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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云钓月 第12节

    洗衣间左右两边各有个门,一个门锁着,另一个只用布帘格挡开,此时开着门的那个房间里传来了“轰轰”的抽油烟机声,那里应该是厨房。
    袁双抬起头看了下,发觉底下这层的挑高只有二、三楼的一半,她抬起手就能碰到顶上的木板。往前走几步她又看到了一个楼梯,楼梯顶上也用布帘挡着,帘子后头有人在说说笑笑,这个楼梯是通往大厅的。
    吊脚楼是半干栏式建筑,袁双以前在书上看过,一般老式吊脚楼的底层是用于蓄养家禽或放置杂物用的,杨平西显然没有这个需求,就将底层进行了改造,将四壁围起,隔出了厨房和洗衣间。
    那大厅底下的空间又是做什么用的?
    袁双正打算走楼梯去大厅,从另一侧楼梯下到底层一探究竟,才抬脚,厨房的帘子就被撩开了。
    杨平西的手上端着个盘子,一手撩着帘布,看到袁双时有些意外。
    “闻着味下来的?”杨平西走出厨房,说:“下来了正好,去大厅坐着吃吧。”
    袁双没想到厨房里的人是杨平西,惊讶之余指着他手里的一盘炒面,问:“给我的?”
    “嗯。”
    “我不是说我不吃宵夜?”
    杨平西挑眉,“真不吃?”
    袁双今天一天在酒店没吃什么正经饭,傍晚也就啃了个面包,现在确实是有点饿了。她在打脸和打肿脸充胖子之间摇摆,最后看了眼杨平西,理不直气也壮地说:“算了,你做都做了,别浪费。”
    杨平西算定一笑,也不拿她说不吃宵夜的事调侃,怕一不小心让她下不来台,她就真不吃了。
    袁双跟着杨平西上楼去了大厅,厅里摆着几张桌子,此时有些住客正聚在一起喝酒聊天,他们看到杨平西,立刻开起了玩笑。
    “杨老板,只给美女炒面呢,我们没有?”
    “就是,偏心啊。”
    “我们也饿了。”
    杨平西找了张空桌把盘子放下,回过头说:“锅里还有一点,你们要吃,抢去吧。”
    话音刚落,两个年轻点的小伙就“歘”地从位置上起身,飞快地往厨房奔去。
    袁双拿起筷子,卷起一筷子炒面尝了下,真香了。
    她没想到杨平西的厨艺居然还不错,至少比她好太多了。
    袁双吃着面,目光在大厅环顾一圈,厅里灯光幽幽沉沉,三三两两的人坐在一起喝酒唠嗑。大厅的天花板上安装了个投影仪,此时幕布上正投映着《加勒比海盗》的电影,几个姑娘坐在围栏靠背椅上或看电影,或玩手机,边上有人在逗狗,角落里的足球桌也有人在玩。
    这家旅店在杨平西的经营下,好像也不是那么凄凉,甚至入住率还挺高?
    旅店的客人不少,这点倒是出乎袁双的意料。她觉得自己之前可能看走眼了,杨平西说不定是个商业奇才。
    “杨老板,炒面没有,酒总能调一杯吧?”有人喊道。
    “喝什么?”杨平西问。
    “来杯金菲士吧。”
    “等着。”
    袁双抬头,纳罕问:“你还会调酒?”
    杨平西没否认,反问她:“来一杯?”
    袁双是真好奇杨平西调酒的功夫,便从善如流地点了下头,也不说要喝什么,只让杨平西看着办。
    旅店前台和吧台是连在一起的,袁双坐在位置上,看着杨平西熟练地晃动着摇酒器,一时出神。
    没多久,杨平西端来一杯酒放在袁双面前,自己则倒了杯啤酒坐她对面。
    “莫吉托?”袁双虽说不常泡吧,但以前在北京,工作压力大了也会去放松下,因此很轻易就认出了杨平西给她调的酒。
    “嗯。”
    “我以为你会给我调一杯烈的。”袁双说:“比如长岛冰茶。”
    杨平西抬眼,笑道:“我怕你又以为我不怀好意,要走上‘犯罪道路’。”
    “你怎么还记着这事儿?我那是单身姑娘出门在外正常的警惕心。”
    杨平西颔首,“嗯,一个人出门在外是要多个心眼。”
    “不过我现在知道你人不坏。”
    “这么快就下结论,不再多观察一阵?”
    袁双支着下巴,看着杨平西说:“我看人很准的,你这个人,顶多嘴坏了点,心眼儿倒是不错。”
    杨平西听袁双损一句褒一句,摇头失笑,举起酒杯朝她示意了下。
    袁双见了,毫不犹豫地举起那杯莫吉托,直视着杨平西的眼睛,豪气道:“杨平西,你这个朋友,我也认。”
    杨平西看袁双一副义薄云天,像是要和他拜把子的模样,不由失笑。他抬起酒杯和她轻碰了下,扬了扬唇,挟着笑说:“袁双,欢迎来到‘耕云’。”
    作者有话说:
    更不动了,明天休息
    第12章
    夜静深山空。
    月朏星坠时分,寨子里万籁俱静,只有不知名的鸟儿时不时鸣叫一声,反衬得山林更加幽静。
    袁双上楼回到房间,洗了澡换了睡衣后就坐在窗户边上欣赏寨子的夜景。辞了工作,不需要再24小时绷紧神经,时刻准备接电话处理突发事件,这难得的闲暇让她久违地感到轻松。
    她拿出手机拍下今晚的月亮,正要发到朋友圈装下文艺,还没想好措辞,房门就被敲响了。
    “是我。”杨平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袁双放下手机,起身拿了件外套披上,这才走过去开门。
    “怎么了杨老板,我没叫夜床服务啊。”
    “我这没有夜床服务,只有夜灯服务。”杨平西没让袁双的玩笑话落地,递过手上的夜灯,说:“刚才忘了把这个给你了。”
    袁双没想到杨平西还挺贴心的,还记得她睡觉要点盏灯。她接过夜灯,想到昨晚闹的笑话,忍不住说:“今天倒是没给我送电香炉。”
    杨平西哂笑,“我这没有观音娘娘,但是厨房里供着灶神,你要是想要电香炉,我可以帮你向他老人家借一晚。”
    “别,还是留给灶神吧,免得他晚上吃供品没灯。”袁双举起夜灯示意了下,爽快地道了声:“谢了啊。”
    杨平西微微颔首,想到什么又说:“我住楼下,晚上有什么事就找我。”
    “怎么找,打电话?”
    杨平西低下头,轻轻跺了两下地板,“像这样。”
    201下边就是杨平西的房间。
    “你是土地公吗?”袁双被他示范的特殊联络方式逗笑了,轻嗤一声说:“深更半夜的,我还能有什么事找你?”
    杨平西不说话,看着袁双的眼神倒是意味深长了起来。
    他一个眼神,袁双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一时是气也气不过,笑也笑不出,便抬手把门关上,边插插销边放狠话:“小心我晚上跺你一脸灰。”
    门外传来一声轻笑,很快响起一阵脚步声,杨平西下了楼。
    袁双盯着房门,过了会儿不知怎么的,兀自笑了,嘀咕一句:“没个正形儿。”
    时间不早,整个寨子的人似乎都睡下了,旅店也静悄悄的。
    袁双把窗户关了,又把小夜灯插上,关了房灯躺在床上。藜州是避暑胜地,深山里更是凉爽,到了夜晚,气温降低,房间内不需要空调都十分舒适。她听着隐约的虫鸣,看着床头上的夜灯,忽觉得在这呆一阵其实也不错。
    袁双做酒店的,也经常出差,所以不怎么认床,加上晚上喝了酒,她没像之前在北京时那样失眠,沾了床后很快就睡了过去,还做起了梦。
    梦里袁双在房间里跺了跺脚,杨平西就和土地神一样从地板里钻出来。他问她有什么事,她咽了咽口水说自己饿了,他反问不是才吃了炒面,她说不是肚子饿,是身体饿。
    杨平西听了后就用睡前那般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问她是不是想沾荤腥了,她盯着他点了下头。他听了后立刻朝她逼近,一边走一边脱衣服,嘴里还说着,算了,就和你做一笔“不正经生意”吧,谁让我答应你了。
    接下来的梦境就十分旖旎,不可描述了。
    袁双是被一声嘹亮的鸡鸣声惊醒的,她猝然睁开眼,表情还很是茫然。明明藜东南空气湿度大,这觉却睡得她口干舌燥的。她舔了舔干巴巴的唇瓣,缓了片刻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昨晚做了个春/梦,对象竟然还是杨平西!
    “见鬼了。”袁双坐起身,拿过桌上的一瓶水,拧开盖一口气喝下大半瓶,这才解了渴。
    弗洛伊德说梦是欲望的满足,袁双简直不敢去回想昨晚的梦境,她呆坐在床上,心想真被李珂说中了,她内分泌失调,真的需要个男人了。
    但是,怎么会是杨平西呢?他们才认识多久,她怎么就梦见他了呢?
    袁双一阵懊恼,重新摔回床上,扯起被子把自己给埋了。
    木头房子不隔音,走廊楼梯只要有人走动就会有声音。袁双在床上躺了会儿,听到外面不时传来的脚步声,也没了睡意,掀被起床。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扇,呼吸了下山里新鲜的空气,醒了醒脑。
    “耕云”位置高,袁双低头就能看到寨子里的情形。
    清晨山里雾气还未消散,朦朦胧胧的像是轻纱。这个点,寨民已经开始忙活了,山里的小道上时不时能看到他们进出寨子的身影,有些人挑着扁担去山底,有些人扛着锄头进山里。
    昨晚袁双就觉得黎山寨的夜景很美,没成想白天的风光不遑多让,远离城市的喧哗,这里的一切都有种涤荡心灵的功效。
    在窗边站了会儿,袁双听到二楼大厅有人在说话,她想了下,转身去盥洗室洗漱。刷了牙洗了脸,她还花心思化了个妆,前两天在黎州她一直处于迫降的状态,心里只想着回京,也就没心情捯饬自己。现在来藜东南是她自愿的,既然出来玩,当然是要美美的。
    化好全妆,袁双换下睡衣出门,她从自己房间这侧的楼梯下去,到了大厅,只见两三个住客正坐着吃早饭。她环视一周,没看到杨平西,不由朝他的房间看去。
    “姐,你找杨哥吗?”大雷从洗衣间的楼梯上来。
    袁双昨晚问了,大雷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喊自己一声姐,她还是担得起的。
    “他还没起?”
    “早起来了。”大雷说:“一早送客人去千户寨了。”
    现在还不到八点,袁双惊讶,“出门了?”
    “嗯。”
    “他当老板还当司机?”
    大雷点点头,说:“这里离千户寨不太远,也就半小时的车程,很多客人逛完古桥都会去大寨子里看看。早上这个点到千户寨的大巴还没开始走,杨哥见几个客人想去,就开车送他们过去了。”
    “又是免费?”
    “噢。”大雷点点头,“杨哥说也就走一趟,费不了多少油。”
    这倒是杨平西的作风,袁双低声嘀咕了句:“这个冤大头。”
    袁双和大雷说话时,楼梯底下走上一个人,穿着黑布衣裳,头上缠着发包,发包前还插着一朵花,显然是个苗族妇人。她上来就问大雷:“还要不要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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