还在继续,迟穗回复他:我也想看看。这条消息发出去后,迟穗能想象到温敛的反应,可能会浮起浅淡的笑,但这个笑绝对到达不了他的眼底。
和温敛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迟穗也知道了他很爱笑。可是他的笑就像是一层维持温和表象的假面,内在还是冷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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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薄荷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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