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意外的责任不在万盛,但万盛确实有连带责任。
施工方虽然不是自己人,但却是自己这边找的单位,而对家公司冷眼旁观等着看笑话,钟时叙这两日见首不见尾,一直在外面处理这件事。
这两天,赵兮词频频注意自己的手机,总是犹疑不定,昨天中午那边来了一条短信之后,就仿佛隐匿了一般,没再打扰她。
赵兮词却因此多心多虑,不知道对方出了什么事,但是即便出了什么事,她也无能为力,她自己都朝不保夕,哪有闲心再管其他人。
赵兮词可恨自己不够心狠,只要对方使点心机,她就容易被牵着鼻子走。好在这时候林见霜过来给她安排了个工作。
让她到商务部拿一份招标文件,按照文件要求,把技术部分弄出来。
“有什么不清楚的去请教设计部,越快越好。”林见霜交代事情一向简洁,做下属的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地方,最好主动找她进行确认。
赵兮词跑了一趟商务部,回来开始着手准备制作标书。
一份标书少则数百页,多则近千页,内容多少主要看工程量,不过和万盛交易的项目,一般没有体量小的。
这工作对赵兮词来说并不难,技术标的内容不是由她设计,她只需要把设计部提交过来的方案,按照招标文件的要求,制作目录,填写内容。
不过这点事她干到天黑,晚上10点钟才把东西做好,累得眼都花了,最后再次确认了字体,行距,排版等细节无误,她才算完成工作。
赵兮词看看时间,正打算下班。
办公室的林见霜走了过来,表情有些微妙,说:“钟总有事找你,你……去一趟。”
赵兮词心下莫名,“钟总找我什么事?”
林见霜懒懒地说:“这我就不清楚了,你亲自上去问问。”说完转身回办公室去了。
赵兮词愣了一会,只得上楼去,到了以后发现钟时叙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她敲两下,进去的时候也让门保持原来的虚掩。
结果办公桌后面的人提醒:“关门。”
赵兮词只好返回去把门关上。
钟时叙靠在椅背上,等人走过来些许,看着她问:“李万国是你什么人?”
赵兮词一怔,“李万国?他怎么了?”
钟时叙坐着不动,又问:“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赵兮词意识到大概是出什么问题了,她问:“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钟时叙起身逼近几步,仍是低声问:“他最近有没有跟你联系?”
赵兮词感觉对方的气声拂过来,又冷又凉,她迟迟不回答。
钟时叙摸到她下巴抬起她的脸,轻声落下来,“你不老实交代,是想我把你交给警察?”
赵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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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上来补一句:六一节快乐~
第7章 警钟
赵兮词急忙后退几步,冷静下来思前想后,心里大概有了点猜想,她问:“这个李万国,是不是和城西那边的工程事故有关?”
警察那边应该是调查过李万国的社会关系,要不然钟时叙不会找她来。
钟时叙回到桌边,抽了一份文件给她,半真半假地恐吓,“知道什么最好赶紧交代,否则落一个包庇罪,公司可没这个义务去保你。”
赵兮词接过文件,是一份施工合同,底下施工队的工头就是李万国。
赵兮词拢上合同,吸了一口舊shigg獨伽气说:“这个人是我父亲。”
钟时叙并未感到意外,因为早在警方那里他就了解过一些情况,他说:“现在人跑得无影无踪,最近他有没有联系过你?”
赵兮词没有说话,但她不会多加掩饰,脸上犹豫的痕迹还是太过明显。
钟时叙没耐心等她磨磨蹭蹭想清楚利害关系,一把将人拉近身前,伸手在她的屁股摸了一下,果然在后面的口袋找到手机。
赵兮词推开他,脸上辣辣冒火。
钟时叙把手机移到她面前,“开锁,你不配合,或者我找技术人员解决也是一样。”
赵兮词只好把手机拿过来,打开密码锁,翻到最近通话的页面,说:“前面一排红色的未接来电就是了。”
钟时叙示意她打过去试试。
赵兮词依言拨过去,那边已经是关机状态。
钟时叙记下那串号码,再联系底下的人去调查,事情交代完,挂了线抬头就看见对面那女人还在不高兴。
赵兮词问:“还有没有事?没事我可以走了么?”
钟时叙不得不给她敲一记警钟,“我在找人,你最好别捣乱,李万国给我造成多大的损失,到时候父债子偿,我一并算在你的头上。”
赵兮词一时之间真被他吓住,“我现在也联系不上他,去哪给你捣乱?”
钟时叙看了她半晌,终于放人,“没事可以出去了。”
赵兮词马不停蹄不敢多耽误一分。
晚上回到旅馆,赵兮词躺在床上注视着天花板,想了许多。
她第一次见到李万国,是读幼儿园的时候。
有一天放学,李万国突然出现,自称是她父亲,二十多年前那一会,社会上对于陌生人还没那么警觉,幼儿园老师问了李万国几个问题,都能对上,就让他把赵兮词抱走了。
赵兮词那时候小还不懂事,李万国花点心思逗一逗,她就乖得不像话。
李万国带她到处逛,到处玩,总算尽了点父亲的责任,天黑了再把她送回去,那时候她不懂,看见外公外婆惨淡灰白的脸色,还以为是两位老人家担心她。
这种事过两三年就发生一次,赵兮词贪恋父爱,直到上初中才察觉出不对劲。
为什么每次她谈及李万国,外公外婆都脸色不好看。
她追问外公外婆才知,李万国每次把她带走,都是拿她当做是威胁两位老人的筹码,是来要钱的,要是不给,那就争抚养权。
反正他是亲爹,拿回自己孩子的抚养权理所应当。
赵兮词知道这件事之后,受到相当大的打击。
所以当李万国再次出现时,她想方设法躲得远远的。
李万国发现计划已经行不通,于是开始蛮不讲理,跑到外公外婆家里来闹,闹得人尽皆知,闹了很多次,尽管每次都报警,但每次都在赵兮词心里留下一重一重的阴影。
后来李万国消失了好多年,赵兮词以为这个人不会再出现。
没想到他又来了。
夜晚失眠到凌晨,赵兮词白天上班有点精神不足,她关心事件的进展,但总不能跑到钟时叙面前去问他,所以一直留意网上媒体的报道。
而且她也担心,钟时叙会不会真的把这件事算在她的头上。
法律不追究她的责任,就怕钟时叙会追究。
到时候找谁讲道理都没用,做生意的人哪有这么好说话。
周末两天,赵兮词待在旅馆没出门,一边看网上的中标案例,做做功课,一边心不在焉想东想西。
周日上午,蒋延打她电话,约她出去谈事。
赵兮词没有闲心出门,问能不能在电话里谈,“事情很重要么?”
蒋延支吾两句,说:“挺重要的,还是当面谈吧。”
赵兮词只得出门赴约,就在以前几位同事常去的咖啡馆。
蒋延先她十几分钟抵达,找了个光线迷蒙气氛暧昧的位置,见她来了赶紧招手,“我猜你会准时,所以提前帮你叫了杯拿铁,你口味没边吧?”
赵兮词说声谢谢,一入座,咖啡就上桌了。
蒋延不入正题,找她话家常,“你最近怎么样?工作还顺利么?”
赵兮词应道:“挺好的。”
蒋延意味苦涩地笑一笑,“是啊,万盛那样的公司怎么会不好,不过大公司人际关系也复杂了些,不知道你刚进去会不会不习惯。”
赵兮词说:“还好,身边的同事都挺随和的。”
蒋延一直在搅拌咖啡,没见他喝一口,似乎心里憋着什么事,在酝酿,在铺垫,在准备,他说:“如果你工作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找我聊一聊。”
赵兮词心里也有件事情压着,实在没精力应付对方的哑谜,她索性先开口:“梁延,上次谢谢你给我介绍工作,很可惜,我觉得那份工作不适合我。”
蒋延一愣,赶紧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尊重你的决定,工作就跟谈恋爱一样,合心意最重要。”
赵兮词无语笑了笑,无缘无故扯到谈恋爱干什么?她问:“那你找我出来,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定要当面谈?”
蒋延开始紧张踌躇,他终于喝了一口咖啡,拿它当酒那样壮胆,接着一脸正色,说:“兮词,不知道你看不看得出,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赵兮词一下子愣住。
她确实知道对方的心意,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一直以来她尽可能地拒绝对方的好意,尽量避免多余的牵扯。
赵兮词现在哪有心情考虑感情的问题,“对不起,我暂时没打算谈恋爱。”
这回换蒋延一愣,急起来口不择言,“可是你年纪已经不小了!”
赵兮词看了他一会,有点意想不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作势起身,“咖啡的钱我会转给你,今天到此为止。”
蒋延后悔自己失言,“对不起,我不是这样意思,我想说我们年纪到了,或许可以试一试,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彼此熟悉……”
赵兮词打断,“你刚才也说了,工作和谈恋爱一样,合心意最重要。我在设计院工作五年,对它够熟悉,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蒋延见她要走,来不及买单,扔下现金追上去,“实在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不谈恋爱做回朋友也行,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走出咖啡馆,赵兮词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听对方说了句话,她确认一句:“他想见我?”
李万国落网了,要求见她一面,看守所那边通知她今天过去一趟。
赵兮词对李万国这个人的感受很复杂,他当过她好几年的父亲,尽管次数很有限,后来虚情假意暴露,变得凶神恶煞,不近父女情。
这么多年她都没缓过来。
蒋延问:“你去哪?我送你?我说错话当是给你赔罪。”
赵兮词一时约不到计程车,当下也不犹豫,只能麻烦他了。
再写蔷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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