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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薄王爷的吃醋日常 第9节

    只有一位小姐大概是同情阮心棠,上前来扶她,却被她推开了,小姐笑了一声,凉凉道:“少夫人也不必这样放在心上,您得了这样泼天的富贵,受这么点委屈有算得了什么。”
    阮心棠被打的这件事,没有传遍大街小巷,毕竟传出去,对于妻子敢公然顶撞求和离书,他也无甚颜面。
    大概是孟扶光威胁过了,那些郎君虽巴不得他们不好,可到底也不敢得罪忠睿侯府。
    可这却瞒不过忠睿侯府的人,孟熹看着阮心棠红肿的半边脸,大发雷霆,请了家法,打了孟扶光二十板子,又跪了半天祠堂,在金玉的死缠烂打又哭又闹中不了了之了。
    夫妻俩都受了伤,好一段时间没出门,等出门时,已经是秋狩了,阮心棠不想再跟孟扶光一同出行,可碍于皇家规矩,不得不随行,到了茫茫无际的大草原围场,阮心棠第一时间躲进了营帐。
    她既躲着孟扶光,也躲着傅云玦。
    宇文鹿见她心情不佳,居然放弃了肆意飞扬的跑马机会,只窝在她营帐里陪她说话,阮心棠心里暖乎乎的,二人在溪边铺了波斯织锦毯子,吃着水果烤肉,谈笑风生,但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气象。
    忽然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朝着王帐直奔而去,宇文鹿胡闹惯了,又恃宠生娇,也不管出了什么事,拦住了他,让他停下,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他看了眼宇文鹿,又看了眼阮心棠,才说:“世子爷在森林里遇到十几头野熊攻击,受了伤。”
    阮心棠站在身后,先是大吃一惊,又在心里道了句:活该!
    宇文鹿讶异一瞬,也不关心孟扶光,见他踌躇,又问:“还有什么!”
    他说:“好像有…有刺客,靖王殿下也在,似乎受了重伤……”这是大事,他想着先告诉至尊来着。
    宇文鹿骇然失色,立刻焦急万分,身后的阮心棠已经面白如纸,下意识脚步已经往一旁拴着的马匹走去,宇文鹿语无伦次,跳上了马背,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脚下用力一蹬:“棠棠我先去!”
    宇文鹿骑着马,跑得飞起来一般,阮心棠马术不如她精湛,可心里着急,竟也紧随其后。
    因着狩猎,大队人马跟着反而打草惊蛇,傅云玦和孟扶光也只带了心腹,森林里本就迂回绕绕,可这次宇文鹿竟能循着血腥味找了过来,她远远就见傅云玦剑柄顶地,支撑着单膝跪在地上,垂坠着的左手黑色的鲜血流过手背指尖,滴答滴答掉在地上,周围全是野熊和蒙面刺客的尸体,她心里一紧,大喊一声:“四哥!”
    □□的马还在疾驰,宇文鹿已经翻身下马,冲到了傅云玦身前,红着眼观察他的伤势。
    傅云玦薄唇紧抿,凌厉的目光已经透过奔驰而来的宇文鹿的肩膀看向了她的身后,阮心棠也翻身下马来,她贸然骑得太急,双腿已经有些发软,跳下马时姿势也有点奇怪,差点摔倒。
    傅云玦眸光一紧,起身时牵动了伤口,石昊立刻按住了他的身子。
    阮心棠站稳心有余悸,咬着唇与他四目相对,却听到斜方虚弱的喊声:“心棠……”
    孟扶光正瘫坐在树干旁,看到阮心棠着急而来的模样,连日来的气都消了,他隐有欢喜地看着她,阮心棠心里一挣扎,还是朝孟扶光走去了。
    这种时候,她只能朝孟扶光走去。
    她蹲下身,看着他身上大小不一的伤口,有抓痕,也有剑伤,他似乎有点激动,满手是血的手握住了她白净的手,缓缓放到嘴边,虚弱说着:“心棠,你还是关心我的,你心里有我的……”
    说着,他便拉着她的手深情而贪恋地轻轻一吻。
    “四哥!”
    忽然宇文鹿一声惧怕的惊叫惊动了阮心棠,她猛然回头,发髻上的步摇都甩了出去,赫然对上傅云玦猩红暴戾的眼眸,他的唇下鲜血淋漓,面前的泥土地上也渗了一滩鲜血。
    仿佛一点火星子弹到了阮心棠的手背,她赫然抽出了被孟扶光握住的手,不禁泪花闪烁。
    宇文鹿吓得哭了,石昊扶着傅云玦担心他的同时,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阮心棠:刚刚王爷的伤明明控制住了……
    其余人闻讯全都赶了过来,里里外外将傅云玦和孟扶光围得水泄不通,叽叽喳喳,哭声语声混杂在一起。
    **
    老太医捋着白花花的山羊胡搭着傅云玦的脉搏,高深莫测说了一大堆学术名词,吓得孟荞坐在床边哭得梨花带雨,傅云玦神思清醒脸色暗沉极了,似乎并没有听到老太医在说什么。
    说够了,老太医才叹息道:“幸赖王爷急怒攻心吐出一口血来,那刺客刀剑上淬的毒也算吐出大半了。”
    孟荞放了心,又是捏着帕子大哭一阵,宇文帝心疼地抱着她,命令道:“快,用最好的伤药,不许落下一点病根!”
    石昊安静地站在一旁,心里盘旋着老太医说的“急怒攻心”,莫名想起那世子妃来,表情渐渐意味深长。
    孟扶光这边也是忙进忙出,金玉一会哭,一会骂,没个消停,好在孟扶光只是皮外伤,大概是傅云玦来的及时救了他一命。
    直到后半夜才渐渐停息下来,阮心棠趁着孟扶光熟睡终究是徘徊到傅云玦的营帐外。
    他的营帐灯还亮着,她躲在大树后,心里乱极了,一时想着:我和他到底相识一场,他受了伤,纵是朋友我也该来探望一眼,是光明正大的。
    刚踏出一步,却又缩了回来,低眉咬咬唇又想:既然光明正大,又何必半夜前来,何况如今我已为人妇,又怎能光明正大去探望一个男子。
    犹犹豫豫间,抠下一块年代久远的树皮来。
    “世子妃?”
    阮心棠心里一跳,见傅云玦身边的石昊正走过来,她立刻规矩站好,从袖子里抽出一方手绢来捏了捏手上的灰尘,掩饰心中的忐忑。
    石昊恭敬地行礼,问道:“世子妃是来探望王爷的?”
    “呃……不……”阮心棠欲言又止,正要拒绝,却见石昊已经侧过身,做了“请”的动作。
    “世子妃请,王爷刚上了药,还没歇下。”伦理,石昊是绝不会放一个女人进傅云玦营帐的,可这个女人是阮心棠,所以他希望她进去,毕竟,他是个体贴又机灵的下属。
    阮心棠半推半就进了营帐,傅云玦正坐在床边,长袍曳地,因为受了伤的缘故,他的面色更加白了,清冷的更加像是冰天雪地般,见她进来,他目色微惊。
    作者有话要说:
    石昊小兄弟内心os:王爷被气得吐血了……
    第13章
    石昊很快退下了,阮心棠好像被千万只了冷厉的眼神盯着一般。
    “你来做什么?”傅云玦语气低沉平缓,没有丝毫温度。
    阮心棠只低着头,她忽然想起那日在宫里,已经不敢正眼瞧他了:“我,我来看看你。”
    她听到他笑了一声,沉沉的,凉凉的:“死不了,不劳世子妃挂心。”
    阮心棠猛然抬眼,明亮的眼眸闪烁着恐惧:“你,你何必说的这样可怕。”
    傅云玦偏头又是嗤笑一声,眼底有摄人的冰冷的怒意:“可怕?你有什么可怕,你的夫君安然无恙不是吗?”
    阮心棠咬咬牙,眼眶不禁湿了,傅云玦眼底已有三分不耐烦,他别过眼,语气更冷了:“去孟扶光跟前哭!”
    阮心棠一口气没上来,噎住了,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等等!”
    阮心棠站住了脚,气还囤在心尖上,心想他说什么,自己都不会理他!
    “把你的东西拿走,别落在我这,招惹是非!”他生硬的语气差点没把阮心棠噎死。
    她转过身,才发觉刚刚大气之下,手绢掉了也不知,她又气又羞拾起手帕飞奔出了营帐。
    被她掀得飞起的门帘还在夜色中打着翻浪,“噗嗤,噗嗤”地打着地,傅云玦瞧着怔怔出了神。
    阮心棠一口气跑出老远,心里气道:他就是死了……她面色一僵,“呸”了一声:他那样的祸害总是遗千年的!我再也不必去管他的!
    又呆呆在月色下站了好一会,巡逻的军队走来,她才回神折返往自己营帐走去。
    傅云玦受了伤,至尊大怒之下呵斥了太子,迁怒了康王,下令彻查刺客一事,同时也没了狩猎的兴致,吩咐下去,启程回宫。
    瑶伽和孟荞要寸步不离地照顾傅云玦,却都被拒绝了,他只留了宇文鹿在身边,宇文鹿高兴地瞥了瑶伽一眼:亲妹妹和养妹妹到底不同些。
    回城的路上,傅云玦躺在马车里,沉默半晌,终于开口,却是问起了孟扶光,宇文鹿探了探药碗的温度,不屑地撇撇嘴:“他不过就是受了一点轻伤罢了,哎哟哎哟地直喊疼,害得棠棠一直在照顾他。”
    她见傅云玦眉头紧拧,脸色暗沉了下来,紧张道:“四哥,你是不是伤口疼了?”
    回答她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
    因着孟扶光受伤了,他赖在了阮心棠房里,阮心棠不得拒绝,每晚只能睡在软榻上。
    半夜,她觉得脸上一阵瘙痒,她蓦地清醒过来,果然见到孟扶光穿着中衣半跪在她软榻前,眼神缱绻地望着她,十分依恋,她本能往后缩了缩。
    “我是你的夫君,你不该怕我。”孟扶光居然难得温柔的不像个纨绔子弟。
    他又问:“你恨我吗?”
    他自己先笑了一笑,声音低哑又问:“心棠,你爱我吗?”
    阮心棠身子发颤,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她选择缄默不语。
    房间里只有一盏灯光的光圈里照在了他的眼睛里,似乎有落寞。
    他又重新躺回到了床上,阮心棠松了一口气,床上传来孟扶光暗哑的声音:“即便你不爱我,你也只能是我的,死,你也只能为我而死,死后的灵位也只能被我禁锢。”
    阮心棠止不住心颤,只能用装睡无言来回应他。
    **
    回来的第三天,京城出了大事。
    广平郡府,上至郡官下至县丞贪污腐败引起的大桥塌方事件,死伤过百,引起众怒,官员牵连甚广,如今已经全都押解回京,尚关押在大理寺内。
    如今傅云玦掌管三司,公文递到他跟前时,他眼也微抬,淡漠道:“按规矩办。”
    意思就是严办了,这倒是好办。
    石昊点点头,又多看了两眼傅云玦,他正歪靠着扶手,单手握了一卷兵书,闲适且冷峻,怪道王爷一回京就成了贵女们的春闺梦里人,石昊瞧着都有一瞬怔忡。
    他屏气敛声,状似无意问了句:“那是否要和忠睿侯府通个气?”
    石昊提起忠睿侯府,他就留心着傅云玦的举动,果然见他翻书的手微顿,清冷的眸光看了过来,石昊便道:“这次押解进京的还有忠睿侯府世子妃的父亲。”
    傅云玦面容平静,沉默了很长的一阵,长到石昊以为不会有特别之处,以为是自己误会了时,傅云玦终于开口了。
    “将他另行关押。”
    **
    阮心棠得知消息时,又过了两天,家中阿娘寄来的家书是托了人偷偷递进来的,阮心棠已经有了不好的预告,看了信后,已经血色殆尽。
    阿银急得哭了出来:“可怎么办呢?不然去求求侯爷?”
    求侯爷?她心中明白这种事唯恐躲避不及,阿耶牵涉贪污人命,侯府搭了姻亲,若是被有心人拿捏了,怕也是惹一身骚。
    阮心棠脑子嗡嗡的,只想着先见阿耶一面。
    可连牢狱的门都未曾进得,阮心棠就被拦了下来,拦她的是狱丞,恭恭敬敬行了礼,赔罪了一番,才道:“世子妃见谅,阮县丞牵涉贪污一案,需有靖王府的腰牌才能一见。”
    已经入秋了,今日的太阳意外有些灼热,阮心棠晒得有些晕晕沉沉,无法,阿银扶着她上车,她的目光是无神的,脸色是苍白的,失了所有神气,阿银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了句:“是要去靖王府吗?”
    阮心棠已经捏紧了披帛,良久才挤出一句话来:“世子在哪?”
    她的声音是颤抖的,她想着那晚傅云玦的不近人情,她总是不想去见他。
    得知了孟扶光在春喜楼喝酒,阮心棠拒绝了小二带路的好意,径直上了二楼最里间的雅室,她抬起的手还未叩响门框,里头就传来孟扶光狂放不羁的笑声,并着语声:“糊涂,糊涂,她阮家犯了事,与我侯府有何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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